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妞妞走了,布丁也走了,明明平时两个家伙经常结伴跑出去玩,在家待的时间不多,但她们一走,总觉得家里一下子空荡许多。
书桌上妞妞的屋还好好的放在那里,大门没有关,它的主人只是临时有事出门,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抽屉里放着阮北做了一半的裙子,只剩下最后一个蝴蝶结腰带就能做好,昨天晚上,妞妞还爬在阳台上,看阮北给她缝裙子。
阮北坐在桌前,抬手捂住了脸。
“鬼差不是了,以后还会见到,就当送孩子去读寄宿学校了。”秦固摸了摸他的头,温声劝道。
阮北捂着脸,鼻音有点儿重:“这不是我劝妞妞妈妈的话吗?你怎么都不点儿新鲜的。”
当初他带着妞妞一起去学校,周琳琳舍不得,他就是这样劝她的。
“新不新鲜的,好用就行。”秦固。
“行吧。”阮北揉了把脸,闷闷道:“还得跟妞妞妈妈一声,她怀孕了,我不敢刺激她,要不等她生了再吧。”
秦固拉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手指擦过他发红的眼角:“为什么没跟鬼差提过,让妞妞重新投胎做她妈妈的孩子呢?”
如果阮北有这个想法,不会问都不问。
“因为……不公平。”阮北趴在桌子上,盯着妞妞的房子无精采。
先不算鬼差所提的妞妞亲缘浅薄,能不能投胎到她妈妈肚子里的问题,这种情况对谁都不公平。
“人鬼殊途,妞妞妈妈已经开始开始放下了,她有了新的人生,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满怀着父母长辈的期待。”
阮北扭过头,看着秦固:“如果妞妞真的投胎成了她妈妈的孩子,你以后会怎么样呢?”
秦固了然,妞妞不仅是周琳琳的孩子,还是周琳琳前夫的孩子,哪怕妞妞投胎之后不记得了,可周琳琳记得。
她会记得她是如何把这个孩子一点点养大,又被婆婆残忍杀害,会记得前夫的自私虚伪,会记起曾经的伤痛。
那对周琳琳,对她现在的丈夫,甚至是对重新投胎后记忆全失的妞妞,都是一种伤害。
“而且,妞妞自己不会愿意的。”阮北。
妞妞是个很乖很乖的姑娘,她知道妈妈怀了宝宝,偷偷抱着阮北哭,害怕妈妈有的弟弟妹妹,会不喜欢她了。
但她从没想过去伤害那个还在她妈妈肚子里的孩子,甚至跟阮北要了一点零花钱,想给妹妹买漂亮的裙子,给弟弟买皮球。
所以让妞妞取代那个孩子的话,阮北提都不敢提,妞妞会难过的。
妞妞走后,好几天阮北都有些精神不振,有时候他闲下来,拿出手工盒子,把裙子完工了,刚想喊妞妞来试穿一下,才想起来,妞妞已经不在了。
后来还是秦固看不过眼,找了个大箱子,把妞妞的房子,还有阮北给她做的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全都装好了封起来。
阮北看着他封装,几次想阻止,最后都放弃了。
睹物思人挺没意思的,况且,他知道,妞妞还有来世,既然还有见面的机会,他不用像缅怀逝者一样,沉溺于悲伤中不可自拔。
周琳琳那边,顾忌她现在怀有身孕,而且月份挺大了,阮北没敢,准备先瞒下去。
掐好他马上要开学了,到时候就假装带妞妞去学校了,等这学期结束,她已经生了,到时候再不迟。
不过在开学之前,还有一件比较意外的事发生。
秦固收到师叔罗自坤的消息,路过锦城,来看看他和阮北,顺便补上阮北的见面礼。
罗自坤是阮北唯一没见过的师门长辈,不过他也不完全算玄清观弟子,他没有在玄清观拜师,之所以从了自字辈的排行,是因为他父亲是上一任玄清观观主。
不过罗自坤随母姓,走的是相师一脉的路子,但他毕竟是上一任观主的独生子,阮北师父和几个师叔,是师祖捡回来的孤儿,自都管罗自坤喊师弟。
之前秦固跟阮北过,他们这位师叔,就爱四处跑,游山玩水,过得非常潇洒,经常往哪个山沟里一钻就是几个月。
这次虽然消失的时间有点儿久,但也不是没有先例,而且每隔一段时间,他会给师门报平安,所以大家没有太担心。
阮北对这位师叔还挺好奇的,因为秦固好像对他很亲近。
“师叔一直对我很好,非常偏爱的那种好。”秦固撑着下巴,握着阮北一只手慢慢捏着玩儿。
那会儿北还没拜师,他是师父几个徒弟里最的,上面的师兄年纪都比他大一截,四师兄还老喜欢逗他,他跟师兄们不来,也不耐烦跟那些一辈儿的同龄人玩儿。
师叔就不一样了,从不把他孩忽悠,跟他什么都有商有量。
他在观里待的时间不多,但每次回来,必定会给他带礼物,然后就带着他到处玩儿,他想试验那些奇奇怪怪的符,都是师叔帮他找材料。
要是失败了被师父责罚,师叔也护着他。
这些都是阮北所不知道的,听得津津有味,对师叔的观感也越发的好。
到最后,秦固神秘兮兮地冲他招手:“我跟你个秘密。”
阮北好奇地凑过去,秦固勾着他脖子,明明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非要咬耳朵:“我听,师叔暗恋我妈妈。”
阮北:“???!!!”
