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背影男人
树的奶奶大概没想到会把自己孙子气到。
见到宋闵贤的身影,她才开始有点担心,急着往病床前面窜:“大夫,我家树怎么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又犯病了?”
白毅峰虽然方才不在病房,但他早摸清树奶奶的秉性,也猜到了个大概。
病房里面大概除了她,也没人会让树气成这个样子。
他看向富睿。
富睿便立刻上前:“树奶奶,请您移步,不要妨碍医生诊断。”
奶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知道富睿是白毅峰的人,她没有多话,乖乖的走出了病房。
宋闵贤给树诊断,并无大碍,一时间呼吸急促,动了气。
叮嘱他千万不可以情绪在过激动。
树点点头。
病房里再次安静。
四个人加上白毅峰都安静的看着树。
崔璨先开口:“树,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命,一定要爱护自己。”
树极力隐忍情绪,眼泪却在眼圈里面转。
他伤心又愧疚,还带着无地自容。
韩依浓:“医生刚过让你控制情绪,不要激动,你这样,我们都不敢来看你了,树,你要坚强一点儿。”
梁雹:“是啊,树,你是男子汉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不能轻易哭。”
唐斌握着他的手加大了力度,眼神也充满了坚定:“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加油。”
一人一句的鼓励,平凡又亲切。
能缓解树情绪的极大动力不过如此。
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可以让他增加满满的信心。
树是个懂事的孩子,自然知道大家的心意。
他破涕为笑的看着他们四个人:“谢谢,谢谢大家。”
“这就对了嘛,手术成功是好事儿,就该开心一点。”梁雹道。
病房内的气氛再次恢复和谐,慢慢展开了欢声笑语。
大约过了一个时左右,树奶奶进来了。
脸拉的老长,在看见白毅峰之后,又急忙低下头,也不话,默不作声的坐在了一旁。
崔璨就知道,白毅峰做了啥。
她埋怨的瞪了白毅峰一眼,白毅峰不看她。
两个人之间的情趣系数刺痛了唐斌的双眼。
他从崔璨的眼中看到了崔璨自己都不确定的两个字。
爱情!
在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抽走了些什么东西,感觉整个身体都是轻飘飘的。
正好树奶奶进来,气氛霎时间又有点尴尬。
唐斌借此机会起身对树:“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你,你好好养身体。”
树温和的笑着回答:“好,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听医生的话的。”
唐斌点头笑笑,转身对奶奶:“明天我们去给您送年货,您也多保重身体,别太累了。”
奶奶可能真的被吓到了,听到唐斌的话没有以前那么多歪理邪,连连低着头点了几下。
唐斌就没什么,率先走出了病房。
崔璨和白毅峰在后也跟树道别,相继走出病房。
路上崔璨用胳膊肘拐白毅峰:“你对奶奶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呀。”
“我才不信。”
“我能对她做什么,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吗?我又没有分身术。”
着,他的长臂将崔璨搂在怀里,亲昵的在她额头亲了亲。
崔璨仰头看他:“你在我身边,不代表你不能派人去做。”
“嗯,这我倒是做了,让富睿跟她讲讲道理。”
“怎么讲?”
“用嘴讲呀。”
“……”
她当然知道讲道理要用嘴讲,可她才不信白毅峰这种粗暴野蛮的人会这么文明呢。
到了医院大门口的时候,白毅峰也没有告诉崔璨富睿是怎么和奶奶讲的道理。
倒是看见唐斌三人在门口等候。
唐斌自动忽略了白毅峰搂在崔璨腰间的手,看向白毅峰:“感谢白少为树所做的一切,但树毕竟是我们的责任,卡里是树手术的钱,不够我们会继续补给你。”
他手中拿着银行卡,没有直接交给白毅峰,而是交给崔璨手里。
这里面的钱是四个人一起存的,唐斌回来,就把钱放到了四个人给树筹备手术费的卡里面。
他知道白毅峰未必会接,索性直接交给崔璨。
崔璨接过来朝着他点点头。
她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含义。
白毅峰对于两个人浑然天成的默契很反感,拉脸道:“还有事儿吗你?”
唐斌才不搭理他的幼稚,继续对崔璨:“我们明天去他家准备过年的东西,你就不用去了,没事儿的时候多来看看树。”
崔璨回答:“好,我听你的。”
白毅峰听不下去了,拉着崔璨给她塞进车里,他临上车的时候还挑衅的看了一眼唐斌才进去。
崔璨在车里朝着他大喊:“你干什么?”
