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飘散在大街巷中，勾得林学笔肚子里的馋虫活跃。

    手环里还有低保发放的三百点积分，喝杯八积分的奶茶还是有些奢侈。环顾四周的美食，咽了咽口水，可想到自己屡次面试失败，再过一星期就要被赶出社会救助站，林学笔还是忍住没花。

    他决定回社会救助站吃一积分一顿的特价餐。

    虽然连吃两个半月，都快吃腻了。可一积分就有肉有菜有汤，还要个啥玩意自行车呢。

    星际时代科技发达，无人快递事业真正普及到千家万户，这个世界的食物、生活用品都不算太贵。就算住偏远的房子，可便利的交通也能很好地解决上班时间的问题。

    哪怕找到一份最低工资的工作，林学笔还是能过上康生活。

    但联邦政府为了“鼓励”基因优化，投入大量资金，研发了不少智能机器，以替代人力。使得重复类、无技术型工作完全取消。

    以林学笔这种连星际文字都认不全的人，找不到工作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偏偏林学笔已经二十一岁，过了免费助学的年纪。就算他来自另一个时空，联邦为了不错过他的最佳生育阶段，也不会破例让他回去上学。

    当然，林学笔也没有这个脸皮，去和那些七八岁的孩子一块认字。

    可他也没想到，找一份工作，然后通过网络学习提升自己的计划，如此难实现。

    穿过两条街，便走到社会救助站。

    社会救助站的大厅非常宽阔气派，四周摆放着各种机器。形形色.色的半兽人在机器前排队，对自己需要的项目进行申请。

    从优等生助学计划，到老年人疾病保障，还有低门槛空缺岗位查询。各个阶层，各个领域，应有尽有。

    不过最多半兽人的地方，是基因优化。

    住在这里的半兽人大多买不起通讯手环，只能通过大厅的机器查询进度，常常能营造一种非常多人愿意进行基因优化的感觉。

    自林学笔知道，基因优化的潜台词是代孕以后，他就消了这个念头。

    是确确实实地大肚子，怀孕。

    林学笔曾看过一个满身肌肉的男人在基因配对成功后，穿着一身看起来就非常贵的衣服，挺着肚子回社会救助站的宿舍，指挥着价格高昂的智能管家机器人收拾那些舍不得扔的廉价物品。

    他不知道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是否愉快，但那个西瓜般大的肚子着实吓到了林学笔。

