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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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顾年承认,到时甭管真假,邓三都会被打上魔教的标签,遭受公门通缉。也会被当作魔教贼人,受那些正派的打杀。

    但要是不把锅丢给邓三,那就是自己故意放了魔教的那些人。

    这是渎职,也是串通魔教。

    等待自己的将会是南镇抚司的审理,以及这些江湖人的讨伐。

    在这个节骨眼上,只有一死才能了事。

    顾年看着这些人,他们的表情有些微妙,种种不一,很复杂。最主要也是最容易看出来的,竟然是他们希望自己与魔教有关系。

    这看似是有些荒唐,但正因为此,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除魔卫道了。

    他们会贯彻正派一贯的方针和作风,拿着自己的人头去宣扬他们所做的壮举,将一些有的没的莫须有的行径强加在自己身上,以此来彰显他们的伟大。

    胜利者好像都是这么干的。

    在历史的长河里。

    顾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思绪发散,想到这么多,但就是觉得有些好笑。

    练武之人,武者,终究脱离不了人。而既然还是人,那就会俗,离不开名利二字。

    习武是为了什么

    前世可以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可那是武道没落之后的产物,也是没落之后唯一能做的。

    那么,在它诞生之初,为人所创造出来的时候,又是为了什么

    或者,武,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答案是,生存。

    如何才能生存

    取命方能生存。

    取谁的命

    让自己感到威胁的命。

    顾年忽地皱紧了眉,精心打理过的乌发下,眼眶里深嵌着一双眸子,在此时,抬眸之间,忽地有些幽深而泛红。

    在场诸人里,计章的心思最重,因为他本就是魔教的人。

    他一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神情是笑。

    他是想要逼一逼眼前这人的,拿大义来逼,而且用了段,身后这些自诩江湖正派的人便是段。

    可计章没能笑多久,脸上的表情忽而便僵住了。

    他看到了那双眸子,浑身一下泛凉,寒气从尾椎而起,心跳仿佛骤停。

    咕咚他咽了口唾沫。

    顾年忽地开口,“你想陷害本官”

    计章一愣,陷害

    然后,陡然一股吸力从前而来,伴随着几声惊呼,他的脖子顿时一紧。

    他被扯到了那人的面前,浑身颤抖,却提不起半点内力。

    都大有两人离得最近,想要有动作,却忽地止住了步子,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

    而客栈外面的人则朝里走了走,有些紧张。

    “大,大人”计章话都有些不利索。

    顾年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轻嗅了嗅鼻子,道“你是魔教的人。”

    计章眼神一变,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我猜对了。”顾年微微一笑。

    计章想要反驳,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出来,他还想要求饶,因为他不想死。

    就算他是魔教的人,可这么多年在飞鹰门好吃好喝受供奉着,而魔教式微,他心里并没有太多归属感了。

    可顾年并没有给他这个会。

    咔吧一声脆响。

    顾年将里的人丢到了一旁。

    一具尸体,还有些温度,瞪大了不甘的双眼,眼里神色淡去,有些灰白。

    都大有两人齐齐退了一步,门外之人亦然。

    一个先天绝顶的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杀了

    人死而无声,简易至极。

    “你是想要求饶么。”顾年瞥了眼地上那仿佛是在瞪着什么的人一眼,一边擦,一边起身。

    而随着他的起身,是慌乱中还有些整齐的后退之声。

    包括童瑶几人,都是躲到了柱子后头,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人一般。

    文质彬彬的人最容易变成斯文败类,衣冠禽兽,他们发狠害人的时候,也往往更为可怕。

    容清儿眼里颤着,弱弱看着那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周,周大人。”

    都大有一边退着,话语磕绊,“咱们可都是自己人啊。”

    董世清脸色同样恭敬而心,“是啊,咱们都是为了诛杀魔教而来,周大人可不要冲动啊。”

    见眼前之人并没有表示,都大有心一横,色厉内荏道“几大圣地也派出了门人,不日便会到达这里,周大人,咱们几个是不被您放在眼里,可那些入世行走,龙雀榜上的天骄,可不会如此罢休。”

    完,他心里不免有些后悔,但此时实在骇人,而且他们也分明能看出眼前之人的神态似乎有些不对。

    “其实要多谢你们。”

    顾年脚步停下,将擦的绢丢了,一离,便突兀燃起团火来。

    “有些道理只靠自己想,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以前我倒是钻了牛角尖。他的没错,路走极了便会无路可走。”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世事如棋,我为卒,但也只能朝前走,没路了便要打开一条路,不是么”

    都大有和董世清哪还有心思回答他,甚至连他的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此时只是咽了咽唾沫,心戒备着,若是对方出,他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顾年摇头,古怪一笑,“你们害怕什么,你们又不是魔教的人。”

    “对对,周大人的对。”董世清连忙道。

    气势是玄而又玄的东西,却有实际存在。

    这一刻,他们两人已经被眼前人的气势压倒,完全提不起不的念头,是一下被骇破了胆子也丝毫不为过。

    顾年摆了摆,“你们知道该如何做的。”

    董世清两人一愣,如蒙大赦,抱了抱拳,就要走。

    “等等。”顾年指了指计章的尸体。

    两人连忙点头,抬了便匆忙往外退走。

    他们能如何办

    只能当此间无事发生过。

    喧闹眨眼散去,重新恢复往日清晨的宁静。

    是的,七剑镇的早上,总会是那般的宁静,尤其是当阳光温暖的时候,更会让人觉得慵懒。

    这一切,丝毫没有因为最近外来人的增多而改变。

    顾年看了眼柱子旁的童谣等人,后者干干一笑,打发众人散了,各忙各的。

    “功夫,是杀人技。”

    在方才,他脑海忽地想起了这句前世听过的话。

    以往仍有些仁慈,顾虑颇多,想得复杂,但往往事情会很简单,只需要一拳就能搞定。

    若有困阻,一剑斩之。

    顾年轻吐口气,压下丹田气海中的悸动。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无论是顾昀前言,还是宫中所览的那万千藏书,以及曾在魏央留下的武道笔记上看过的感悟,这些最终于脑海中成就漩涡。

    “强者,是要让你的敌人比你更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