“好,我听你的?”
他的下巴抬得高高的,眯眼量崔璨。
崔璨这才想到,不好,他又抽疯了。
“我那也没什么呀。”
“你还想什么?”
崔璨不话,白毅峰也不话了,富睿猛踩油门。
梁雹在原地看着消失的车子,对身旁的韩依浓:“看来白少真的很喜欢阿璨啊!”
韩依浓一脸羡慕的:“那是,峰哥对璨璨姐可好了,什么都听她的。”
她完这句话,大约又想到了唐斌的感受,跑过去搂住唐斌的胳膊:“就像我喜欢唐斌哥一样。”
唐斌看着她笑笑,没有话。
他总觉得白毅峰和崔璨不会这样轻易的在一起,至于是什么原因,他还不知道,但就是这么感觉的。
梁雹扯过来韩依浓的另一只胳膊:“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韩依浓懒得搭理他。
这边三个人很和谐的回家去了。
崔璨就没这么和谐。
到家门口的时候是被白毅峰给抗在肩膀上回房的。
他一点也不温柔,“砰”的一下将崔璨仍在床上,接着开始自己宽衣解带。
给崔璨吓的撅个屁股开始连滚带爬的往床的另一面跑。
白毅峰伸手拉住了她的脚给人扯了过来,俯身压上。
“很听他话呀?”
他的语气危险又迷离,如同置身荆棘路中的云彩,一面怕疼,一面享受。
崔璨撇嘴声儿:“你误会了。”
“还狡辩?”
“我错了。”
“晚了。”
他哪里能轻易的放过她,看见她在唐斌面前的乖巧模样,在看看跟自己,就跟和阶级敌人在一起是一样的,他心中的猛虎都插上了翅膀,在崔璨身上驰骋翱翔。
讲真,他觉得在这样下去,真的克制不住了。
其实就算是现在他要了她,他也知道她未必会恨自己,可他忍了这么久,眼看着即将迎接黎明的曙光,这个时候把持不住,之前的努力就都荒废了。
他期待的美好,一定要有她心甘情愿的配合,要让她有个谲滟的开始。
所谓缠兮,绕兮,柔兮,媚兮,涓涓春水迎旖旎,两情相悦赛滟丽!
一场酣畅淋漓的翻云覆雨,最后导致崔璨全身都是劣迹斑斑。
白毅峰抱着她洗澡的时候,两个人居然在浴缸里面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因为水凉给冻醒的。
冻的两个人哆哆嗦嗦的,互相看着彼此又都傻笑了出来。
其实崔璨也想过,花名在外的白毅峰真的很能忍,他过要她愿意,就真的遵循。
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耍无赖。
她是欣慰的。
白毅峰忙着给她换热水,怕她着凉。
两个人又泡了好久,身体才恢复了温度。
躺在床上的时候,崔璨问了他关于树手术的具体事宜,本来在医院是要问宋闵贤的,可被奶奶那么一搅和,根本没顾上这件事。
白毅峰就像是知道崔璨会问他一样,讲解的十分详细,甚至不比宋闵贤那个专业医生差,一些专业术语,他也会耐心的给崔璨解释。
崔璨仿佛有一种进了学校的感觉。
她聚精会神的听着他演讲,突然间她发现她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试着认真的去了解白毅峰。
总是被他的霸道、无赖厚脸皮带着走。
她似乎也出现了久违的习惯性抵抗。
现在的白毅峰在这些事情的时候,展现了强大的逻辑性,他的不枯燥,让你有一种听故事的感觉,而且越听还越想继续往下听。
他本身就是强大的人。
崔璨本来是很乐意听的,可她突然间又想到白毅峰堆雪人和唱歌的事情。
她的神色蓦然就变了,由方才的崇拜之色变成了深沉晦暗。
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些你以前都知道?”
“不知道。”
“那你怎么全部都能记住?”