    穿过大厅，走到社会救助站的饭堂。

    这里二十四时营业，一键式操作，能让所有经济拮据的公民过来吃饭。

    当然，这里的饭菜味道不太好，非常寡淡。

    林学笔每次过来都碰不上几个人。

    就连住在救助站的低保人群，都不愿意每一餐在这里吃。

    走到一个电子橱窗前，在触屏位置按下指纹，识别身份，调取账户信息，扣除积分，等待饭菜。

    这里没有菜式选择，也没有菜式告示，吃什么全靠运气。

    只需要等待九十秒的时间，电子橱窗提示完成。半透明玻璃开，一份快餐在保温柜子里等待林学笔的取出。

    林学笔今天运气不错。

    铁制餐盘上整齐放了四样东西。一块巴掌大的黑椒汁炸鸡排，一碟蒜蓉生菜，一大碗白米饭，还有一碗冬瓜汤。

    份量是按照他的身高体重所给的，不会出现不够饱的情况。

    找了个位置坐下，林学笔满含期待地咬了一口炸鸡排，失望而叹。

    果然，还是老样子，味道非常寡淡。

    可也比昨天的猪蹄花生要好一些。今天的炸鸡排至少有点胡椒味，昨天的猪蹄完全是月子餐。

    饭堂里挺大的，能同时容纳百人吃饭。但环顾四周，加上林学笔也仅有五个人。

    有些寂寞，可仔细想想，一个社会能做到没乞丐，甚至领取低保人都如此少，无疑是一种伟大。

    至于人权和尊严，林学笔觉得人各有志。

    他就常常听见那些半兽人，要是自己身体健康，一年生一个，生个十年，一辈子就不愁了。

    将盘里的食物扫空，就可以走人。

    食堂里有专门负责收盘和扫卫生的机器人。他就算想从事扫工作，都得先和机器人较量较量。

    即将走到电梯口，林学笔叹了一口气。

    想到自己剩下的两百九十九点积分，和不到一星期的免费住宿期。他最终还是走回大厅，拿了一本基因优化的宣传手册，算回到房间认真看一遍。

    如果是试管婴儿，不用亲密接触，或许他可以考虑考虑。

    贫穷使他毫无骨气。

    既然是救助中心，住宿条件自然不会太好。

    有些像林学笔高中时的宿舍，一个的房间里摆了三张上下铺，可供六人同时入住。

    整个房间仅有一个可以储物的柜子，等分成六份。不到半立方米的储物空间，只能勉强装下衣服，背包，生活用品等物品。

    人少还可以藏点东西到床底，一旦住满六人，可就挤得迈不开脚。

    救助站不会因为人少就一人一个房间，而是必须等房间住满人后，才开下一间。

    无疑是在用场地大，间接拒绝他们这些毫无建树的人在这里安家。

    不错的是，每个宿舍都有自己的阳台和独立卫生间。光线充足，不至于环境压抑。

    洗衣机、吹风筒等用品一应俱全。还有机器人每天扫环境卫生。连餐巾纸都是免费供应，一穷二白的宿友们不需要为这种事斤斤计较。

    但电视机这些是不可能有的。

    无业游民就该努力找工作，不该享受娱乐这种奢侈的东西。

    目前住在社会救助站的无业游民并不多。

    其中一大半都是和林学笔相似的星际来客，少部分是穷困潦倒的联邦公民。

    而星际来客里，只有林学笔无法跳跃时间，回归原世界。其余人所在的星球都与联邦建交，待赚到船票钱后，就会希望通过空间跳跃回到自己长大的星球。

    与林学笔情况相似的，便是联邦公民们。

    有些人基因过差，无法进入星际时代的职场。有些人则是天生就不想工作，只想放烂在家里。

    前者在与林学笔一样，痛苦地挣扎在一次次失败的面试后，接受了基因匹配，暂住这里，等待着被挑选。后者就是单纯地懒，熬到家人不养，联邦不养时，才用身体发挥最后的余热。

    简单洗漱后，林学笔靠坐在床上。

    非常无聊。

    两个宿友都出门了。其中一个人成功申请到了优秀学生助学金，在这里是为了等待开学。另一个则在上一周接受了基因优化。他每天都要锻炼身体，还有去基因优化查询的机器那里，看看有没有匹配成功的对象。

    宿舍一穷二白，仅有一本基因手册和娱乐沾点边。

    他看了一眼床头那本孤零零的基因手册，宁可睡觉也没有翻开它。

    林学笔睡得不太好。

    梦里碎片化地重复着他的过往。都是一些非常普通的生活。上课，吃饭，考大学，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直到宿舍里出现重物落地的声音，林学笔才从梦魇中挣扎出来。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聂书杰擦了擦头上的汗，大口大口地呼吸，显然累得不行。

    林学笔瞧见对方也不是有意，摆了摆手，没关系。

    聂书杰就是接受了基因优化的宿友。原本纯人类的他外表只是多了一双灰色绒毛的兔子耳朵。但无论弹跳力，还是听力，都有了极大的提升。骨骼有些许收缩，模样也变得更加清秀可爱。

    这种程度的变化，林学笔觉得放自己身上也不算太难接受。

    就是听兔子类型的兽人非常受欢迎，生育能力很高。

    看到聂书杰床底的东西都被拉出来，林学笔惊讶地问：“你要走了？”

    他记得聂书杰还有两个月限期才对。

    “是啊。”累得不行的聂书杰干脆先坐下歇歇，与林学笔闲谈，“已经匹配到合适的人了。他还挺大方的，给我租了个单身公寓。吃用全包，每个月还有零花钱。以后有空过来看我啊。不过常住就不方便。”

    聂书杰知道林学笔很排斥基因优化，所以特意些好处。

    林学笔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聂书杰，道：“你现在的基因能找到适合的工作了，为什么还要住过去？”

    在林学笔看来，聂书杰已经忘了自己要当旅游主播的志向，变成一个出卖肉.体的人。

    听到这么幼稚的话，聂书杰无奈笑道：“你肯定没看那本书是吧。”

    的便是基因优化手册。

    “基因优化的价格非常昂贵。一次需要十万积分。根据每个人体质不同，优化次数不同。”聂书杰笑容里尽是无奈，“我优化了五次。你觉得，这些积分，是从哪里来的？”

    林学笔脸色刷白。

    羊毛出自羊身上，自然就是由那个有钱的配对者负担。

    “边工作，边还，也是可以的吧？”林学笔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能想到的事情，联邦怎么想不到？

    而这里这么多无业游民，又怎么想不到先借钱做基因优化，找了工作再慢慢还款的方式。

    不出林学笔所料，聂书杰摇了摇头，“除非优化成特殊兽类，或者完美优化，不然想半年里把全款还上是不可能的。”

    有了工作就不能再住社会救助站。工资减去生活开销后，半年也存不到十万积分。

    更何况，像聂书杰这种需要优化五次的纯人类比比皆是。

    几十万的欠债，作为一个需要住到社会救助站的人，怎么可能还上？

    半年内还不上这些积分，就是违反法律。

    老规矩，强制匹配。

    这一切的最终指向都是同一个。

    联邦就是在想方设法地增加人口。

    但基因优化就像买彩票。

    万一自己运气好，觉醒成了特殊的类型呢？

    哪怕大部分人最后都是乖乖接受基因配对，用身体还债。可还是有那么几个运气好的，光靠基因就得好工作。

    是负债？

    还是一飞冲天？

    这是薛定谔的猫。不到开盒子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

    但林学笔知道，他再找不到工作，就要被赶出社会救助站，强制执行基因配对了。

    作者有话要：　　林学笔兴致勃勃求职。

    餐厅弹唱：能简单根据节日和餐厅气氛，改编曲调歌词。三只手以上为佳。

    美食主播：容貌有特色。有特长，如徒手开榴莲。有异能，可以喷火为佳。

    气氛主持：别像个人就行。

    林学笔：……就没点正常人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