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 西……我看了你的记忆，所以提前这么久来找你。”徐霄放开钳制他的手, 想了想, 先和他了声抱歉。因为徐霄觉得，西那些记忆肯定不会想被别人看到。

    见他还一脸呆萌, 徐霄怕耽误太久，被门外的姐姐发现异样, 抓紧时间询问，“外面那个人，是你亲姐姐吗？”

    西迷茫地点点头。

    “那, 后来……把你关起来的, 也是她吗？”因为着急，徐霄一时也顾不上措辞了。

    西听他这么问, 脸色果然就变得不太好, 沉默了一会儿, 先是点点头, 但很快又摇摇头。

    “到底是不是？”徐霄疑惑。

    西却显得失魂落魄，目光透过门望向厨房姐姐所在的方向, 欲言又止。

    徐霄猜, 这个傻孩子大概还在消化自己前世的记忆, 并且可能一时接受不了现实。

    他将手搭在西肩上, 尽量耐心地：“我到你这里来，就是来救你的，但是你要告诉我才行——你想要报仇吗？”

    西既然在他许愿的时候就做出这个选择, 显然是希望待在他身边的。所以现在如果他直接把西装在匣子里带走，让这个时间线里的西直接人间蒸发，也不是不可以。

    但徐霄想，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西上辈子被囚禁至死这件事压根没得到解决，那他心里这片阴影，永远都会存在。

    而且……更重要的是，西现在的态度，有点让徐霄搞不清。

    ——他似乎在想起了曾经的一切之后，也并没有恨他的姐姐，但依旧在为这件事而纠结。

    “主人……”沉默了半天，西终于拉着徐霄的衣角，轻轻地：“那件事，其实并不是姐姐的错……”

    徐霄：“？”

    “姐姐是很好的人，她不会做那种事……她会变成那样，其实都是因为我。主人，我们离开之前，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救救她？”西垂着头，可怜兮兮，从徐霄认识他到现在，还是头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你清楚点？”徐霄追问。

    可西还没来得及更多，厨房那边，就忽然传来女人喊他的声音。

    西上厕所确实有点久了，他被姐姐一喊，立刻有些慌，连忙回应了一句，然后怯怯地看了眼徐霄。

    徐霄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先出去。他便飞速洗了洗手，然后走出洗手间。

    徐霄只好又变回幽灵形态，跟在他后面。

    “怎么那么久？”厨房里正在择菜的姐姐，状似无意地随口问。

    虽然西不是她的错，但这事毕竟就是她干的，徐霄没有掉以轻心，隐在暗处仔细审视她的表情。

    然后就发现，这个女人也正在用余光仔仔细细观察西。

    显然她虽然看起来只是不经意一问，但其实是真的在等西的回答。

    “没什么……”西站在她身边，迟疑了一下，忽然认真叫了她一声姐姐，然后伸手抱了抱她。

    “……咦，怎么了，突然？”女人手里的菜差点被碰掉，一愣之后，便笑闹着用手肘戳了戳西的脸。

    徐霄见她笑的眼睛弯弯，神情不像作假，应该是真的和弟弟感情很好。

    “没事啦……那个，我来帮忙切菜吧。”西松开手，害羞地摸了摸后脑勺，。

    于是接下来两人就一起做了晚饭，又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了。

    徐霄认真观察了女人好一会儿，最终也没什么别的发现。剩下的时间就只好在家里随便转了转。

    西家似乎只有他们姐弟二人，所以只有两个卧室，一个是姐姐的，一个是西的。

    徐霄到处找了找，也没找见他们父母的相片。并且这个家里，也完全没有除他们两人之外，其他任何人生活过的痕迹。

    “是孤儿吗……”徐霄摸着下巴猜测。

    从目前这个女人的态度上看，她对自己的弟弟的在意，并不像假的。确实不像会做出后面那些事情的样子。

    “所以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怎么这女人忽然变态了就？”徐霄想不通。

    在晚饭之后，西去刷了碗，然后姐弟二人就非常自然地窝进沙发，一起追起了剧。看这稀松平常的样子，他们大概每天都有这样的活动。

    期间西因为知道徐霄还在旁边，但自己却抽不开身和他话，显得有些不安。

    姐姐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问他：“怎么了，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哪里不舒服吗？”

