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被李排到了普通病房，医生她喝了酒，失血过多又虚弱，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的，所以叶柯让温美若先回去，家里还有一个脾气火爆又身体不好的父亲。

    “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冬，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才能给我们准备早餐来啊。”

    温美若握着叶雨的，顾全到大局，她点点头，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着冬，带着警告的口吻，：“要是雨再出事，你跟那个唐天放一样，都离我们远点儿！”

    犯困的冬眨了眨眼睛，等到温美若走出病房，她才意识到刚才的警告，叶家的人，真会警告人！

    她撅着嘴，越想越不服：根本就不关我的事好吗，我就不该热心请假在家看着雨，反正我做什么错什么，多做多错，不做也错，反正每件事都得有一个替死鬼，我一个外人活该当你们的出气筒。

    叶柯送走母亲，满脸疲惫地走回病房，他怎么都无法理解为情自杀这件事情，连死的不怕的人竟然不敢活下去，这是多么荒唐而又愚蠢的事情！而更加可气的是，为情自杀的那个人竟然是他的妹妹，他所了解的妹妹，那么开朗那么乐观，竟然也会为了屁点大的事情自杀？！简直无法相信。

    他回神看到坐在一边的冬，看她的眼睛正在犯困，他刚才就注意她了，一直在打哈欠。他走过去想她，可是看到她卷起裤腿露出了满膝盖的淤青，她吓了一跳，他也吓了一跳。

    女人都是笨蛋，蠢到一个极致！

    “怎么弄成这样？”叶柯连忙蹲下来看着她的膝盖，真壮观啊，不比唐天放的脸颊逊色。

    冬如实：“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赶回来了，在超市电梯上摔了下来，就成这样了。”

    叶柯抬眼瞪着她：“你连走路都走不好，你还能干什么？李梅，这已经够乱的了，你别添乱行吗？”

    “吼，我添乱？”冬深呼吸咽下后面所有的辩驳，病房里好李静，一句话都有回声一般，她不想吵到雨，她笑了笑，轻声，“是，我什么都做不好，那我回家了，别叫我做任何事。”

    冬起身要走，叶柯一把拉住她，“我不喜欢耍孩脾气的李梅，特别是在我烦的时候耍孩脾气。”

    冬皱眉看着叶柯，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人，霸道到竟然想控制她的思想，他什么，就是什么吗？

    叶柯站起来，将她按在沙发上，“坐着，我去找护士拿点药酒来。”末了，他还补上一句，“别闹了，我已经够烦的了。”

    “”冬完全无法什么。

    拿来药酒，叶柯把她的裤管卷高，然后倒了一些药酒在上，一握着她的腿，一按住她的膝盖揉起来。很疼，很痛，但冬咬着牙就是不喊，她就是这样，再痛再受伤都能忍着。

    叶柯看着她扭曲的脸，劲方了些，“现在知道痛了吧，痛就心点别受伤啊，别总是莽莽撞撞的叫人担心。”

    “你可以不担心，痛不痛是我的事。”

    “你几句就生气，你这臭脾气像谁啊？”

    “”到底是谁的脾气臭啊，天杀的，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极品！

    叶柯帮她揉了一会儿，护士敲门进来送来了点心吃，“饿了吧？快吃点，吃了就在沙发上睡会儿。”

    冬怔怔地看着叶柯，这又是哪一出，骂完了她再施舍一点吃的让她心理平衡些吗？他当这是遛狗还是啥？

    叶柯把一盒笼包推到她面前，“吃啊，还热着，你不吃可就被我吃光了。”

    冬看看病床上昏睡着的叶雨，再看看眼前这个疲惫又霸道的叶柯，她想，在叶柯的心目中，她的位置一定是最低的

    唉，吃吧吃吧，不想了，怎么想都是难受，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想着，冬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夜深了，叶柯坐在病床边上打盹，冬在沙发里睡着了，睡得很踏实，而唐天放，一直站在漆黑的阳台上，握着没力的右默默发呆。

