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一点的时间。

    路磊一直觉得, 人应该有底线。

    譬如知道自己有什么事不能做, 有什么事一定要做。

    但是他发现, 楚笑这个人坑起人来, 根本一点底线没有。

    “所以你的能救那姑娘的方法，就是这？”路磊皱着眉, 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皮裙T恤网袜以及一双覆盖到膝盖的黑色马丁靴，还有配套的黑长直假发一应俱全。

    很朋克，很rock。

    但是，是女装。

    一边的晴天冷着眼看着，一言不发。

    “晴天身高体型都与路少你相仿，稍稍化一化妆再加上一顶假发，远远看着根本难以分辨。”楚笑叹口气：“是你想要救这姑娘的, 要按楚某的想法, 实在无须多此一举。”

    路磊瞟了一眼姑娘：“不是，非要我去其实也没意见, 但是我觉得女装吧——”

    “路少如果不愿意, 其实我也不强求，只是如果路少在场, 以你的身手，想要救出阿峰就会有更多的胜算。”楚笑轻轻一哂。

    “而且, 也能救了这姑娘。”

    他淡淡开口。

    路磊闭嘴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一脸冷漠的晴天，这姑娘虽然挺可怜的，只是看着她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就会想起路淼。

    明明年纪差不多。

    他叹口气：“嗨，行吧，不就是女装吗，老子穿就是了。”

    完破罐破摔地一把脱下外衣，正准备脱衬衣的时候，发现楚笑和晴天纹丝不动，一个眉眼含笑，一个冷眼旁观。

    他奇怪道：“你俩还站在这干嘛？”

    楚笑也就算了，这段时间住在一起，差不多所有该看不该看的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只是晴天一个姑娘家这么杵在身前，实在有点——

    晴天盯着路磊：“你为什么帮我？”

    路磊不明白：“不是很简单一件事吗，谈得上什么帮不帮的，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让你去那种地儿实在不合适。”

    晴天：“郑华阳不是一般人。”

    路磊：“所以更不能让你去了，再了，这光头上次猥亵我妹，派人追杀老子，还报废了一辆大G的那笔账，老子还没跟他算呢，今儿正好，一起算了。”

    晴天不话了。

    路磊瞟眼看了一眼这姑娘，有人自尝遍了苦，偶尔有人给她一点甜，她却以为那是毒。

    他叹口气：“你要真觉得欠我什么，听哥一句劝，这事过了之后，去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生活吧。”

    晴天眼神看向别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吐出一句：“你换好了衣服出来找我，我给你化妆。”

    完转身直径走了出去，临出门前，飘来一句细若蚊呐的“谢谢。”

    路磊一双笑眼弯弯：“不用谢。”

    等到门关上，路磊看着楚笑：“你不走？”

    楚笑一摊手：“路少身上还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吗？”

    路磊一听，皱眉道：“那也得有点隐私吧？”

    楚笑挑眉，路磊反瞪回去，楚笑终于道：“我怕你一人搞不定。”

    路磊嗤笑：“笑话，老子还不至于穿个衣服都不会……”

    着将叠在一起的衣服顺手拿了起来，他眼前一花，“当啷”一声，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低头一看，两条黑色松紧带，尾端坠着四个夹子。

    ——什么玩意？

    路磊正要囫囵包起来扔到一边，身边传来楚笑清冷如水的声音：“等一等。”

    他回头皱眉：“你怎么还没走？”

    楚笑弯腰将东西捡了起来：“这东西……路少知道怎么用吗？”

    路磊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黑色T恤与皮裙，虽然短了一点，但要是扮姑娘，这一身确实没什么，至于那夹子——

    他抬头看着对方：“这玩意不用也行吧？”

    楚笑摇头：“这一身是晴天平日里的装束，以郑华阳和晴天的亲密关系，只怕有什么异常一眼就会看出来，要是想假扮，细节上的东西可不能少。”

    路磊不话了，吊着眼睛看他：“我是不会用，但是，你会吗？”

    楚笑轻轻一笑：“乐意效劳。”

    路磊狐疑地审视着对方，最终道：“行吧，一会你帮我。”

    完，转过去认真换衣服。

    脱掉衬衣之后，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因为感到寒冷而起了鸡皮疙瘩，可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是楚笑如影随形的目光。