白毅峰凑近她,鼻尖顶着她的鼻尖道:“你男人记忆力好,过目不忘。”
他又开始不正经了,崔璨不想跟他继续下去。
她想挪开自己的脑袋,被白毅峰一把扣住了脖子:“不相信我?我给你你左后腰有颗痣,左腿腰部下面有颗痣……”
他还没完呢,崔璨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红着脸朝他吼:“够了,你记忆力好,不用展示了。”
白毅峰伸出舌尖舔了她的手心,她惯性反应收回了手,瞪着他。
他:“我还没完呢,唔……”
崔璨直接使出杀手锏,用嘴唇堵上了他的嘴巴,搞得白毅峰先是猝不及防,接着他反败为主的享受着。
崔璨真心不想听他这些,他根本不好好话,暧昧的语气和挑逗的声音,完全就是在用声音进行强女干。
真要命,能羞死人,比赤裸相待,还要羞人的那种。
两个人在床上面摸爬滚好久。
晚饭时候,许姨来叫。
崔璨让白毅峰先出去,她要换身衣服。
白毅峰给她弄的脖子上面全是草莓,她根本不敢出门见人,让许姨看见多难为情,她找了一件高领毛衣,挡的严严实实的才放心下楼。
她刚出门,就听见了白毅峰高亢的怒吼声儿。
她朝着栏杆处疾步而行,这幢房子的好处就是全部敞开,站在二楼栏杆处能清楚辽阔的见看一楼大厅。
她看见白毅峰推着一个男人,欲将男人赶出门外,由于男人是背着崔璨的,所以她看不清正脸。
只是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眼熟。
当她继续回想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间转头,视线正对崔璨。
这一刻,崔璨才想起来,这个背影她不止是在这里见过,在赌场也见过一次,且她跟这个人还有过正面接触,过不浅的交道。
兰先生!
那位和徐子意一样,一个人到皇城国际的客户,那位长相和白毅峰有些像的客户。
她有些糊涂,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毅峰看见兰先生转头,更加大力的将他甩出门外,接着“砰”的一声儿关上了门。
崔璨已经走了下来:“你认识他?”
白毅峰看了看她,微微蹙眉:“你见过他?”
崔璨的大眼睛闪烁着坚定:“见过。”
“在哪里?”
“皇城国际和赌场。”
“他都和你了什么?”
“没什么,他是谁?”
“白兰舟。”
崔璨懵了,不是姓兰吗?怎么姓白,这样一看,他岂不是白毅峰那个传中的哥哥?
就他们两个人有点像,当时她还觉得是自己魔怔了。
她惊讶的看着白毅峰,白毅峰点点头:“你猜的不错,你确定他没有跟你过什么?”
“你觉得他应该对我什么吗?”崔璨反问道。
白毅峰叹了口气,揉了揉崔璨的脑袋:“又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只是你问了,我便多想想而已。”
崔璨很少咄咄逼人,只是这白毅峰问的问题想让她不多想都难。
白毅峰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后道:“好,那不提他了,我们吃饭。”
他伸手拉崔璨,被崔璨斜身躲开,他的手就空落落的停在空中。
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白毅峰。
崔璨从第一次见这位白兰舟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他并不是好那口单独为了找女孩才去的皇城国际,只不过因为他最后带了女孩走,她才消了疑虑。
后来在赌场遇见,只是无意一瞥,她没有想起来这人是谁。
方才的那一眼,白兰舟很明显的是想要对崔璨什么。
他眼中带着焦急的渴望。
恰巧白毅峰现在又在问崔璨,白兰舟过什么没有?
叫崔璨怎么能不多想?很明显这白兰舟是有预谋的在接近崔璨,那么他想什么?
白毅峰有什么怕崔璨知道的?
而此刻白毅峰的态度,就是又算息事宁人的糊弄过去,和上次顾芃、宋闵贤漏嘴唱歌的事情一样。
崔璨觉得这白毅峰是拿自己当傻子。
她烦透了自己被他当傻子看的感觉,她转身上楼,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想面对白毅峰。
白毅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荡漾了几分深刻的孤寂。
他对许姨吩咐了晚些开饭,后脚跟着上了楼。
房间内,崔璨一个人独自站在窗前。
她不知道她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喜欢站在窗前,享受着凛冬的苍凉。
遥望苍穹下,大海浮沉,如同世事无常。
她想,有些事情,是不是到时候出来了?
她确实不想再过这种每天惴惴不安的日子。
白毅峰进门,崔璨准备张口,被白毅峰断:“还记得那个彩信照片吗?”
她听后显然一愣,那么大的事情,她可是记得,那是她在老宅的第一晚。
白毅峰接着:“那就是他们的手笔。”
“他们?”
“白兰舟和他的母亲。”
“他们想要做什么?”