    ——

    “叮铃铃”下课铃声一响，同学们就跟猛兽出闸似的涌出教室。

    云朵赶紧将英语书本塞进书包，“老大，我去打工，先走啦，。”

    “嗯，。”

    唐佳卉不急着走，而是走下讲台，朝冬走来，“冬”

    “啊？唐老师有什么事？”废话，唐佳卉一定是问叶雨的事啊！

    “雨怎么样了？”

    “哦，她已经没事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家，她不会再做傻事的。”

    “那就好冬，这件事情我非常抱歉，我弟弟不懂事。”

    冬尴尬地：“唐老师，你不用跟我道歉，重要的是雨没事就好。”

    “对，雨没事就好。”唐佳卉也很尴尬，“那个，冬，我跟叶柯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你千万别记在心里，人都有过去的，希望你明白。”

    “我明白。”

    “嗯，那我先走了。”

    “好，唐老师再见。”

    “再见。”唐佳卉微笑着转身离去。

    她真年轻，才十九岁，年轻真好啊，一切才刚刚开始。

    忽然，汽车喇叭声响起，唐佳卉循声望去，“老同学，怎么是你啊？”

    莫以洋一扶鼻梁上的眼镜，：“老同学，你来学校也不通知我，你还记得咱俩是老同学？”他一撇头，“上车吧，是老同学就别拒绝，请你吃饭。”

    “有人吃饭，我当然不会拒绝。”唐佳卉一笑，优雅地绕到副驾驶，开门坐上车。

    清幽的日式餐厅里，莫以洋和唐佳卉对面而坐，两人喝着清酒，互相看看对方，都忍不住笑了，七年时间，真是不短的岁月啊。

    “莫以洋，看不出来啊，你不是学经济的么，怎么当法语老师了？”

    “世事难料啊，我也没想到你都是英语在读博士了，我想你最多就是硕士吧，唉，低估你了。”

    “你变化挺大的，我记得以前你就是一个薄片男，现在都成型男了。”

    “你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漂亮，啊，气质更好了。”

    “你还是这么油嘴滑舌。”

    莫以洋笑了笑，忽然一本正经地：“其实早就想约你了，不过听到一些令人伤心的事情，所以一直没去打扰你。”

    唐佳卉神色也黯然下来，“唉，天放跟叶雨，也是一段孽缘，他们在法国相遇的，两年了。可能是我逼得太急，急着要天放收，才会酿成今天这场大祸。”

    “你毋须自责，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来，我敬你一杯。”

    “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一直聊到了很晚，老朋友重遇，总有不完的话，上三天三夜都不完。

    喝得多了，莫以洋拿出打电话给叶柯，“喂，叶大少，我跟佳卉在喝酒，你来不？”

    唐佳卉一听到叶柯的名字，酒醉的脑子一个激灵，连忙摇示意他别叫叶柯来。但莫以洋却直白地：“佳卉不让你来，你到底来不来呢？”

    唐佳卉一阵气愤，拿起桌上的湿巾打他，憋着声音：“莫以洋，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欠揍。”

    叶柯正在开车回家，他隐隐听到电话那头唐佳卉的声音，又听到莫以洋：“你不会不敢来吧。”然后他就脑子一热，“谁我不敢来，你们在哪？”

    不一会儿，叶柯来到了日式餐厅，看到桌上已经放满了料理，还有好几个清酒的空瓶子，他有意无意地看了唐佳卉一眼，坐下来：“你们喝好了才叫我，真不够义气。”

    “你这个大忙人，只有你有空叫我们，我们哪敢叫你啊。”莫以洋微醉了，搭着叶柯的肩膀，“诶，你有没有什么悄悄话要跟佳卉的？没事，我可以避嫌。”

    叶柯一抖肩膀远离他，“没有。”

    唐佳卉振了振精神，问道：“雨好点了吗？”

    “嗯，没事了！”

    莫以洋又来，“唉，年轻人为情所困也在所难免，你当初不也一样么，人没死，心死了。”

    叶柯斜眼瞪着他，“你再一句试试？！”他知道莫以洋根本没喝醉，他这是在借酒耍疯。

    莫以洋举投降，“好，我闭嘴，来来，晚到的先自罚三杯。”

