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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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三月的天气,尚且寒意未退。

    陆思白光着被泼了一桶污水,差点儿没冻死在厕所隔间。

    幸而学校虽然不好明面上插手学生指间的矛盾——大部分学生校方都得罪不起,但他们更不敢在学校里弄出人命来。

    于是等那群人学生出够了气,校方让人悄悄把陆思白放了出来。

    那会儿陆思白都已经冻晕过去了,他们赶紧将人送到校医室,先让校医做了急救冻伤处理,然后给陆家电话,问他们后续要如何办。

    电话是不到陆明海那里去的,他从来就不管这些琐事,一般助理秘书转接。

    以往他们接到跟两个少爷尤其是陆思远有关的电话,都不敢轻乎,但今时非彼日,陆思白都被赶出陆家了,听陆董最近在琢磨着让他改名,最起码不能顶着陆姓继续用了。

    于是接到电话的助理没像以往那般,第一时间就去汇报,而是等陆明海那边开完会,他手上工作告一段落,才去通知陆董。

    陆明海一听,果然不太高兴。

    准确来,从去年冯家那场订婚宴之后,他就没高兴过,接连发生变故,虽然公司重新稳定下来了,但硬生生被一个不明势力和老对头柏氏撕扯下一大块皮肉。

    想想他辛苦工作,得给别人分那么多,连以前那个奋斗的劲头都提不起来了。

    现在家里又是个大乱摊子,陆思白背后还藏了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人,如果那人纯粹就是为了换掉孩子,让自己孩子在他陆家享福,陆明海是万万不能信的。

    他能有那个手段瞒过那么多医护人员把孩子换掉,能是一般人?费这么大劲,何不顺带再谋夺一下他陆家的家产?

    这也是陆明海如何都不愿意留下陆思白的主要原因,留一个这样的定时炸弹在家里,家里还有个拎不清的老婆,他就怕哪天被家里人给坑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家亲儿子阮北着实优秀,外貌学历样样拿的出手,虽然学的是个没什么用的专业,但本来他属意的继承人也不是儿子,反成了长处。

    就是这孩子性格太固执,好似还有几分少年人的清高傲气,死活不愿意跟他回家。

    现在网上什么的都有,好在这回他反应及时,公关部门也重新整肃过,调控舆论,将陆家也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现在风评还算可以。

    陆思白被骂他也看见了,不过没当回事,他也不是第一次被骂了,去年录音刚出来那会儿,不也被骂了?想来应该习惯了。

    反正网上骂一骂,又不会少块肉,他要是早点儿出他亲生父母是谁,自己还可以看在十几年的父子情分上捞他一把。

    可他铁了心不,陆明海面上不显,心中极为不悦,觉得陆思白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样还要护着他亲生父母。

    还是他们家北心思良善,阮家那么穷他都不离不弃,是个孝顺孩子。

    因此助理来汇报陆思白在学校被人欺负的消息,陆明海不耐地摆了摆手:“他已经不是陆家人了,让校方联系他亲生父母。”

    众所周知,全网网友都在找陆思白的亲生父母,都没能扒出来是谁,学校更不可能知道。

    陆明海这个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管。

    老板不管,当下属的能啥,助理立刻给等了好半天的校方回电话,将陆董的意思传达了一下。

    校医室里等待的校方管理看了看挂掉的电话面面相觑,因为在场不止一个人,他们开了免提,大家都听见了。

    “这……这我们怎么知道……”他们的电话,是陆思白入学时候登记的,那会儿谁晓得会有今天。

    “要不,我们去问问?”有人朝里间示意了一下。

    “他不会吧,不是陆家都没问出来吗?”

    “也可能真不知道。”

    “这谁的清,不过也不关咱们的事,既然陆家不肯管,那就算了吧。”

    “你的好听,你看那群混世……的架势,他们多来几回,真在学校把人搞死了,还不是我们担责任。”

    几个大男人一听,都愁得头顶更秃了。

    “你,他都这样了,怎么还不安分点儿,非要去那些人面前晃,再不济,换个学校不成?”

    “可不是,惹不起还躲不起嘛,搞这些事出来,麻烦的还是我们。”

    他们惹不起那群欺负陆思白的人,只能将怒火和对未来的担忧发泄在陆思白身上。

    如果阮北在场,恐怕真会一句报应。

    前世他在这个学校遭受欺负的时候,实在受不了了,也向校方求助过。

    可那群人对待他的态度,就跟现在对待陆思白差不多,只不过那时候陆思白是加害者,他端着一张清白无害的脸,却纵容甚至故意怂恿自己的跟班或者爱慕者去欺凌阮北。

    天理轮回,报应不爽,同样的遭遇这次落在他自己身上。

    更可笑的是,这次动手欺负陆思白的人里,很大一部分是他原本的跟班回踩,毕竟真low到喜欢欺负凌辱同学的渣渣,也不是那么多,大部分人顶多不理不睬难听话罢了。

    可陆思白不觉得是报应,他躺在校医室里间的病床上,紧闭双眼,被子下的两只手攥得指节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肉里。

    他恨!

