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拥抱的温度渐渐变得炙热, 感觉到沈屺春的变化, 余令敞开了怀抱。
她的样子太顺从太温柔,沈屺春迟疑了一下,扯开了她的腰带。
夜风微凉,回廊左右是望不断的羊角宫灯, 沈屺春把余令压在了月窗上, 池边的竹柳被风吹成了一个难以达成的弯度, 就如同余令现在的腰肢一样。
余令仰头看得见新宿,也看得见惑星滑过天际,这世上的声音突然被隔的很远,她试图去触摸沈屺春。
沈屺春看到她伸长的手指,把脸靠向了她。
触碰到他脸上的汗水, 余令感觉就像他哭了一样。
从回廊移到了床榻上,余令窝在沈屺春的怀里,就是睡梦中也拉住了他一根手指。
沈屺春看了那根被她握住的手指半晌, 试着挣脱,不过却没挣下。
*
沈府的人本来就不多, 少了楚美人两个人该觉得少了许多才对, 但实际上除了流丹得意地提过几句, 府里没起什么波澜好像本该就没这两个人一样。
每日余令除却会被沈老夫人叫去身边几次,无事就是给沈屺春做衣裳, 或是观察沈屺春喜欢吃什么,试着下厨给他做饭。
沈屺春没露出特别喜欢或是不喜的神色,但余令却看得出他似乎在压抑。
至于在压抑什么, 爆发之后是什么样子,余令一概不管。
“金家女眷想来看望我?”
沈老夫人收到拜帖,怔愣了下,她摔伤之后收了不少家的礼,也不乏有人上门看望,但金家正正经经递了帖子,上面的用词却不像只为看望她这一事。
余令想起沈屺春曾经跟她起过,金家有意跟他联姻,时隔那么久她本以为金家跟沈屺春已经相看相厌,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在章程里面。
“金家二姑娘还未婚配,生了一副好模样。”
话到这里沈老夫人就明白了,只是明白了更觉得愣:“春哥儿都有了你,他们还来做什么?”
会来自然是因为觉得沈屺春夫人的位置还空着,余令想起了她对谢辞非的那一抱,估摸着已经传遍了京城。
她那时抱他,只是知道沈屺春在马车中,他过他希望她跟谢辞非亲近,她自己也想试试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入了谢辞非的怀,她不觉得高兴,也不觉得难过,但见谢辞非落荒而逃的时候她却愉悦了起来。
她似乎能明白一些沈屺春的想法了,自己内心挣扎没有出口的时候,看到别人被自己往下拉扯,会莫名的有种满足感。
仿佛能暂时把心里充盈。
金家要来不管来意是为了什么,余令都没在意,如同楚美人她们一样,再多个金凤兰会怎么样,便是金家容不得她,沈屺春那个疯子也不会放了她。
人要来沈老夫人总不能挡着,写了回帖,金家夫人上门那日,沈老夫人特意换了衣裳带了赤金嵌红宝石的头面,正正经经地招待客人。
金家的女眷来了几个,其中就有金凤兰,余令跟金凤兰对视,见着金凤兰目光闪躲,似乎不想看她,余令不想讨人嫌寻了个借口就退了出去。
余令一走,金家人觉得舒服多了,看着躺着的沈老夫人,金夫人笑道:“本该早来看老夫人,只是怕扰了这一拖没想到拖到这个时候。”
“来看望是心意,哪有什么拖不拖的。”沈老夫人笑眯眯回道,见金夫人让辈上前请安,也只是客气了两句。
她这姿态明显,金夫人不由觉得晦气,她本不想来这一趟,而是她家老爷舍不下沈屺春的前途,听到风吹草动,就想让她领着女儿上沈府。
只是没想到这沈府老宁愿要个不干不净的余令,也不对她女儿露出个好脸。
金凤兰觉得难堪,不管母亲脸色,寻了个借口道:“我与令儿是多年好友,今日难得来了沈府,老夫人可准我与她话。”
沈老夫人自然没什么意见,派了丫头带金凤兰去找余令。
余令正在厨房里,烟熏火燎,她身上还围着青色碎花的围裙,见金凤兰找来,余令不解道:“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
没想到余令开口就是这句,金凤兰脸色微变:“我怎么会不想见你,那次清明因为有旁人在我不能与你多,之后我一直都想找机会与你好好话。”
“些什么?”
可能周围有太多闲人,金凤兰不好意思开口,只是抿唇浅笑。
若是以前余令自然觉得她跟金凤兰是好友,但现在经历了太多事,回头再去看她跟金凤兰的关系,她就觉着以前她是想多了。
取下围裙擦干净了手,余令跟金凤兰一路走到水榭坐下,见金凤兰还是低眸不开口,余令主动道:“你与金夫人来是为了婚事吧?”
