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花娘
议长来了,言语间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关切,和对自己工作疏失的检讨。
厉染一直看着缠着厚厚绷带的手,没有话。议长心量他,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要生气,实在看不出来他有恼怒,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议长,听西南没有官员敢去,那块的辖区管制一直是块空白,看来那块也不算是我们王国的地界了。”
突然提起西南,可把议长吓出一身汗,他这是知道什么了?
“自从外派到西南的官员意外被杀后,的确就没有人再愿意到那处了。”
厉染起身经过议长身边,“最近我听到一些风声,对议长你不太好,我想议长一向清廉高洁,肯定不会和西南臭名昭著的梁先生有瓜葛,可人言这东西最可怕的就是哪怕不是真的,的人多了,也就成真的了。”
议长赶紧道,“谣言,都是谣言,我怎么可能会和那种人有瓜葛呢,七殿下,您是最明白的,可别听了这些流言。让你我之间留了嫌隙。”
厉染招呼赵长松准备车回皇宫,“开春就要大选了,议长也该好好想想了,怎么才能把自己撇干净。”
议长盯着厉染离去的背影,转身来回走了几步,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还是故意拿话套自己。
的确开春就要大选,这样的流言的确对他参选会有影响,这是逼着自己摆明态度,要他对付西南。
厉染回了皇宫,进了里屋洗漱,刚拿了毛巾才发觉自己手不方便,想叫赵长松进来,手里的毛巾就被杨凤霖接过去了。
将毛巾浸水拧干,厉染要拿过去,杨凤霖了一声别动。
拿着毛巾仔细的擦起他的脸,从额头到眉毛,一点一点擦得很心。
厉染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杨凤霖手里动作没停,“推我姐姐下楼的女人,你怎么处置了?”
厉染将手放下,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没了。”
杨凤霖转身将毛巾浸在水里搓洗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有对我。”
厉染板正他的身体,“你让我什么?难道眼看着你去找梁羡颐吗?那人是个疯子,脑子不正常,我不能把你置于危险之中。”
“可他算计我的家人,厉染!”
杨凤霖手中的湿毛巾落在地上,啪嗒一声摔出水声。
“我不能放过他。”
厉染紧握着他的肩膀,“你去找他,正中了他的下怀,你相信我,总有一天他和西南我会全部剿清,凤霖沉住气。”
杨凤霖垂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我沉不住,我恨啊,厉染!我真后悔,当年我就不该可怜他,不该的!”
“你没错,凤霖,你一点错都没有。你放心,有我,一切都有我。”
晚饭过后,龚全来找厉染,厉染带他去了书房。
“出了什么事情?”
龚全脸色紧张,“七殿下,陈秋白传来消息,是花娘出太原道的那队人失踪了。在离太原道三十里的地方发现了保护她们官兵的尸体。死状惨烈,全都……全都没有头。”
门边传来瓷碗摔裂的声音,杨凤霖扔了手里的托盘,快步走到龚全面前,揪着他衣裳的前襟,“你什么?花娘怎么了?”
龚全眼神闪躲,“亲王殿下,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没有见到尸首就不能确定是出事了,陈秋白部长已经派人去找了,您先别担心。”
杨凤霖松开龚全的衣襟,倒退了两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喃喃间,杨凤霖有丝不好的预感。
一双温热的手抓住他的下巴,“看着我,凤霖。花娘会没事的,那一带常有匪盗出没,也许是为了劫财,你别多想。陈秋白对那带很熟悉,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杨凤霖眼神漂移,心神不稳,“如果是普通匪盗怎么会如此张扬将太原道官兵的尸体那般凌虐,这是在示威啊。再她们一堆女人就算是落在普通匪盗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可我最近脑子很乱,我……我想不出来,我……”
厉染将杨凤霖搂进怀里,“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你也受了惊吓,别想了。我会处理的,我让赵长松尽快赶去太原道,没事的。”
杨凤霖闭上眼,脑子里头不断闪现和花娘分别那天,她站在车后的身影,心里一阵绞疼,师父,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赵长松收拾了简单的行礼连夜赶往太原道。杨凤霖当天晚上突然发起了高烧,人事不省。
八角悄悄站在他床前抹眼泪,这段日子事情是一桩接着一桩,不杨凤霖八角都熬瘦了一圈。
厉染让他下去休息,八角不肯,摸着红肿的眼角,声道,
“少爷就没从大姐那件事情里缓过来,您刚遇刺,这头花娘又出事了,少爷他……”
八角不下去了,咬着嘴唇忍着哭音,“少爷他是最重情义的,谁对他好,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心里明白得很。要是花娘也出了事,少爷他,我真的担心他会坚持不住。”
抹着满脸的眼泪鼻涕,“少爷看着坚强,可再坚强的人,这一件件事情压下来也终究有坚持不住的一天。”
八角蹲下来,将脸埋进***,“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好好过日子啊。”
厉染握着杨凤霖露在被外的手,杨凤霖紧抿着嘴角,眉间紧紧皱起,睡着了也是不安稳。厉染起身,“好好照顾他。”
起身去了书房,路上寒风阵阵,几片来不及扫去的落叶被风吹得起起落落,厉染抬头看向乌黑的天空,快要过年了,一件连着一件的事情搞得过年的喜庆是半点没有。
凤霖的没错,不是一般的边境匪盗,就算真的劫财他们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杀死太原道的官兵,这群人劫走花娘怕是别有目的。而这个目的,厉染握着拳,怕是为了凤霖。
杨凤霖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他回到了幼年时,那时候他被花娘接过去,在花楼里的他也不怕生,花娘将他抱到膝盖上,拿着书一个字一个字的比着教他识字。
场景一变再大一点的他,躲在帷幕后头看着前头的姐姐练舞,花娘摸着他的头,“喜欢?想学?”