    恨老天对他不公,恨亲生父母对他不好,恨陆家人对他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恨阮北不老老实实跟他换命,恨阮家人为什么不去死!

    滔天的恨意自他心脏喷薄而出,席卷来一股股黑气。

    外间正一起讨伐陆思白的人突然觉得一股寒意,冷飕飕的,明明校医室里开着空调,他们也穿得够厚,可那种冷,就像穿透了衣服,沁入骨头缝里。

    外头倒挂在校医室外书上轮值监视陆思白的东大和东六,被这股阴风猛冲了一下,差点儿没挂住从树上摔下去。

    两鬼晕头转向了一会儿,赶紧把脑袋伸过去,脸贴在窗户上往里看。

    就这么一会儿,那股黑气阴风,就跟它来的时候一样,突然来,又突然去了。

    房里陆思白安安稳稳躺在床上,好像跟之前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两鬼面面相觑,但都不敢轻乎这件事,东大憨直,东六就让他回去报信,自己留下盯着陆思白。

    东大立刻飘去找兄弟里最聪明的老三,东三听完后,先跟着东大去看了看。

    他们兄弟从阮北那得了不少阴气符,现在已经厉害多了,可他也看不出陆思白有什么不同,就跟以前一样,是个普通人。

    可他知道自个儿兄弟不会跟他假话,两只鬼一起看错感觉错的概率也太了。

    他不敢懈怠,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阮北。

    阮北和秦固讨论了一下,如果东大和东六没看错,那肯定就是陆思白身上有什么问题。

    不过没亲眼所见,他们也没办法确定。

    两人就叫了个车,去学校堵陆思白,想亲眼看一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陆思白没下课就走了,他裹着一身校医给他找的旧羽绒服,低着头浑身气息阴鸷往外走。

    虽然没有跑到他面前去,但阮北和秦固离得也不十分远,两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阮北还试着运用他学到的望气术,将灵气灌注眼中去看,都没看出什么异常。

    “怎么会……”阮北喃喃道。

    东郊鬼不会也不敢骗他,可陆思白身上又却是看不出问题。

    秦固垂眸思考片刻,有了主意:“试一下他。”

    “怎么试?”阮北问。

    “看我的。”

    秦固从自己包里翻出一张雷符,吓得阮北抓住他的手:“你要用这个?”

    不会把陆思白劈死吧。

    “不是五雷符。”他展开给阮北看了一下,阮北现在也能看出点儿名堂了,符箓上线条明显比一般雷符少了很多,蕴含的灵气也少了绝大部分。

    “这是某个练习雷符失败的符师留下的,叫雷符。”不过他们不这么叫就是了。

    阮北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好奇问:“这个有什么用。”

    “没用。”

    秦固把雷符用特殊手法叠起来:“效果大概跟孩子玩的那种摔炮差不多。”

    这么一阮北就明白了,他时候也玩过那种炮仗,往地上用力一扔就能响,也就听个响儿。

    “那这……”

    “再没用,也是雷符。”雷法天然是诸邪克星,如果陆思白身上真有问题,这一道雷符扔下去,肯定会有反应。

    着,他指间夹着叠成三角形的雷符,手腕一甩,就扔在了陆思白背上。

    一声脆响,两人迅速藏好,陆思白被吓了一跳。

    有行人骂了一句:“正月都过了,还玩炮,熊孩子。”

    “熊孩子”秦固摩挲着下巴,皱眉看向用力踢了一脚路墩子的陆思白:“没反应?”

    如果陆思白修习了邪法,哪怕藏的再深,雷符扔上去,他自己没反应过来,身体都会做出反应,不会像现在这样,雷符真成了炮仗。

    “咱们还是问问师父吧。”阮北可喜欢背后有靠山的感觉,有人撑腰,不懂的还有人教,如果放在早些时候,他就是那种对师门最有归属感的弟子。

    “好吧。”秦固泄气地看着陆思白平平稳稳走远,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少,以前不该只关注符法。

    到这个,他想到另一件事:“今年的交流赛快开始了,你得提前做好准备。”

    他本来以为过几年才用考虑阮北参加交流赛的事,没想到他进步这么快,特事局的证件拿到手,基本上默认出师了,毕竟特事局也不是什么生瓜蛋子都要,总得有点儿道行才行。

    阮北僵立原地:“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