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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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少年人没点儿对玄幻世界的幻想呢?阮北当然也有,只不过起初从见鬼开头,将他吓住了。

    现在能接触到有趣的、不那么吓人的另一面,阮北顿时来了兴致。

    “什么法器?”他问:“我也能做吗?”

    “五帝钱知道吗?我带着你,咱们一起做。”秦固借跟阮北普及了一下法器相关的知识。

    玄门派别众多,其中杂项里,阵法和丹药之类的,因传承断绝或药材难寻等原因,大都是作为纯辅助,法器和符箓则是玄学一脉最常用的辅助攻击段,尤其是天师一脉,除了基本的道法咒术,各个身上都备着三两张符箓。

    法器也少不得,就算再穷的散修,徒弟出师也得送把桃木剑,百年的送不起,十年几十年的也得弄一把。

    这也是迫不得已,末法时代修行困难,难修自身,只好想法子借住外力,增加实力了。

    法器跟符箓的不同之处在于,法器对于制作材料一般要求高,需要特定的材料,且炼制时间长蕴养困难。

    但一旦炼成,便可长久使用,有的甚至越用越厉害,就不像符箓是一次性的。

    而符箓就简单了,符纸符笔符墨,条件不太行随便买点儿黄纸自己裁裁,找根毛笔再弄点朱砂,朱砂也没得把指头弄破沾点血也行。

    总之光看需要的材料,符箓门槛比法器低多了,好的材料确实能提高一点符箓的成功率和品级,但更多的却是看符师的能力。

    玄清观是名门大派,观里有专修法器或者专门画符的道士,秦固天赋上佳,不但修行快,学这些也很快。

    不过他性子急,一件上好的法器蕴养时间以年为单位,他自己一共才活了多少岁,哪有那个耐心。

    于是他抛下法器,专攻符箓,不过这不意味着他不知道怎么制作法器,大致方法还是知道的,尤其是低阶法器。

    五帝钱,就是最常见的法器之一。

    五帝钱跟桃木剑一样,都是流传甚广,普通人不管信不信总归听过一耳朵。

    这两者需要的炼材简单明了,一个要桃木,年份越高越好,再找好的炼器师炼成桃木剑就行。

    另一个就更简单了,五帝钱,五位盛世帝王在位期间铸造的铜钱,分大五帝和五帝,现在市面上流传的大都是五帝。

    钱过万民之,沾染天下人气,辟邪祛凶,招财纳福,很多古玩届的玩家也喜欢自己凑一套带着。

    而且五帝钱比起桃木剑,也更方便携带,还能算是古董。

    桃木剑也是剑,天师当武器使的,比不得五帝钱受那些收藏家欢迎。

    阮北听得津津有味,他想象力一下自己背着桃木剑的样子,一定英姿飒爽帅气难当。

    可惜现在只能想想,五帝钱也很有意思。

    “但是,我们有五帝钱吗?”阮北发出疑问。

    秦固家里藏了不少法器,有的是他外公留下的,有的是师门长辈送的,还有他交流赛赢的奖励。

    本来他打算等北道法入门后,挑选适合他用的送几样,可现在确实没有五帝钱。

    “没有,我们下午去买。”秦固丝毫不担心。

    阮北立刻掏出查了下古铜钱价格,怎么也是古董,应该不便宜,不知道他钱够不够。

    不查就算了,一查更晕,价格乱七八糟,从几块钱到几万块,几块的肯定是假的,但几万的他也买不起啊!

    他把举起来给秦固看,秦固瞥了眼,笑了:“今天带你去见识点儿好玩的,捡漏。”

    阮北再没常识也知道捡漏得看眼力,古玩街那么多摊主,人家起古董来,一套一套的,而且个个都是长期跟里那些玩意儿打交道,眼力差不了,想从他们上捡漏,难!

    “难不成天师还能看出古董真假?”

    “那倒不是。”

    秦固解释道:“真正的古董跟假货相比,确实存在普通人看不见的‘气’,按理天师是能看见的,可古董毕竟是死物,那层气跟鬼气又不同,内敛而浅淡,一般天师看个鬼都是一团糊,古董就别提了。”

    阮北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笑着斜他一眼:“普通天师不行,你呢?”

    秦固跟着笑:“我也看不到。”

    阮北这回是真惊讶:“那怎么办?”

    秦固在他眼皮上轻轻抚过,笑着:“有你啊,阴阳眼可是真正绝佳的天赋。”

    阮北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他的眼睛真有那么神吗?

    “可是,我还没开始修炼,不是要等师傅叫我望气吗?”