紧接着,花娘拿着一个鸡毛掸子追着他,“你这个兔崽子,我让你看书你睡觉,真是气死我了,以后你可别你是我崔华教出来的。”
再后来,花娘端着一碟子糯米藕,“珊珊,你吃。”
杨凤霖刚要接,碟子里头铺着桂花的糖藕上突然涌出一片血渍,再抬头,花娘已经不见了。
这个梦做得极其混乱,杨凤霖睁开眼,一身大汗,烧是退下去了。
八角一见他醒了,赶紧跑过去,“少爷,您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杨凤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商行那头有谁来过电话吗?”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八角捂着杨凤霖的额头,“少爷,是不是烧糊涂了。”
杨凤霖翻身下床,起得猛了,脚下有些软,八角赶紧上前将他扶住,“少爷,要去哪里啊?”
杨凤霖吩咐八角,“拿衣服,我们去商行。”
八角看着还没亮的天,“少爷,太早了,还没到出皇宫的时间,内务部那头也没人啊。”
“您是怎么了?”
八角拿了帕巾抹去他额角的汗,他是很少看见少爷如此没有章法的。
杨凤霖拿过额头上温热的帕巾,“八角,我有种不好预感,花娘的失踪怕是和我有关系。”
八角不解,“少爷,您是不是想多了。”
帕巾在杨凤霖手里被捏成团,希望是他想多了。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亮着,屋角的被褥上头坐着一个女人,正是失踪的花娘。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随着一声咳嗽声,连带着一阵药味,门口进来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
花娘抬头看了一眼,一声冷哼低下头去。
梁羡颐走到她跟前,“怎么?不想见到我?”
花娘低头吐了一口唾沫,“你的肮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别以为你把我抓到这头来,就能威胁凤霖。梁羡颐,我崔华不是吓大的,别以为你威胁得了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梁羡颐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我知道你性子烈。”梁羡颐单膝跪在花娘跟前,冰凉的手指头划过她的脸颊,“你都这年纪了,皮肤还是这么好,真白真滑。”
花娘心里直恶心,那冰凉黏腻的触感就像蛇绕在身上甩也甩不掉。
“只要你在我手上,以珊娘对你的感情绝不会扔下你不管。他在皇宫里头过得多委屈,心爱的姐姐死了报不了仇,只能忍下来。我看了都替他委屈。可在我身边就不同了,他能得大自在,赵玉成我把他切成十七八块喂狗都成。”
“呸,你别痴心妄想了,你这个下贱胚子,有什么资格提起凤霖!啊……”
头发被揪起,梁羡颐捏着花娘的脸,“下贱胚子?我是下贱,你们这些曾经的世家贵族又能高尚到哪里去。你崔家够忠心了吧,还不是落得满门全灭的下场,你倒是命大逃了出来,可你活下来不如死了吧?曾经金尊玉贵的崔家大姐只能在男人身下讨生活,崔华,你又比我高尚多少!”
雪白的脸颊上三道指痕,梁羡颐起身,阴冷的目光注视着花娘,“要想外头那群女人活命,你就好好给我活着。不然,就算你寻了死,我也把你身上这层皮扒下来做成灯笼,亲自送到赵长松的手里,你想他会怎么样,会不会疯了?哈哈哈哈。”
花娘忍着脸颊的剧痛,双目圆睁,“梁羡颐,你这疯子!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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