“秦叔叔知道吗?”这是阮北第一个反应。
“我不知道。”秦固摊手一笑:“不过我觉得我爸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他爸跟他一样骄傲,爱人太优秀招桃花,太正常了,反正人还是自己的,一个卑微的暗恋者,连点儿威胁都算不上。
阮北还是有点儿回不过神,突然很想见见师叔,秦叔叔那个长相气度,当初他就算没竞争过,肯定也不差吧。
“我还挺期待他们见一面。”秦固跃跃欲试,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
“别了吧。”阮北恍恍惚惚:“万一,我是万一,他们起来,你帮谁啊?”
这个问题秦固还真没想过,他琢磨了一会儿,:“要不还是帮我爸吧,他天天坐办公室,顶多去健身房撸下铁,可能不过师叔。虽然他经常坑儿子,可我不能不孝。”
阮北:“……”总觉得秦叔叔不会高兴听到你这么回答呢。
可能因为白天听到长辈秘闻太过刺激,当晚阮北就做了个梦,梦见秦爸爸风度尽失,面目狰狞地揪着一个男人的衣领大吼,然后压着那个男人暴揍。
虽然看不清脸,但阮北就是知道,那人应该是师叔罗自坤。
阮北觉得自己梦里非常着急,也不是因为他们架着急,就是急得要命,急得要疯,可他什么都做不了,身体像被困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最后师叔被秦爸爸压在地上,侧脸糊着难看的血渍,突然就开始笑,一边笑一边什么,阮北努力想听清楚,可就是听不清,急死他了。
他太着急了,急得一边伸手一边大叫,然后就被秦固拍醒了。
刚醒来是阮北还有点儿懵,那种急躁的情绪尚未褪去,胸口憋着口气,难受得不行。
“做噩梦了?”秦固轻抚着他的脊背,抽了纸巾给他擦汗。
阮北点点头,又摇摇头,回忆起梦里的经历,不算噩梦,但也不算好梦。
“嗯?梦见什么了?”秦固有些好奇。
阮北欲言又止,难到要梦见你爸爸和师叔架吗?而且梦里师叔好像个反派,那个笑蛮吓人的。
“我忘了……”最终阮北选择抱住秦固,埋着头闷闷道。
“傻乎乎的。”秦固轻笑着,亲亲他额头,声音低沉温柔:“别怕,梦都是假的。”
“嗯,我知道。”当然是假的,他都看不清师叔的脸,怎么可能知道他在笑,现在一回想,这个梦,真的一点儿逻辑都没有,太假了。
“乖,睡吧。”秦固拉着阮北躺下,阮北往旁边蹭了蹭,将脸埋尽秦固颈窝。
秦固顺势抱紧了他,低低笑起来:“不是不让抱了吗?”
睡前闹得有点儿过,把人惹毛了,差点儿把他推地上去,最后他撒娇卖好,才勉勉强强没撵他走。
“你不许话。”阮北语气软软的命令,就很没有威慑力。
秦固没话,他笑,胸腔震动,被紧紧贴着的阮北清晰感知到,又羞又窘,可又舍不得撒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做完那个梦,现在缓过神,急是不急了,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就想离困困近点儿。
阮北自顾自纠结了一会儿,撑起身半压在秦固身上,秦固忙一手扶着他腰,一手举在耳边,做投向状。
阮北咬了咬唇,突然俯身亲了上去,秦固惊讶地表情未及完全绽开,就被惊喜替代,毫不犹豫扣住阮北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亲了好一会儿,阮北侧脸躲过秦固纠缠而来的吻,懒洋洋爬在他身上不动了——他亲到一半就撑不住了,多亏秦固扶着才没直接砸下去。
“今晚怎么这么乖?”一下一下的啄吻从脸颊到耳骨,秦固现在睡意全无,甚至想干点儿更刺激的事。
“我平时不乖吗?”阮北嘟哝了一句,闭着眼睛,错过了身下人眼中翻滚的欲望,“你不许话,也不许笑,让我抱会儿。”
秦固喉结滚动了一下:“要是笑了……还亲吗?”
如果答案肯定,他今晚能笑死在这床上。
阮北:“……”
他顺手捞过自己闲置的枕头,拍在某个得寸进尺的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