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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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喻时候,他哥哥姐姐跟外人介绍他,“这是我弟弟”后面,必然会跟上一句,“长得很漂亮吧?”

    兰姨带着他散步,遇到认识的人,会,“这是我们少爷,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很可爱?”

    商业上的合作人,称赞他哥行事果断有乃父之风,称赞他姐在商业上遗传了母亲的天赋和才华。称赞他的时候,都会夸他长得漂亮,完全遗传了父母所有优点,无一例外。

    所以楚喻从就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

    中二期,楚喻还曾深深忧愁过,为什么自己会长这么好看?

    在将此青春期的烦恼告诉哥哥姐姐后,楚喻的哥哥姐姐也挺忧虑。

    高一入学那段儿,楚喻还处在中二期的尾巴尖上。

    作为一个标准学渣,答不答题其实都没太大区别,但楚喻态度很端正,总会尽己所能,把所有的空都填满。

    开学考做语文卷时,他坐下先睡了一觉,睡醒之后,一目十行,很快就看见,咦,这道题我会!

    行云流水,把句子填完了。

    至此之后,剧情一路如脱缰野马,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高票当选嘉宁私立的校花了。

    不,我不是,我不想当,谁想当谁当。

    魏光磊和祝知非还在讨论。

    魏光磊摸下巴,“你见过这个校花长什么样没?都没一点好奇?没去本部看看?”

    祝知非:“我去哪儿见?本部分部相隔十万八千里,你当我长了千里眼还是脚踩风火轮?有这功夫,不如做题!”

    魏光磊知道,祝知非还真是那种一心一意认真念书的好学生,跟自己不一样,从成绩就好。虽然赶不上陆时这么逆天,但也是正正经经一学霸。

    余光扫过正拿筷子戳米饭的楚喻,魏光磊肘碰了下祝知非,“欸,非,起来,少爷和那个校花比,谁好看?”

    瞪圆眼,楚喻捏紧筷子,呛地差点没背过气去!

    “非非,你他妈才!”祝知非顺倒了杯茶递到楚喻边,深思,“不过,校花我没见过,我投少爷一票!”

    魏光磊赞同,“我也投少爷一票!那句话怎么来着?哦对,少爷盛世美颜!”

    楚喻捂胸口,呛咳得更厉害了——屁,本少爷不想要你们的票!不想!

    天气热,吃着吃着,魏光磊扯嗓子喊,“杨叔,来两瓶冰啤,要冰柜里刚拿出那种!”

    楚喻捧着茶杯,眼睛还有点红,惊讶,“冰啤?你成年了?”

    “没,不多不少,刚刚十七,”魏光磊扬眉,“这天气,喝冰啤,一口爽到飞起!我不骗你,这秘密我还不告诉别人。”

    楚喻早产,身体不好,从被照顾地精细,别冰啤,就是冰果汁都没喝过几回。

    他半信半疑,“真的?”

    魏光磊打包票,“真的!要不信,你先喝一杯试试?那凉爽,灵魂都战栗!”

    楚喻挺想试试。

    他其实很喜欢这种,在一个不怎么样甚至还有些破旧、有点脏的店里,几个朋友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天南地北瞎聊,随意又开心。

    杨叔把啤酒拿来,放了四个玻璃杯在桌上。

    魏光磊握着啤酒瓶,把三个杯子倒满,“陆哥就别喝了,不然嗓子得废。你腰上还有道口子刚缠上绷带,要让我妈知道我带你喝酒,非一棒子敲断我腿不可!”

    陆时淡淡“嗯”了一声。

    楚喻还是有点怕陆时,但坐了这么一会儿,怕着怕着也淡定了。他端起玻璃杯,仔细看里面冒着气泡的啤酒,觉得颜色像冲泡的茶。

    见魏光磊和祝知非玻璃杯轻碰,一口喝完一杯,他也有样学样,玻璃杯放嘴边,咕噜几下喝完了。

    凉凉的,顺着食管下去,确实爽。

    祝知非扶扶眼镜,跟陆时话,“开学我妈让我住校,能省下时间学习。嘉宁住宿条件好,住宿费贵,不过学校免我一半费用,也还能接受。我是准备住的,陆哥你呢?”

