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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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这是什么?”瑾画问道。

    “这是夫人赏的酒!”瑛棋答道。

    “夫人送我来这地方,要我给那岳英豪做妾,如今又送酒来做什么?”瑾画冷冷回道。

    “先前要你委身岳家,是为了公子爷的大业,此番送你这酒,自然也不外如此。”

    瑛棋放下中酒壶,淡淡劝道:

    “你只管让那岳英豪喝下,而后再照夫人的吩咐行事,也就不枉你服侍公子爷一场,这也这也算你报答了公子的恩情了!”

    瑾画见瑛棋眼中含泪,又见其从怀中缓缓取出一道白绫,她双目一瞪,后退几步,含恨叹道:

    “为了公子,我我甘愿赴死,只是只是这究竟是公子的主意,还是还是夫人!”

    “瑛棋姐姐!”

    听得妍磬身后一呼,沉浸在往昔自伤自叹的瑛棋终缓过神来,她擦拭眼角泪水,起身回头笑道:

    “妍磬姐,你来了!”

    妍磬见瑛棋一脸泪痕,又低头看那卢氏墓碑,亦不免含情叹道:“瑛棋姐姐是想卢姐姐了吧?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斯人已去,你我也无可奈何,瑛棋姐姐也不要过分伤心才是!”

    妍磬罢,随即近前几步,缓缓欠身跪下,待从紫烟中接过一只竹篮,而后从那篮中取出一方丝帕焚于卢氏墓前。

    “妍磬姐,那那是什么?”

    妍磬看那丝帕上的点点笔墨浴火而散,终灰飞烟灭,她不禁浅浅叹道:

    “豆蔻依依解春愁,芳华惜惜醒朱楼。无情凄凄奈何事,可怜卿卿负白头!这是白公子写给姐姐的诗。如今白公子他为了姐姐,重振精神,策马回还。姐姐在天有灵,大可以安息,也可以宽心了!”

    瑛棋听罢,心头一动,她揉揉眼,感怀叹道:

    “夫人得以安眠,公子得以重整旗鼓,都亏了妍磬姐。夫人生前常对我,能有妍磬姐这样的义妹是她的福分。夫人还,聪慧周全如妍磬姐,日后能帮衬公子爷也未可知呢。如今看来,却都应验了!”

    妍磬听罢,浅浅一笑,正回头看时,却见岳家总管岳盈泰正领着一众厮款款走来。

    “二姐果真在这儿!让老奴好找!”

    “二总管找我?有何要事?”

    那岳盈泰含笑回道:“老太爷二姐蕙质兰心聪明果敢,能劝服那白祈年,实是为岳家立下一大功。老太爷他亲命老奴需当面送上这些赏赐。还请二姐今晚协同林家府上姑姐,三姐一众往望月台赏梅喝酒呢!”

    妍磬听罢,淡淡一笑,再看那岳盈泰身后捧各色金银珠玉之七八名厮,她连忙回道:

    “岳老太爷盛情如此,今晚梅花酒宴,我定如约而至。只是劝服白公子之事,原本也是我份内之事,不值一提!因而这些赏赐二总管还是如数送还的好。女子实在受之有愧!”

    岳盈泰听罢,忙含笑劝道:“二姐若是不收下,老太爷只当老奴我当差不利,惹二姐不高兴了。要是如此,还不知老太爷怎么罚老奴呢!二姐心慈,日后又是我岳府管家少奶奶,就全当疼惜老奴一回,收下这些赏赐罢!”

    “这”

    妍磬见实在扭不过这岳府总管,又听其口中“日后管家少奶奶”云云,她顿了顿,只得无奈点头应允:

    “罢了,那就有劳二总管送去我房里便是。眼下,我还得陪陪白家夫人。”

    “是!老奴这就带人过去!”

    见岳盈泰一众唯唯退去,瑛棋忽而愤恨道:

    “这岳家惯会拿些金银珠玉笼络人心,只可惜上上下下满是些腌咂混账!他们这等门第,这等人品,哪里配迎娶妍磬姐!”

    妍磬深知瑛棋所恨所苦,此刻见其失态,却也不理会。她只回转身去,望着卢氏坟茔默默出神。好一阵,方才听她沉沉叹道:

    “那日我同姐姐诉无可奈何之事。如今看来,终究是无可奈何。任凭他多少金银金玉,多少锦绣钗环,还不如姐姐的一曲箫声,也不如”

    妍磬着,伸往腰间摸索,一时取下那夜白祈年所赠之精巧玉箫,不禁好生捧在中,细细观详一阵。忽而,她又眉头一皱,再往腰间看去,不觉想到什么,却又见空空如也。

    “我的紫云玉璧呢?爹爹给我的紫云玉璧不见了!”