“他们,呵。”
白毅峰从后面搂住崔璨将他家里面的事情,第一次讲了出来。
白毅峰的母亲叫盛明兰,溜达社区盛家大姐,崔璨脖子上玉佩的主人。
盛明兰和白毅峰父亲是家族联姻,盛明兰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用心对待白毅峰父亲。
白毅峰父亲在盛明兰之前有一个女人,管绮丽,就是白兰舟的亲生母亲,而且那个时候白兰舟已经出生。
盛明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到了白家,生了白毅峰才知晓这件事情。
她伤心欲绝,和白毅峰的父亲谈判,然他放弃管绮丽,白毅峰父亲不可能,直接拒绝,要么就这么过,要不然就离婚,总之不会放弃管绮丽母子。
管绮丽又是个有心计的,自动找到盛明兰哭诉忏悔,约盛明兰见面。
盛明兰答应她,想要把这件事情处理明白,便在许闹母亲的陪同下一起约见了管绮丽。
许闹母亲和许姨都是从跟着盛明兰的,几乎时刻陪伴在盛明兰身边,而当时陪伴在盛明兰身边的就是许闹母亲。
但盛明兰和管绮丽见面的时候,许闹母亲在车里面等候,并没有跟进去。
所以谁也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具体过一些什么话。
盛明兰出来后,上车准备回家,路上意外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连同车上面许闹的母亲和司机也没能幸免于难。
白爷爷知道后,雷霆震怒,彻查此事。
可惜查了很久,什么也没有查到,鉴定结果就是意外。
过了没多久,白毅峰父亲不顾白爷爷反对光明正大的迎娶了管绮丽。
饶是外界风言风语对于管绮丽的批判不断,可谁也不能证明这场车祸就是管绮丽做的,再加上逝者已矣,管绮丽风头正盛,人们很快忘记了盛明兰,渐渐接纳了管绮丽。
那个时候的白毅峰只有三岁,他虽然年纪,但他很聪明,他听过风言风语,知道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他恨她!
他在心里面立誓,尽管现在找不到证据,等他大了一定会找到的,要让这个女人给自己的母亲偿命。
管绮丽想尽力扮演好慈母的角色,带着比白毅峰大两岁的白兰舟让他们一起玩耍,白毅峰伸出拳头将白兰舟的流出了鼻血。
管绮丽大怒,一把将白毅峰推到,恰巧又被老爷子撞个正着,一巴掌扇在了管绮丽的脸上。
从此之后,白毅峰由老爷子单独抚养。
而后有了老爷子将白毅峰放在训练营里面的事情。
当时杨莹外界相传白毅峰从地下拼出的天地不假,可那是老爷子故意为之。
白毅峰才是白家的长房正孙,老爷子怕以后他自己驾鹤西游,白毅峰撑不起来白家的天地,所以从对他的培养,那便是艰苦的。
不过白毅峰父亲也的确是将阳光下的产业交到了白兰舟手里面理。
可后来还是被白毅峰抢了过来,凭的是本事。
管绮丽害怕,害怕白兰舟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使出了一些在白毅峰看来是儿科的手段,白毅峰都没有动怒,因为他还没有找到证据,所以他不急。
崔璨听到这里,蓦然觉得原来白毅峰的生活过的并不潇洒轻松,甚至比他们几个孤儿还要艰苦。
可他不理解白兰舟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
她将这个疑惑问了出来。
白毅峰有可能白兰舟想借机会绑架崔璨,然后威胁白毅峰。
他这番话的并没有方才那么认真,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
崔璨知道不是这样的,白兰舟肯定有别的目的,只不过又是白毅峰不想告诉自己的事情。
白毅峰将崔璨转过身,神色严肃又认真还夹杂着几抹孤寂道:“璨璨,我爱你,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更不要胡思乱想。”
他所能做的就是给予她无限的安慰和宽心。
他眸色漆黑又深沉,如同黑夜中的大海,能将你吸进去,哪怕你知道进去以后是漩涡,你也想不由自主的想进去看看。
崔璨无法再问什么,她知道,就算问什么,白毅峰也不会。
现在的她是很矛盾的,她自己也理不出乱麻中的线头。
随后白毅峰带着她下楼吃饭,她一直很安静,白毅峰亦是。
包括许姨都是心翼翼的样子。
连着几天,崔璨都是很平静的样子,可她的头脑里面不是平静的,她每天要想无数遍这些她猜不透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唐斌三个人已经将树家过年的东西都准备齐全。
过年的那天,树可以回到家里面,他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只不过宋闵贤心细,怕出意外才迟迟没有让他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