    “住学校。”陆时靠椅背坐着,左随意地插口袋里,冷白修长的指捏着空玻璃杯,一下一下转着玩儿。他嗓子疼,话更少了,垂着眼睫,整个人透着点冷意。

    “本部那边,肯定给你留了一个豪华单间。”祝知非捶桌子叹息,“什么时候我也能免所有学杂费,拿特等奖学金,住五星豪华单间宿舍啊!”

    “等你考过陆哥拿第一的时候。”魏光磊补刀,“当然,你懂我懂,这只会在梦里哈哈哈。”

    “你他妈火速从老子旁边滚蛋!”

    “咦,”魏光磊发现不对劲儿,扬扬下巴,“这少爷喝懵了?”

    楚喻不声不响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空玻璃杯,视线焦点却不知道放在哪儿的。听见有人叫他,也没反应。

    “我日,不是吧,真喝醉啦?”祝知非也惊了,“这就是传中的一杯倒?”

    陆时皱眉,“三杯。”

    “行吧,三杯倒,一杯三杯都菜鸡,没什么差别。”祝知非没想到人酒量菜到了这地步,“那人怎么办,送回去?他家住哪儿?”

    “别看我,我不知道啊,人被浩子那几个给拦了,我和陆哥正巧路过,陆哥原本都没准备管,估计良心不安又折回去,把人带出来了。”

    祝知非关注点在,“陆哥有良心?”

    陆时抬抬眼皮,“滚。”

    魏光磊想问,这少爷是不是跟陆时认识,但到现在,他也感觉出来了,陆时好像不怎么待见这个少爷。

    他也就不讨没趣了,“那要不扔杨叔这儿,让杨叔照顾着点儿?等他酒醒了自己回?”

    祝知非:“这不太好吧,好歹人是跟着我们喝酒喝倒的。”

    这时,楚喻放桌面的响了,来电显示“陈叔”。

    对视两眼,祝知非自觉担下了接电话的重任。

    几句完,祝知非总结,“他家司,马上来接,让我们帮忙看着会儿。”

    魏光磊放下心,“有人来接就好,不过,一会儿仔细看看是不是上次那辆劳斯莱斯,电视上不是总演吗,别他妈是绑架什么的。”

    几个人坐着等。

    隔了几分钟,一直垂着脑袋发呆的楚喻突然抬起头,皱着鼻子嗅了嗅,视线就放陆时身上去了。

    他坐在陆时旁边,两人隔着挺宽一段距离。这时候,楚喻侧过身,靠近陆时,声音含糊,鼻音也重,不太清醒,眼里盛的一盏琥珀光水一样潋滟,“你身上藏着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魏光磊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捂眼睛,又挪着靠近祝知非,压低声音,“哎我,好刺激!陆哥是不是被调戏了?是不是是不是?”

    他五指张开一道缝,“不过真的啊,这少爷喝醉了都这么好看,颜值也太能打了吧?”

    陆时昨晚临时打了一架,对面悄悄带了刀,阴了他一把。

    腰上的伤口没处理好,估计是崩开了,鲜血渗过绷带,连带着t恤也浸湿了。

    湿漉漉渗血的感觉很糟糕,陆时闻到淡淡的血腥气,眼里有两分厌恶。

    香到诱人的气味钻进楚喻鼻腔,引得他心脏狂跳不止,喉间干痒,连呼吸都隐隐急促起来。

    那种全身像被火烧着的感觉又来了。

    好渴啊

    楚喻脑子愈发懵,本能地去找,想知道那股气味来源是哪儿。如果找到了——

    “坐好。”

    发觉楚喻人都快趴自己身上来了,陆时不耐烦地哑声命令,“自己坐好。”

    魏光磊本想告诉他陆哥,别跟喝醉的人讲道理,没用的。

    但话还没出来,就看见楚喻真的自己坐好了,还跟学生一样,双乖乖放大腿上,就是眼巴巴地看着陆时,挺委屈的模样。

    魏光磊大笑,“我陆哥,人家是真怕你,这威慑力哈哈哈!不过,你是不是真的揣了什么好吃的在身上,引得人少爷馋的不要不要的。”

    陆时对上楚喻的眼睛,又两秒移开。他起身,屈指扣扣桌面,“你们在这儿看着人,我先回了,有事电话。”

    往外走,陆时想起刚刚楚喻靠过来时,细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臂,衣服上还有淡淡的橙花气味,以及仿佛蒙了一层雾气的眼睛——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毫无戒心,干干净净,没有半点阴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