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香雪莹心倚红梅，熏风引渡玉人归！脉脉情钟卿不语，不知惊落几芳菲！”

    妍磬坐在窗前，抬头望着窗外青天喃喃自语：

    “香雪莹心莹的是什么心？熏风引渡的又是哪位玉人？你若是脉脉钟情自然不能怪责我默默不语！那一片芳菲飘落只怕也不是惊骇而落而是一片羞情罢了！”

    “二姐姐一个人什么呢？也给我听听？”

    妍眉忽而悄悄进来，猛地双一拍，击在妍磬肩上，不免惊得这二姐姐身子一颤，立时晃过神来：

    “好浑的丫头，差点儿没把我吓死！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就悄悄进屋来了！紫烟也越发没规矩了！”

    妍眉回头看过紫烟，不禁斜眼一笑，而后又目转神飞，悠悠讽道

    “别怪紫烟姐姐，是我叫她别声张的！要不这样，我哪里听得到二姐姐你悄悄读情诗呢！”

    “什么情诗！别胡！”

    妍眉见妍磬双颊一红，她忙继续打趣道：

    “二姐姐近日怎么害了脸红的毛病，只怕是个不的症候！我听大明府西城边有个姓黑的神医，哪日我带姐姐去看看才好！”

    妍磬听罢，不禁白了妍眉一眼，她冷冷回道：

    “坏丫头，又拿我消遣寻开心！再者，我怎么没听过西城边住了个神医，还姓黑的？瞎话也没个谱！”

    妍眉听罢，不禁噗嗤一笑，而后一本正经，沉沉道：

    “该死该死！我怎么忘了，姐姐的病是心病，不是什么黑大夫黑神医治得了的！非得要一位姓白的大夫，最好是唤做白祈年的公子，方才医得好！医得妙！”

    “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妍磬听罢，立时起身，满脸羞臊地追打妍眉。那妍眉忙退后几步，躲到紫烟身后，一面笑着一面求饶道：

    “好姐姐好姐姐，饶了我吧！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再不笑你了还不成吗？”

    妍眉一面着一面躲着，又忙从袖里取出一只黑色药葫芦，而后切切道：

    “好姐姐好姐姐，咱们不闹了！今日我来，确是有正经事的！不信你瞧！”

    妍磬见妍眉拿出一只药瓶，不禁停下来，疑惑问道：“这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可别拿着这玩意儿又消遣我！”

    “白公子此番回来，腿上不是受了伤吗！这是我特意从大姐那里讨来的治伤膏子，听见效得了不得！这会子咱们去那边，亲自给他送去，那白公子见了一定欢喜得不了！那白公子又是个极聪明的人，他见姐姐亲自去送药，也自然会明白二姐姐你倒底是个什么心思！”

    四

    妍眉硬生生拉着妍磬往白祈年处所走去。

    行至院外，妍磬羞赧道：

    “还是回去吧！这样教人瞧见了，算是个什么法？怪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过来，就是要白公子清楚明白：姐姐你是个什么意思！那日，我既然穿了姐姐的意思，姐姐这会子照我的意思做就是了！还管它好不好意思！”

    妍眉一语罢了，忙扣环叫门，正伸出时，却见那院门自行打开，一把利剑猛地冲将出来，惊得妍磬妍眉二人连连倒退几步，险些跌倒！

    “谁呀！青天白日的，拿着刀剑吓唬人！”

    “二姐？”

    不想那挥剑之人正是李鸾峰，他见此刻妍磬吓得花容失色，这平日里不苟言笑，神色漠然的冷面郎君忙慌然慰道：“的听到门外有人话，不免留心提防了些，不想是林家二姐！的无心冲撞，还望二姐恕罪！”

    “你眼里怎么只认得林家二姐，却不认得我这林家三姐？”