    三

    华清府战事稍平,白祈年难得闲暇半日。此刻,只见他一面抬头望着窗外梅花,冥想神游,一面又不住把玩着一件别致晶莹玉璧。好一阵,终听他喃喃吟道:

    “梅掩霜雪倚暗香,卿缱魂梦赖幽情。”

    “公子爷又在思念夫人了?”

    见洪不兴忽而近前,唐突问话,白祈年忙转过身来,浅浅答道:

    “看那雪中白梅,想起些许故事,让洪大哥见笑了!”

    洪不兴听罢,不免沉沉一叹,再见白祈年中玉璧,这耿直汉子又不禁切切问道:

    “这可是夫人遗物?好生别致精巧!在这阴冷雪天,竟还生发出淡淡紫色光华,想必是夫人天灵有感,正保佑公子万事顺心如愿哪!”

    白祈年听罢,眼中却显现一丝羞赧神色,他忙将那中玩物藏于袖中,而后唯唯问道:

    “洪大哥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什么紧急军务?”

    “公子爷的正是!却有一番好消息!”

    洪不兴忙从怀中取出一封带血书信,含笑回道:

    “寻防将士在春秋府界边发现好些形迹可疑之人,前些日子捉住两三个,不外乎是朝廷派出的探子,也问不出个什么长短。不想昨日抓到一个,从那人身上却搜出一封信函。公子可知,这信是谁人所写?”

    “谁?”白祈年忙问道。

    “春秋府黄家大奶奶,林圣人家的大姐——林妍瑷!”

    洪不兴悠悠笑道:

    “这林家大姐在信中言,其夫黄金满正联络春秋府一众绿林豪杰,趁此刻朝廷布防有失,欲攻陷春秋府总兵衙门。还要我等伺而动,内外呼应,以图共谋大事!”

    “果真如此?”

    白祈年听罢,先是一喜,而后思量一阵,又存疑问道:

    “可否有诈?”

    洪不兴听罢,淡然一笑,缓缓答道:

    “听捉住这贼的将士回禀,那日抓他时,他正往春秋府而去,却并非向华清府而来。其身上带着些许血痕,又像曾与人厮打。或许是夺了这黄家密信,打死了那送信之人,而后欲逃回春秋府告密也未可知!”

    “那这朝廷细作可有如实招认?那黄家派来送信的人,尸首又在哪里?”

    “那贼却也有些骨气,当时被擒又被搜出密信之时,便服毒自尽了。别的便也无从查起。”

    洪不兴见白祈年神色迟疑,他不禁咧嘴一笑,忙切切回道:

    “果然公子和明先生一样,都是谨慎心的人!明先生早早便去请林圣人大驾了。这密信真伪,等林圣人过来一看,便立知分晓,好歹是自己亲生女儿的笔!”

    “我来迟了,罪过,罪过!”

    正着,林德年随明承之忽而翩翩走来。

    洪不兴见状,忙递上那带血书信,含笑问道:

    “正同我家公子道,要请林圣人一辨真伪,林圣人便来了!圣人老爷且看看,这书信是真是假!”

    林德年接过信函,细细读来。好一阵,只见他低眉点头道:

    “这这却是我那大丫头笔!”

    “甚好!甚好!”

    洪不兴听罢,忙高声赞道:

    “想那春秋府,不日也将落入咱们里!公子爷挥师北上,攻取天央的宏图大业,实不晚矣!”

    白祈年一旁如斯听罢,亦不免心中欢喜,他忙拱向林德年拜道:

    “当日,晚生称许林圣人:下可举大旗聚民心,号南北之豪杰;上可行玉玺昭王道,讨天央之贼寇。试看现下诸般功业,果然都应验了!林老爷不愧圣人之名!日后晚生家仇国恨得报,全仰赖圣人之德,圣人之功也!”

    “白公子快快起身,勿需如此!公子此番乃有上天庇佑,亦是明先生同洪英雄辅助得力所致,哪里有我什么功德!实在惭愧,惭愧!”

    林德年见那白祈年对其恭顺谢拜,他亦忙近前恭敬扶起,正谦逊回赞几句之时,却见那白玉龙王腰间不慎滑落一精美巧玉璧。林德年见之,一时愣住:只感那玉璧以云为绣,隐散紫光,好生眼熟。再细看之下,这南国圣人终不免心惊疑道:

    “当日我亲交给磬儿的东西,这会子怎么在这白祈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