金凤兰应了声:“我父亲有意把我许配给沈大人,之前沈大人把你迎进门,又对我家态度暧昧不清,婚事便暂时搁置了,眼见我不能再等下去,外头又有人传龙舟会那日你与谢公子私会,所以我父亲便催着我娘带我到沈家,无论如何得个肯定的回复也好为我再相看其他人家。”
跟金凤兰做了十几年好友,余令知道她最好面子,听到她那么直接的出来自己任人挑选耽搁,余令微微惊讶。
“你不必与我这些。”
“我不与你,你那么聪明也会猜到,不如我跟你清楚,显得我磊落。”
金凤兰量地看着余令,清明那日她看到她觉得消瘦了不少,但现在看起来又养回来了,不止养回来了而且整个人还多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怠意,比起以往更像是画中人,不像她们这些食人间烟火的俗人。
“你若是那么厉害,为何不让沈大人娶你,现在你在沈家算是个什么身份,妾不妾,妻不妻,我与你话又怕失了面子,可有些话不与你又憋得不舒服。”
金凤兰怎么可能不气,在沈家这事上她算是气惨了。从之前她父亲就与她,要把她定个沈屺春,谁知道沈屺春突然就跟余令纠缠不清。
若是以往的余令她就忍了,但偏偏家破人亡,沦为□□的余令。
那次清明在山上相遇,她想若是沈屺春真对余令有意,把余令养在沈家后院,她也不是不能忍。
可谁想事态发展慢慢就变了味,现在要她送上门被拒绝。
“你现在是对我发脾气?”余令刚刚想错了,金凤兰还同以前一样,极为在乎面子。只是以往她也是金凤兰顾忌面子的一部分,而到了现在却不用刻意在她面前隐藏什么。
“余令,你可知我有多厌恶你。”
看着余令神色淡淡,恍若谪仙没什么情绪能让她动容,金凤兰脸上露出了明显不满地情绪,“你抱谢三公子那幕我瞧到了,我现在与你坐在一起就觉得恶心。”
“可你现在还是与我坐在一起。”
余令抱谢辞非并未避开什么人,浮翠吓得接连几日神色恍惚,见沈屺春实在不像是要追究的样子才安下了心。
而她自己从来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金凤兰气愤站起:“从以前你是不是就觉得你与众不同,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傻子?”
“我从未觉得,你是不是也不会相信?”
她倒是从未觉得以前相识的人是傻子,只是落难之后,发现曾经认识的人对她都有各种她以前没察觉过的情绪。那么看来也就只有谢辞非还跟以往差不多。
金凤兰自然不会相信,她还记得当初她为什么会跟余令交好,因为余令算是望京她们那一辈最出众的姑娘,谁都会想靠近优秀的人。
但是接触久了,她就忍不住厌恶起余令。
仿佛除了谢辞非,她交其他朋友,只是因为想被众星捧月,她半点都不用心,与她话都要心翼翼,生怕让她觉得自己会成为她眼中的傻子。
时至今日,金凤兰依然觉得她跟余令没有半点情谊。
余令根本从未把她当过朋友。
“你就戏耍沈大人吧,终有一日他会看出你的真面目。”
金凤兰来时想狠狠羞辱余令一顿,只是见到了人,触及她淡漠的神情,就觉得一切没什么可。
余令看见的东西与他们这些人不同,所以能画得出一手好画。但看的东西都与普通人不同,又怎么称得上是人。
人才能与人计较,她与余令计较,余令看她恐怕只是见笑话。
看着金凤兰拂袖而去,余令在水榭坐了许久,一直等到沈屺春下值找来。
沈屺春看着像是一座雕像的余令,伸手点了点她的额,语调略显嘲讽:“金二姑娘与你了什么?她钟情与我?”
私下沈屺春碰过金凤兰几面,自然看得懂她眼中的意思。
不过就是没有沈老夫人阻拦,他也不会娶金凤兰,若是娶了正妻就太过麻烦,他不能像对待楚美人一样对她,而她也不会像是楚美人她们那样对余令只是闹。
听到沈屺春的声音,余令像是从梦中回过了神,抱紧了沈屺春的腰,伏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细碎的哭声也不知道压抑了多久,带着鼻腔闷出的声调。
沈屺春胳膊僵了下,他不是没见过余令哭,相反他见了太多。
在水月楼时她每夜都会哭,而他每夜都看着她哭,而且还会因为她的眼泪兴奋。
她的哭泣是一种脆弱的绽放,让他可以兴奋的一层层地戳开她身上保护的薄膜,把她从全然干净的地方扯出来放入他想放的地方。
而现在她的哭依然让他身心颤抖,但这种颤抖或许有兴奋,有渴望,但还夹杂了一种他害怕的心绪。
他一直都知道余令想做什么,他本来从未放在心上,但他现在却恐惧她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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