    仿佛有实质一般，清凉地拂过他的肩线、颈窝、背脊，每到一处，都像是能引起人心底的颤栗。

    好像一只毫无防备的兔子，忽然跳进了大灰狼早已准备好的陷阱里。

    他甩甩头，不断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大家都是男人，换个衣服而已，真的不算什么。

    做完这些心理建设，他才低头开始换衣服。

    姑娘倒是实在，除了准备了外衣，连里面的贴身衣物都备了。

    路磊身上本来就缠着绷带，内裤什么的，除了羞耻一点，也就算了，只是内衣扣子这东西实在麻烦，加上他碍于身上的伤口和肋骨，不敢使劲，扣了半天没对上。

    正在纠结之间，一双冰冷的手忽然接过他手上的扣子，随之植物青草冷冽的气息缠绕而上。

    温润的声音响起：“我帮你吧。”

    路磊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那双手指尖微凉，但靠在自己身后的胸膛却是温热的，对方的气息吹拂在他颈间，有些痒。

    楚笑似乎也对这东西不是很熟悉，扣了两次都没扣上，路磊一想到这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人居然也被这么一样东西难住了，就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笑么？”

    这样近的距离，对方话时胸膛的震颤他都能感觉得到。

    “没什么，想到你居然也有不擅长的事，就觉得有趣。”路磊道。

    对方终于搞定了扣子，声音里透着无奈：“我过，我也是人。”

    着，从一边拿起了吊袜夹，轻轻扣在路磊腰上，再然后是百褶皮裙。

    路磊很瘦，一把腰双手轻而易举可以环过，可皮肤下又有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是蓬勃可见的生命力。

    楚笑微微皱眉：“路少是对家里的伙食有意见吗？”

    路磊被对方环抱着，有些心猿意马，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

    楚笑低头：“太瘦了。”

    路磊赶紧解释：“嗨，这不是最近忙嘛，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好好补，当猪来养！”

    楚笑扣好腰上的扣子之后示意路磊坐下，自己则弯下腰，从一边的衣物里拿起一双渔网袜，然后蹲在路磊身前，把他的腿搭放在自己膝盖上。

    路磊见状赶紧把腿往回收：“不不不，这就不用了，穿个袜子而已，我自己可以的……”

    楚笑不语，抬眼看了他一下，明明是极正常的一眼，可路磊顿时乖乖闭嘴。

    动作麻利得令他泪目。

    真他妈奇了怪了，自己一个软硬不吃的主，怎么就对他没辙呢？

    楚笑低头继续帮他穿袜子，他的手纤长优美，无香兰花一般，做任何事都认真专注，一丝不苟。

    路磊的骨架较一般成年男子而言偏秀气，一对脚腕精巧，皮肤是混血的雪白，连脚趾也圆润巧，粉色的，透着些许悄。

    楚笑的手，慢慢从脚尖开始，到脚踝、腿、膝盖，每一寸指尖到过的地方，都像是春风微微拂过，有些暖，有些痒。

    路磊实在痒得有些受不了，脚腕微微往后缩，对方却稳稳地把握住他的脚踝，不让他后退。

    “一会就好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平日里带着暖意的温润声线，可不知道为什么，路磊听了耳朵就无端地发了烫。

    总觉得……有些羞耻。

    袜子穿好之后，楚笑用吊袜夹下端的夹子，轻轻扣住袜筒边缘，清脆的两声响，夹子固定到位了。

    路磊隐约觉得自己某个地方好像也随之有反应了，为了避免大型翻车现场，他赶紧扭头话转移注意力：“没想到楚公子对这种东西倒有了解。”

    楚笑淡淡回道：“母亲曾崇尚英式贵族教育，全套西服更是从就穿，这东西，接触得不少。”

    路磊心不在焉：“这、这样啊……”

    穿好袜子之后，楚笑又从一边将马丁靴拿过来，规规矩矩帮路磊穿上，然后将系带也一丝不苟地系上。

    楚笑则是像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轻轻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路磊：“路少，可以了。”

    路磊红着脸没有动。

    “路少？”

    楚笑不禁抬头望向他，发现对方有些窘迫地低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又好像含着雾气，他朝楚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开口道，

    “那个……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楚笑挑眉，眼眸里闪过一抹疑惑。

    路磊见对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心里又急又气，急的事自己快藏不住的反应，气得是楚笑这逼平日里精的跟鬼一样，这时候却愣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又急又气之间，脑子一热，把对方的手往自己裙下一按：

    “你他妈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