    妍眉扶着妍磬，揉了揉心口，定了定神，脱口斥道：

    “方才可是我站在前边拍门，要不是躲得快些，还不教你当场就砍死了我？如今倒好，你这没好脸的却只管跟我二姐一人告罪，我是死了不成？还是你瞎你你真真是要吓死我气死我不可！”

    那李鸾峰听得妍眉一语，忙拱再慰道：

    “的该死！方才开门急了些，一眼过去，只把三姐看成了二姐，还望三姐恕罪！的给三姐告罪了！”

    “罢了，罢了！我和二姐还有正经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妍眉罢，拉着妍磬便往里走去，不想只迈出几步，却被那李鸾峰拦下。

    “两位姐，此刻我家主公正跟洪将军同明先生商议正事，不见外客！还请两位姐择日再来！”

    “什么正事神神叨叨的！我跟我二姐怎么又成了外客？我二姐可是你们白家的义妹！你家夫人在时，这院子还不是来就来，进去就就去了！”

    听得妍眉满口不悦，又言卢氏昔日种种，那李鸾峰却又是一脸冷峻，肃然回道：

    “的自然知道二姐是何许人也！不过眼下主公有令，确也是无暇招呼林家姐。林家二位姐还是择日再来吧！”

    妍磬听如斯，不禁想到那日白祈年言之凿凿所谓救父之事，她不免心头一转，忙劝解妍眉道：

    “李公子也是听差办事，他既然如此了，白公子他们在里边自然是有正经事要商议！咱们还是回去吧，改日再来，也不妨事！”

    妍眉听罢，看了看妍磬，而后回头白了那李鸾峰一眼，正要同妍磬转身回还之时，却听得院内传来瑛棋的声音：

    “是林家二姐三姐在外边吗？”

    “是我们！瑛棋姐姐还不开门！”

    妍眉一声应答，忙回首看时，却见瑛棋从门内走出，她含笑道：

    “果然是两位姐！二姐三姐好兴致，今日怎么过来了？”

    妍磬意欲答话，不想却被妍眉抢道：

    “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我二姐那日见白公子腿上有伤，好歹从我大姐那里讨了一瓶治伤的良药，今日特地登门送上。不想却在这院门口，被贵府上的家丁拦了出来，先前还险些挨了刀子！幸而二姐跟我福大命大，躲了过去！”

    瑛棋听罢，回身看过李鸾峰一阵，又回首时，见那妍磬上确有一只精巧药瓶，这白府管事大丫头不禁浅浅一笑，柔声回道：

    “李兄弟他行伍出身，话做事未免鲁莽些，要是冲撞得罪了两位姐，我在这儿代李兄弟连同我家公子给两位姐陪个不是！”

    瑛棋道这儿，顿了顿，而后又含笑回道：

    “再有今日公子他却也有要事正跟明先生洪大人商议着呢！因而因而确实不得闲见二姐三姐。不过二姐此番亲自过来的心意和心思，我一定转告我家公子。我想着，我家公子他见到二姐这番心意，定然打从心底里欢喜，也定然打从心底里明白清楚二姐的心思！现下，二姐只管把那药膏子交给我便是了！”

    “还是瑛棋姐姐话中听，比这死鱼脸强多了！”

    妍眉罢，忙从妍磬中拿过那药瓶，一把交到瑛棋里，而后又顺势问道：

    “不过，你家公子这会子到底在商量着什么？我还想着要求白公子他们早早想个法子，把我爹爹从北边迎回来才好！转眼，就是年关了，爹爹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在北边正遭着什么罪呢？”

    瑛棋见妍眉才着，一时间竟红了眼眶，她细想一阵，忙含情劝道：

    “好个孝顺的三姐！不愧是圣人府上的千金。起林老爷这事，我却也听我家公子议过几回。不过究竟怎么个法子，我这做奴婢的，听不明白，也不便多问。好歹眼下已是年关，咱们总得先过了这年，才会有什么消息不是？二姐同三姐都放宽心才好，林老爷既然是圣人，那便自然是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