    两人变成了三人，喝着酒，聊着天，尴尬的气氛也变得缓和，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散场的时候，滑头的莫以洋要去附近的酒吧，走就走，剩下叶柯和唐佳卉四目相对。

    “咳咳，他这个人这几年也不知道在干嘛，白天教书晚上泡吧。”

    “呵呵，压力大吧。”唐佳卉伸抚着头发，将披散在耳边的头发夹在耳后。

    叶柯有些晃神，他无法解释当下的心情，理智让他赶紧回家，但他却：“喝得有些晕了，不如先去走走？”出这话就后悔了，他想打自己一拳。

    唐佳卉捧着有些发烫的脸，“好啊”她也想醒醒酒再回家。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谁都没有话，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曾几何时，他们也一同走过这条路，只是那时候的路灯远没有这么亮，路旁的商铺也没有这么多这么热闹。

    “怎么”叶柯首先打破了沉默，“怎么想着回来了？很突然啊。”

    唐佳卉不避讳地：“因为听雨你结婚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叶柯有些木然，但还是笑着问：“这么来，我一辈子不结婚，你一辈子不回上海？”

    “是啊，我是这么打算的。”

    “为什么？”

    唐佳卉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一笑，“不用问得这么详细吧？呵呵，就是怕你放不下啊，你结婚就明你放下了，那我就回来了。”

    “是不是我爸为难你们了？”

    唐佳卉摇摇头，“没有啊，你想太多。”

    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良久，叶柯又，“冬学习成绩不太好，你可要多费点心啊。”典型的没话找话聊。

    “那是一定，冬很聪明，一定会进步的。”

    “呵呵，聪明是聪明，就是不爱学习，丫头鬼点子多得很，就是不用在学习上。”

    “慢慢来吧，她还。”

    “不了吧，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进明业实习了，你好像也当家教了吧。”

    “记得这么清楚啊，时代不同嘛。”

    “也对”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十字路口，唐佳卉：“我的车还在学校，这里打的比较方便，不然就走到这里吧，你早点回家，冬还在家里等你。”

    叶柯愣愣地不知道什么才好，他很想我送你，可是想一想又不合适，还是就此打断比较好，“哦，行吧，我的车在餐厅门口，还得再走回去。”

    “好，那就再见。”

    “嗯，再见”

    两人一前一后背向而走，其实叶柯心里有好多话想，有好多疑问想问问她，可是一句“冬还在家里等你”，把他满腹心事都堵在了里面。他回头看她，只见她从容不迫地匀速往前走着，走到马路边伸招揽着出租车，她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惆怅，或许，她是真的淡定了吧。

    叶柯转回头，继续往日式餐厅走，想着昔日最亲密的恋人如今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他心里苦涩得很。因为爱过，所以不能是敌人，因为伤过，所以不能做朋友，他们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听她是因为他结了婚才回来，他心里不免有些伤感，人家的意思就是不想他再纠缠啊，再明显不过，他明白的，他也不会纠缠，都结婚了。

    回到家，客厅里电视开着，冬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叶柯走进，只见冬蜷着身子缩在沙发里，单薄的她只占据了沙发一点点地方。

    他关了电视，然后俯下身低头在她额头上一吻。

    “老公，你回来啦”冬呢喃着，半眯着眼睛不想睁开，她只知道他回来了，等他等得都睡着了。

    叶柯轻而易举地抱起她，“想睡怎么不去卧室？睡沙发会着凉的。”

    冬往他肩膀上靠了靠，不想睁开眼睛，也懒得话，“等你啊”

    叶柯将她轻轻地平放在床上，顺势俯身下去吻着她的唇，他现在很需要她。

    “唔，你喝酒了。”

    叶柯掰开她的，不顾她的反对又吻了上去，而且加深了这个吻。

    “冬，我想要”

    这么赤裸裸的要求，冬能拒绝么，她勉强地撑开眼睛，忽然就看到了叶柯眼中别样的深情，“老公，你怎么了？”她有感觉，叶柯一定不是应酬喝酒，而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