    秦固不在意道:“没事,我给你贴个开眼符。”

    普通天师用开眼符是能真正见鬼,阮北贴开眼符,那就是增幅,把他阴阳眼的能力挖掘放大。

    阮北半信半疑,又心痒难耐,被秦固动,打算试一试。

    这会儿已经临近中午,古玩街离阮家吃店所在的老商业街比较近,阮北和秦固干脆先去阮爸爸那里,在自家店吃了顿饭。

    阮爸爸知道两个孩子都口味,都爱吃肉,把店里做牛肉面的卤牛肉切大片,加干辣椒花椒爆炒,香得食客们频频往灶台那边看,还有点名要一样菜的。

    又拿上好的五花肉切片炒了个回锅肉,再做个酸爽开胃的西红柿蛋汤,份量足足的,大菜盘装得冒尖。

    阮北拿西红柿蛋汤拌饭,他打就爱这么吃,他姐姐也是,就是觉得好吃,不要菜都能吃一大碗米饭。

    后来在陆家,他因为躲陆思白错过饭点,饿狠了自己去厨房炒了个西红柿鸡蛋,盖在剩下的米饭上吃,结果被陆夫人撞见,嫌弃得差点没让人把锅给扔出去。

    阮北摇摇头,将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抛在脑后,就着香辣可口的爆炒牛肉和酱香十足的回锅肉,一连吃了三大碗饭,撑得坐在椅子上不想动。

    秦固吃得比他还多,两人将肉一扫而光,就剩了点儿配菜,阮爸爸还很高兴,一个劲儿问吃饱没,没吃饱再来点儿。

    阮北连连摆,在店里歇了会儿,把装满了资料书的书包留下,然后和秦固一起去古玩街。

    公交坐了四站,然后下车又走了七八分钟,就到了一条颇有些古香古色的街道。

    除了街道两旁的正经店面,还有不少摆地摊的,卖什么的都有。

    阮北听见一个摊主拿着一个像酒爵的东西给顾客看,吹得唾沫横飞,那是商周的青铜器。

    阮北拉了拉秦固衣袖,声问:“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是不是开眼符还没起作用?”

    秦固嗤笑道:“不是符没起作用,是他那玩意儿不是商周的,是上周的。”

    阮北:“”

    此时另一边的摊主正脸红脖子粗跟顾客辩论,非他摊位上的是真的,博物馆是假的。

    阮北彻底无语,打消了在一路逛过去的念头,和秦固直奔卖古铜钱的摊位。

    一片好几家卖古铜钱的,有的是专门卖这个,也有卖其他的带着卖铜钱。

    阮北一眼扫过去,最大的那个摊子上的铜钱堆里,好像有白芒一闪而过。

    “还真有用!”阮北满心激动,声将消息告诉秦固,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光反射。

    秦固:“不会,肯定是,你再仔细看看。”

    他仔细看了几眼,老板生意做得大,就是不太像古董商人。

    两三米长的毯子铺开,上面全是古铜钱,旁边竖个纸牌子——

    二十块一枚,概不还价。

    很多老老少少围着摊子挑铜钱,大都是不懂行又有点儿兴趣的,反正这古铜钱卖的也不贵,多挑几枚也才百八十块,比隔壁张嘴六万八万靠谱多了。

    阮北拉了秦固一下,秦固立刻意会,两人挤进挑铜钱的人群中。

    毯子上的铜钱实在太多了,多得堆起来,很多只来回翻捡,阮北一开始看见的白光微弱无比,不知道埋哪去了。

    他只好伸,在铜钱堆里来回刨,摊主看他一眼,见他只是刨没有私藏,就没管他。

    秦固在旁边帮他刨,正刨着,旁边挑选的客人顺扔过来一枚没看中的,落在阮北边,微弱朦胧的白光清晰无比,阮北忙一把捞住,握在心给秦固看:“这个!”

    秦固立刻点头:“买!”

    老板一看来生意了,立刻凑过来:“两位兄弟只买这一枚?不多买点儿?”

    秦固冷淡道:“我们再挑挑。”

    “行,随便挑。”老板给他们喝塑料筐,让他们放筐子里,挑好了一起结账。

    有了收获,阮北干劲十足,一鼓作气又找出来两个。

    秦固怕他挑的都是真的太打眼,万一让真懂行的撞见了不好,随挑了几个假的扔进去。

    两人在这个摊上耗了快一个时,熬走了好几波客人,把所有铜钱都翻检了一遍,最后筐里装了十七枚,其中十三枚是真的,剩下的是秦固混进去的假货。

    本来他混进去的是五枚,结果阮北一看,有一枚竟然是真的,这运气也没谁了。

    挑好了,老板给他们结账,顺嘴了句玩笑话:“两位兄弟把这儿好东西都挑走了,眼力真好。”