    西只能答没有，但姐姐显然不相信，表面上继续看剧，实际注意力还一直在西身上。

    直到晚上9点，两人才道了晚安各自回房。

    再次进入这个被囚禁在其中长达一年多的房间，西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刚把门关上，徐霄就出现在旁边。

    “主人对不起……”西略带歉意地轻声。

    “没事，先不这个。”徐霄摆摆手，根本没在意他晾了自己一晚上这回事。

    经过这几个时的观察，他觉得这个姐姐看着也不像有什么问题，只是对自己弟弟似乎过分在意。但联想到两人是孤儿，大概从相依为命，这种在意程度也不算奇怪。

    所以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你先告诉我，暗物质，是什么东西？”

    徐霄摆弄了一下手机，调到他刚收到的那条信息，举起来给西看。

    【系统提示：请注意！暗物质已吸入1%。】

    西愣了一下，反而疑惑地反问道：“主人你所在的世界没有这个吗？”

    “那是什么？”徐霄纳闷。

    西为难地想了半天，才解释：“暗物质就是……一种存在于空气中的微粒。我也不清它具体是什么，但只要有空气的地方，就会有它。因为这种东西是对人体有害的，如果累计吸入过多，就会像中邪了一样，精神和三观都会出现问题……而且，这种创伤是不可逆的，所以我们这里有规定，每隔几个月就要去检查体内的暗物质含量，有时候还需要服用一些胶囊，避免被彻底同化。”

    “……被彻底同化会怎么样？”徐霄听着这种设定，突然在想……西的姐姐突然黑化，难道就是……

    “……就会像姐姐一样。”西的回答，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

    “……”

    徐霄一时无语，然后就见西垂着头，迟疑了一会儿，开始轻声讲述。

    “姐姐比我大10岁，我没见过自己的爸妈，从就只有姐姐带着我……时候，因为没有钱，我又长得有点像女孩子，就一直捡姐姐的衣服穿。她还哄我，我扮成女孩子比较漂亮……她的时候很羡慕别的女孩子有洋娃娃，但只要把我扮成女孩子，我就是她的洋娃娃。

    “为了照顾我，姐姐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还放弃了自己读大学的机会，出去做很辛苦的工作，让我好好读书。结果就因为这个东西……它会扭曲人心中的想法，让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如果一个人心里想着，想要世界和平没有战争。但在被它同化之后，很可能就会变成想要毁灭世界的恐-怖分子，想着只要世界毁灭了，不就没有战争了？所以……姐姐就是因为它，才会……”西越，声音越委屈。

    徐霄听着，忽然就觉得这和自己接受杀人狂的记忆后，差点崩坏的那次经历非常像。

    但西的话中还有一点点不对，“等一下，按你前面所，暗物质侵体，应该是个缓慢累积的过程吧，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吸入过多之前及时治疗？”

    “不是的，”西摇头，“暗物质在空气中的含量，其实并不高的。而且我们定时都会服用抗暗物质的药，单纯因为呼吸，最后被同化的病例，其实很少。”

    “那你姐姐咋回事？”徐霄皱眉问。

    “那是因为……有天我和姐姐晚上一起回家，在家门口的路上，遇到一个发狂的病人。那人刚从医院逃出来，身上带了一把暗物质含量超过80%的刀，可能想要报复社会，就堵在那条路上胡乱伤人，姐姐为了保护我……被他划伤了，”西无比自责，“姐姐很快就被同化了，但因为当时我们不知道，一直到回了家，我想帮她包扎伤口的时候，才看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同的人被暗物质同化之后，会做的事都不一样，而且也不是每个都有攻击性，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防范，然后我就被她晕了……”

    “这……”徐霄听完，就觉得这事，确实真的很不好办了。

    西之死，是因为他姐姐。但他姐姐会做出这些事，又是由于当初保护西。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若要追究，只能是那个报复社会的精神病人。可若只是把他搞定了，西受过的那些伤害，就真的能在他心里彻底过去吗？

    徐霄见西到这个话题，又变成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就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想了想，问：“出事的那天你还记得吗，具体是哪一天？”

    西迟疑了一下，：“记得……就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