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魑魅魍魉平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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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着源博雅幽怨视线的安倍晴明轻咳了一声,他也不知道,明明他和姬君清清白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然莫名地腾升起一种名叫“心虚”的情绪。

    绘理倒是直接忽视了源博雅,理直气壮的姬君永远不会有心虚这种东西(虽然她不止一次心虚过),她瞅了芦屋道满一眼,虽然上次见面不太愉快的亚子,不过这次见面,鉴于对方颜值不仅依旧在线,还因为许久不见的陌生感滤镜下而显得更加好看了几分,所以绘理也就很矜持地对对方点了下头,全身上下写满了满意。

    芦屋道满笑容一僵:“?”

    这位姬君,到底怎么回事?

    远叶久不知道几人的恩怨情仇,似乎真的是过于忧虑担心,那张普通的脸憔悴蜡黄,脸颊瘪下去了大半,眼底的青黑色格外浓郁,陷入了一片阴云之中。

    可即便这样,当他因为动静抬起头来,见到绘理,眼睛还是很明显亮了一下。

    绘理有些不悦,姬君秀气的眉头刚皱,安倍晴明就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远叶久看向绘理的目光,他温声道:“不知大人最近可有什么异状?”

    “还是那样。”远叶久的声音有些干哑,他还是控制不住往绘理的方向看,“那位是?”

    源博雅不客气地打断他:“是藤原家高贵的姬君。”远叶久还没反应过来,源博雅就挑起了眉头,“我,远叶,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先吧。”他环着,显然对这位远亲没有什么感情,“两位阴阳寮最天才的俊杰都为你请来了,这次可别解决了之后,又耐不住,然后重新被缠上了。”

    源博雅的话毫不客气,远叶久明显窘迫了起来。

    他很少这么话,但远叶久这几次的行为和他刚刚的举动显然让源博雅不高兴,也就把他踢出了礼貌名单。

    “你身上的事情到底如何,可要老实一点。不然谁都帮不了你。”

    远叶久犹豫了一下,还是屈服在源博雅瞥过来的目光下,窘着脸了起来。

    他天性风流,身世勉强也得上是高贵,奈何外表普通,才艺平平,即便是平安京爬墙的风俗甚行,也没有多少贵女愿意给他留门。

    所以远叶久只能去花街寻欢作乐去了。

    平安京虽然叫做平安京,但是其实和“平安”这个词一点都不沾边。妖魔鬼怪肆意横行,每逢夜晚便有百鬼夜行,时常需要阴阳师退治。

    别夜晚,敢在黄昏还没有阴阳师守护走在街头的都是神人。然而这位远叶公子,他原本是怂的,奈何美色上头,脑子被啃了的情况下,他几乎夜夜流连花街。可惜,即便是艺伎,以他的身份,也得不到远叶久最喜爱的那位。

    这个大写的渣男,只好去找别的姐姐玩耍了。他虽然渣,但在华服的包裹下,看上去也有几分样子,男人餍足之时,也会些什么动人的鬼话,有个风花雪月的姐姐竟然也信了。

    她怀上了远叶久的孩子。

    绘理听到这里,差点没被茶水呛到,幸好锻炼多年的礼仪让她生生忍住了。

    姬君捧着茶杯感慨,你你,这个故事发展,一头热的姐姐,贵族渣男,怀孕,身世差距,一看就是be,加上平安京真的有鬼怪这种东西,所以故事走向某种灵异恐怖向也很正常啊。

    绘理虽然不知道她自己是从哪得知那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不妨碍此刻绘理一副老成地样子开口道:“所以,你接下来的倒霉,和这位姐有关?”

    远叶久沉默了好一会,半晌,才低声道:“对。”

    “是我是我对不起顺子她”

    精彩的故事各有曲折,老套的故事都一个样。

    他的话总结起来,无疑就是身份低下的艺伎爱上了贵公子,怀上了他的孩子,并试图想要成为他的妾室,他虽然很深情很愿意,然而奈何父母不允许看不上,只能暂别恋人,恋人忧思过度之下,就流了孩子,本人更是在思念之中芳魂消逝。

    痛苦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到底不过又是一个错付痴心的薄幸故事。

    绘理不置可否,对远叶久口中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如果真的愧疚痛苦,怎么此时才这般作态?假惺惺的。

    绘理向坐她身旁的芦屋道满努了努嘴,示意他添茶。姬君的态度格外,明媚的眉目,神色一派天真,似乎从未考虑过别人会拒绝她的要求。

    芦屋道满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绘理没理会,甚至将伸出白皙纤细的指,将茶杯推得更近了几分,微微抿起唇嗔过来的样子,似乎在问他怎么不按她的要求做。

    白发的阴阳师停了几秒,他垂下长睫,浓密纤卷的睫羽盖住苍青色的眸子,一时间也看不出里边的情绪。就在绘理等得不耐烦,想要自己倒茶的时候,他突然挽了挽长袖。

    虽然看上去总给人一种很不正派的感觉,但做起这般事情的时候,不得不,对方的动作实在是赏心悦目。

    芦屋道满神色沉静,白色的袖袍被挽起,露出狩衣里洁白的里袖,里袖因为动作,稍稍向上折叠,便又显出了指节分明修长好看的。白皙的搭在青玉壶柄,举轻若重,风雅闲适,白雾慢慢腾起,茶落入了杯中。

    他将茶杯推了过去,做了个请的动作。

    表情依旧似笑非笑的。

    但因为对方刚刚斟茶的姿态实在太过赏心悦目,以至于这般微微抬起脸,狭长的双眸若有似无带上了点冰凉的笑意时,竟然给人种奇异的魅力。

    绘理忍不住多看了他一二三四眼,才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接过茶杯。她自然吹了吹浮在上面的细碎茶叶,继续低头喝茶。

    虽然在听远叶久继续诉事情原委,但余光已经把两人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的安倍晴明&p;p;源博雅:

    源博雅本来面上就带着几分少年的桀骜,此刻抓着书中茶杯,面无表情的,气息明明白白写着不爽,让远叶久着着,竟然有些颤抖起来。

    他、他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

    安倍晴明看了绘理和芦屋道满那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出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大人您是,那困扰你许久的声音,在您的房间时,会格外明显?”