    这真的是客气话,阮北蹲那儿刨铜钱,听见他送走好几个客人都是这么的。

    阮北却莫名心虚,还真是,那后来的客人,真的只能买假货了,他想了想,跟老板商量了一下,换了两枚,扔回去两枚重复的乾隆通宝。

    反正五帝钱一样只要一枚,乾隆通宝因为乾隆皇帝在位时间,铸币又多,流传下来的也多,他那十三枚真货里面,就有五枚乾隆通宝。

    扔两枚回去,就看哪个后来人运气好能买到真的吧。

    付完钱,阮北和秦固又去别的摊逛了一遍,摊子货少容易翻找,但真货也少,有的一整个摊子都没一个真的。

    两人差不多逛完了半条街,终于凑齐两套完整的五帝钱。还有一些多出来的不成套,只能先放着。

    秦固挺了挺长期蹲伏有些酸痛的脊背:“再去买两条红绳,把五帝钱编起来就可以了。”

    阮北正在兴头上,立刻拉他去买红绳。

    不过红绳买好了现在也没时间编,他们还得去把那些卷子给王不凡烧了,等明天回学校上课,就没时间了。

    两人又回吃店蹭了顿晚饭,一人一碗面,上面牛肉和排骨堆起来。

    旁边桌吃牛肉面的年轻人看了看他们的碗,再看看自己碗里,虽牛肉比起别家店绝不算少,但也没隔壁这么夸张啊!

    年轻人不满地喊阮爸爸出来,让他看。

    阮爸爸笑呵呵道:“这是我家孩儿。”

    年轻人不话了,当爹的想喂儿子,谁管的着呢?

    他默默加了一份牛肉盖在面上,闷头吃自己的面不再往阮北这边看。

    阮北带着点儿莫名的优越感吃完了超级丰盛的面,跟阮爸爸了一声,把书包拿上先走了。

    两人依旧去上次阮北给马春花烧纸的地方,阮北上次画的圈还有残留的痕迹,想到那次很多鬼一起涌过来,阮北有些害怕,拉着秦固让他站近一些。

    好在这次估摸是卷子实在不讨鬼喜欢,又或者有秦固在这里镇着,一直到所有卷子烧完,也没见有野鬼探头。

    当然,王不凡也没来,阮北忧心道:“他会不会收不到?”

    秦固盯着悠悠飘起的青烟和纸灰:“不会,顶多慢点儿收到。”

    阮北懂了,如果鬼魂自己来了,就当场能拿到供品,跟马春花一样。不来,就收快递,一样能到。

    能收到就好,阮北放下心,拍了拍,突然兴奋:“走走走,咱们回去编五帝钱!”

    这边偏僻,离公交站台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阮北走着走着,看见路上有个老奶奶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阮北犹豫了一下,拉了拉秦固:“困困,那个老奶奶是不是在哭?”

    秦固顺着他看的方向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看不清楚。”

    阮北:“鬼?”

    秦固默默点头,阮北沉默了。

    实话,跟王不凡相处了两天,天天听他讲题,阮北对鬼魂确实没那么排斥了,前提是不可怕的鬼。

    面前这老奶奶也不太可怕,如果不是现在这黑灯瞎火荒郊野外的,大白天在路上遇见,就是个很和气的老太太。

    他问秦固:“她好像遇到困难了,我们要帮她吗?”

    秦固:“看你自己,你想帮我们就帮,不想就走。”

    阮北想了想:“那我先去问问?”

    秦固自然听他的,他一直都知道,北有颗怜贫惜弱的心,所以他想试着帮助看起来很可怜的老奶奶鬼魂,秦固一点儿都不意外。

    只不过这只鬼嘛

    秦固眯了眯眼,算了,反正有他看着,总不至于没法收场。

    阮北不敢一个人过去,拉着秦固一起,还没靠近,老奶奶便像受惊一般,仓皇回头,然后对着秦固和阮北不住作揖,嘴里念叨着:“天师大人饶命!”

    阮北忙止住脚步,挡在秦固面前安慰道:“老奶奶你别怕,他不是来抓你的,只是我刚才看见你在哭,想问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老奶奶一听,突然就给阮北跪下了,一个接一个磕头,不停道:“天师啊,我死的冤枉,我儿媳妇杀了我,却跟人是我自己不心摔死的。这么一个狠心的女人,还留在我儿子身边,我怕啊!”

    老奶奶泣不成声,哭着求阮北,虽然鬼魂没眼泪,但那声音是真的透着股子凄厉。

    “求您帮帮我,救救我儿子,告诉警察是那个狠毒的女人杀了我,替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