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前倨后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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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愤怒的目光打量着贾三儿,院子里的人开始一步步的向着贾三儿逼近。贾三儿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他想要爬起来逃跑,但是他发现全身的力气犹如抽空了一般,四肢都在发抖,而且随着人群的逼近,抖得越发的厉害。

    终于,当人群逼近到了贾三儿身前的时候,当贾三儿退无可退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抬腿踹了贾三儿一脚,顿时百余人将贾三儿围在人从当中一顿拳脚相加。贾三儿只感到自己腹先是一阵锥心的剧痛,应该是结结实实中了一脚,接着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拳头和雨点般的脚底板,一阵阵剧痛从全身各处传向大脑,逐渐的自己神智也开始模糊。在众人的和骂声当中,时不时的伴随着贾三儿痛苦的惨叫,直叫得撕心裂肺。未几,阿铁高声喝止住众人,当众人退开后,犹自留在空地中央的贾三儿已经蜷缩成了一团,躺在地上不住的抽搐。这也就是片刻的时间,就被揍成了这副模样,去了半条命,如果时间再长点,只怕得交代在这。

    神智已经模糊不清的贾三儿,迷迷糊糊只感觉身体被人抬出了院子,仍在了道旁。此时,在馆驿前的院子内,陈四儿领着众多的长工再次向着宇流明道谢。宇流明向着陈四儿客气一番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四儿身边的阿铁,只见阿铁依旧是一脸坦然的注视着宇流明,宇流明满含深意的再次问道:

    “你叫阿铁?”

    阿铁那张饱经沧桑,一脸虬髯的面孔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平静的答道:

    “是的,户长大人,我叫阿铁!”

    宇流明点点头,道:

    “好,很好,非常好”

    一直到最后陈四儿等人和阿铁离开,宇流明都没有出为什么好,只是满含深意的注视着阿铁离去的背影。

    当被揍得神志不清的贾三儿被抬回到杨柏的住处的时候,杨柏、张庆、刘虞三人都是一抹阴沉的神色。杨柏早已经从自己的眼线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此刻脸色铁青的他,目光缓缓扫过贾三儿遍体鳞伤的身躯,心中知道,这是宇流明在当众“打他的脸”,这是一种非常明确的警告!

    张庆知道杨柏此时心里是恨到了极处,缓步来到杨柏身旁,轻声道:

    “杨公,现在宇流明已经是和咱们彻底撕破脸了,现在事已至此,不妨一不做二不休”

    到这里,张庆把放在脖子前一横,眼神中透出狠厉之色!杨柏会意,但神情间仍有犹豫之色,喃喃的道:

    “这可是铤而走险啊,不到万不得已”

    张庆却道:

    “杨公啊,难道现在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再让宇流明这么搞下去,只怕龙马乡就要变天了!”

    杨柏闻言,身躯一颤,双目中寒光闪烁,中的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戳,冷声道:

    “乳臭未干的儿,不要怪杨某狠毒了!”

    到这里,杨柏的双目眯成一线,似在沉思,少顷,只见他捻胡须缓缓道:

    “以前我等屡屡受制于宇流明,就是太过轻视此人,这一次既然要下杀,便不能让他有所防备,明日我亲自去馆驿找宇流明,表明我等并无与其为敌之心。他宇流明虽然心高明,但毕竟是少年心性,见到我等几个老骨头服软,难免会掉以轻心,不做防备。到时候,咱们趁一不做二不休,除掉这个眼中钉!”

    张庆见状,连忙躬身道:

    “杨公高明!”

    杨柏淡淡的对张庆道:

    “剩下的事情,你来办!”

    “杨公放心!”

    次日,宇流明正在馆驿之中与周亚夫等人查点这几日的征粮数目,核对账册,恰在此时,只听丘八在门外禀报,是杨柏求见。宇流明闻言一愣,不禁看了坐在一旁的周老夫子一眼。周老夫子微微的点了点头,宇流明会意,随即让丘八去把杨柏领进来。

    杨柏进门之后,一见宇流明当即躬身作揖道:

    “宇流明户长,老朽今日特来请罪!”

    宇流明一愣,随即不动声色的道:

    “杨公何出此言呢?”

    杨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宇流户长有所不知,前日里,户长大人颁下命令,此次乡里征粮要‘计亩而征’,乡里一部分乡绅觉得如此一来需要上缴的粮税就多了,几个人串联起来向乡里少报了几十的亩土地,想要少征粮税,现在这些土地都被大人您给扣下了。”

    到这里,杨柏竟然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抬用衣襟轻轻的拂拭,口中不住道:

    “老夫身为乡绅之首,下面竟然有人做出隐瞒乡里的丑事,虽然老夫并不知情,但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愧对龙马乡的父老,愧对宇流明户长大人您了!”

    宇流明心中冷冷一笑,暗忖,这老家伙倒是会避重就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

    “呵呵,有些人就是看不清楚形势,螳臂当车,妄想与朝廷的政令法令作对,到头来只能是自食恶果,不是吗?”

    杨柏闻言,老脸不禁一阵抽搐,但是依旧隐忍不发,陪着笑脸,道:

    “大人的是,的是只是”

    宇流明好奇的看了杨柏一眼,淡淡的道:

    “杨公有话请讲。”

    “这个这个,那帮唯利是图的乡绅老夫已经责骂过他们了,但是事后老夫寻思,大家毕竟同为乡邻,实在是不忍看他们这样白白丧失掉土地,所以,今天老夫特来向大人您求个情。”

    宇流明却是微微一笑,淡淡的道:

    “求情?莫非杨公认为这帮子目无朝廷法纪的败类,值得同情吗?”

    到这里,宇流明的目光冷冷的直视杨柏,直看得杨柏心中一阵忐忑不安,额头上也沁出了一丝细微的汗珠。尽管心中已经把宇流明诅咒了几百遍,但是表面上仍然是一副尴尬讨好的表情,口中道:

    “这个这个当然得让这些人都受点教训,依老朽看,能不能让他们出重金,从乡里把土地赎回去!不知大人”

    到这里,杨柏面露征询之意,殷切的注视着宇流明。只见宇流明缓缓端起杯子,轻轻的啜了两口,波澜不惊的道:

    “若是用钱就能解决问题,那很多事情就不能算问题了。各位乡绅隐匿田地的是为了少交粮食,少交粮食的目的其实也就是为了银子,但是这一次,本户长要让他们知道,不是有了银子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到这里,宇流明看了杨柏一眼,见对方正一脸尴尬的注视着自己,淡淡一笑,道:

    “当然,什么事情都可以谈,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但是,他们付出的代价还不够,明白吗?”

    杨柏一阵尴尬的讪笑,不敢搭腔。但是宇流明却没有要继续下去的意思,只是低垂着眼帘,轻啜着中的一碗清茶。杨柏见状,知道是时候离开了,口中道:

    “这个,这个,户长大人,我再回去和那帮子不成器的东西再商量商量,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宇流明一直等到杨柏从屋里离开都没有抬眼看对方一眼,但是当杨柏走远之后,宇流明却是放下中的茶碗,一脸凝重的对身旁的周老夫子道:

    “这个杨柏看来又要耍花样了!前倨后恭,必有图谋!”

    周亚夫也是一脸深以为然的神色,但是口中却道:

    “老夫只是在想,这粮草咱们都已经收上来了,他还能搞什么鬼?”

    宇流明淡淡的道:

    “总之心为妙,让赤哥他们几个这几天把咱们征集上来的粮食给我看紧了,不可有丝毫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