    远叶久擦了擦额上的汗,“对。”他苦着脸,同时又有些困惑,“虽然觉得那声音时刻在纠缠着我,不过在我先前的房间,不仅那声音更清晰,还有一种”远叶久皱眉,努力找着措辞来形容,“就像是像是被什么人冷冷的注视这一样。待久了,甚至忍不住打寒战。”

    安倍晴明不紧不慢地敲着纸扇,不同绘理的摸鱼和靠着脑补就能将老套剧情猜得七七八八,详细听完远叶久事情经过的少年阴阳师眸色透着点凉意。

    黑发黑眸的阴阳师的一双眸子就像是浸着寒水的玉石,墨一般的颜色总给人温和之感,他也常常在唇角处挂着笑,懒洋洋的,也就柔化了过于精致的眉眼给人的迫人感。

    然而若是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半阖着眸子,神色淡淡之时,身体之中另一半血脉那种异于人类的奇异便从深处浮现了出来。

    很难形容,像是漠不关己的人从另一个维度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一般。

    观察着,聆听着,却不参加。

    安倍晴明看了眼源博雅,源博雅立刻扭过头。他看向芦屋道满,对方笑眯眯地对他举起茶杯,像是在“请”,最后他看向了绘理。

    姬君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面无表情地在胸前给他比了个大大的

    “不可以,没商量,自己搞定!”

    她的动作写满了抗拒。

    安倍晴明:

    所以你们来做什么,凑热闹而已吗?

    阴阳师头疼,但几个队友都不靠谱的情况下,他只好被迫违背闲散度日、纯粹来走个过场的想法,对仍然一脸忧愁的远叶久道:“那么,可以劳驾大人带我们前去一观么?”

    远叶久并不知道他面前这个在他看起来温和好话的阴阳师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就像是被吓破胆子的人,连声道:“不不不,太可怕了!”

    绘理无聊地吹着茶叶玩,她先前虽然在走神,但也听到了顺子是因为他的原因最后一尸两命,姬君心想,看远叶久那么慌张的样子,不会是在这件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吧?

    她朝安倍晴明又眨了眨眼睛,充满了暗示。

    快!

    安倍晴明扶额,但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所以他还是继续开口劝道:“大人,如果想要彻底解决事情,还是要让我们接触到更多东西才行。”

    远叶久犹豫了一下,知道源博雅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这位贵族少年明显不爽很久了,口气也带上了几分:“磨磨唧唧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想要解决就带我们过去,不然别又和远叶大人诉苦阴阳寮来的都是些什么废物。”

    远叶久一咬牙,带着几人前去了房间。

    房间很大,虽然远叶久已经好些时日没有在这里居住,侍女仆从们依旧将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推开了门,光从门口挤了进去,照亮了房间。

    房间布置得意外的简雅,不知道是不是在远叶久搬出去前重新被收拾了一遍的缘故。

    远叶久还有些瑟缩:“就是这里。”

    绘理躲在安倍晴明和源博雅身后,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些不舒服。

    安倍晴明和芦屋道满上前,两人分成二路,仔细看起了这房间。

    毫无异样。

    普通得像是任何一间普通的房间。

    远叶久急忙开口:“两位有看出什么异样吗?”

    安倍晴明道:“这件房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芦屋道满点头赞同他的话。

    远叶久脱口而出:“不可能!明明我先前——”

    两位阴阳师带着点深意地看了过去。

    几分了然,几分冷淡。

    “先前什么?”绘理注意到他话里的漏洞,安倍晴明和芦屋道满碍于身份不好开口,源博雅也不好得太过,但作为仗着自己身份各种可以作天作地的姬君就没了顾虑,她几乎是毫不客气的开口:“你是否还隐瞒了些什么?”

    远叶久这才惊觉自己错了话,他还想辩解:“不,只是我太过忧急了,胡话罢了。”

    “唔。”

    绘理懒洋洋地甩了下袖子,她的表情有些嘲讽,却愈发趁出惊人的容色,“你既然不肯实话,那就自生自灭好咯。”姬君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别把别人当傻子玩弄,否则”

    “你之后会有什么结果,就自己解决吧。”

    ***

    从傻逼地既请求帮助,又古怪地隐瞒各种事情的远叶久那儿出来,绘理还想世间竟有如此奇葩之人。

    她瞄了眼被安倍晴明捧在怀中的精致秀雅的匣子,对方察觉到绘理好奇的目光,只好无奈掩住,道:“姬君,这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还不要探究太过。”

    潜台词是好奇心害死猫。

    绘理哼了声,声:“谁要看,谁稀罕嘛。”

    嘀咕完,她又看向几人。

    “所以,我们现在这是要去花街吗?”

    姬君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更是蠢蠢欲动起来。

    她可是听了,花街可是有一个特别特别漂亮的花魁。漂亮到什么地步呢,绘理没回来之前,对方艳色之名,可谓是传遍了整个平安京。

    那句[风华无二人,容色照天下]的评语,简直和藤原道长那句[吾有一明珠,皎如晴空月]有的一拼。

    面对三人无语中带着几分古怪的目光,绘理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丝毫不心虚。

    美人啊,谁不想看呢?

    她樱宫绘理,就是这么一个实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