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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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贵为苏家大姐,又得苏家老爷苏青渊的喜爱,可苏芳鸢院里得用的丫头到底不算多,除却一个郭妈妈,剩下的都不曾被苏七放在眼里。
这一次苏七看得真真的,郭妈妈已经形色匆忙的离了兰香居,估计是得了苏芳鸢的吩咐去办什么事了。
苏七轻轻推开雕花木门,迈着两条短腿步入屋内。这是苏芳鸢的卧房,入目便可见着一副绣着白梅花的屏风,环顾四周,有许多饰物上都勾画着一些素雅高洁的花儿。苏七哂笑一声,苏芳鸢这般用心,也难怪前世她会得了个出身商户却丝毫不沾铜臭之气、性情高洁如谪仙下凡的名声。
可惜,只有熟悉苏芳鸢性格的人才会知晓,她的性情高洁只在明面上,内里其实极度爱财。这一点,她与许莲倒是有着不出的相似。
“大姐?芳儿?”苏七一连唤了好几句,却都没有得到回应。
苏七慢慢掀开素色的幔帐,苏芳鸢眯着眼睛熟睡的脸就这般落入她的眼中,目光从苏芳鸢面上一寸寸扫过,苏七的面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冷。
“就连在梦中,你也是皱着眉头吗?你是不是也曾经后悔过,当初不该拿走我的荷包,占了我的身份、我的父亲、我的祖母、我的家,我的一切?是不是也会后悔劝母亲将我卖入王家?抑或是命知书拿钱买通暴室的刘妈妈让她置我于死地?”
“其实,我也应该谢谢你。若是没有你的狠毒无情,便不会有今日的苏七。你且等着吧,不用多长时间,你就会为你的所作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许久之后,从梦中转醒的苏芳鸢缓缓睁开了眼睛。
“郭妈妈!”苏芳鸢口有些渴,便想唤来郭妈妈替她倒杯水喝。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是任她再怎么呼喊也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知书!知画!”这一次,苏芳鸢的语调里已是带了几分怒气。
“大姐,您有什么吩咐?”回应苏芳鸢的,是从屋外急匆匆跑来的知画。
看着神情有些慌乱的知画,苏芳鸢心里登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出去,“去,给我倒杯水,然后把郭妈妈给我寻来。”
又来了那种可怕的眼神,知画心里哀嚎不已,若不是知书那丫头想偷懒,她哪里用得着独自面对这样可怕的大姐?
知画诺诺应着是,忙去倒了水来,可她心里思绪纷乱,做起事来也就不那么得心应。眼见着白瓷茶杯就要送到苏芳鸢跟前,那茶杯忽然长了眼睛似的从知画中飞了出去,直直摔在苏芳鸢的身上。
上好的锦绸裙衫霎时便沾了一层浅黄的水渍。
“大姐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知画吓得立刻跪下,掏出帕子颤抖着为苏芳鸢擦拭,却被苏芳鸢不留情面的推开了。
“你这不长眼的贱婢!究竟有什么事是你能做好的?还不快滚下去自己领罚!”苏芳鸢显然是动了真怒,看着知画的眸子简直快要喷出火来。
可是很快,苏芳鸢的面色便由愤怒变成了惊恐,从没看见过苏芳鸢这幅模样的知画甚至惊得忘记了动作。
苏芳鸢纤细的指头在束腰里摸了又摸,终究也没摸到原本应该存在于那里的东西。那个给她带来荣华富贵的东西!
神志回笼的知画正欲听从吩咐往外走,却被苏芳鸢一声历喝喊停了步子。
“站住!”
知画满心的不情愿,可就算她有再大的不愿也没有胆量敢违逆苏芳鸢的命令,只得慢慢转过身去。可是这一次知画非但没有看到预料中的可怕表情,反而看到了一脸温柔神色的苏芳鸢。只是,这样的苏芳鸢反而比寻常的苏芳鸢更令知画惧怕。
“知画。”
这娇娇软软的一声听得知画浑身直冒疙瘩。
“你,可有见到我贴身带着的荷包?那个绣着白梅的。”
知画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努力回想着,她并非是时常贴身伺候苏芳鸢的丫鬟,一些近身的事大姐从来都是安排知书和郭妈妈去做,“回大姐的话,奴婢不曾见过。”
“那好,我再问你,我歇息的这段时间,可曾有人进过我的卧房?”
“奴婢不知。”苏芳鸢睡眠一向浅,因此她入睡时向来是不需丫鬟在屋内守着的,可是今日原本应该在外间守着的知书躲懒休息去了,这有没有人进过她的卧房,知画并不知情。
“行了,你下去吧。”
直到出了房门知画仍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大姐今日着实有些不对劲,自己一再惹她不高兴,她居然没再用那种恐怖至极的眼神瞪自己。只是知画哪里想得到,这会的苏芳鸢,已是心慌意乱、自顾不暇,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再同她计较。
傍晚,苏青渊带着满脸春风般的笑意回了苏府。
同哀牢国使者波瓦尔的谈判进行得很顺利,凭他的一副好口才,又有苏家货真价实的上等云锦为佐,金满堂恶意散播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这一切得以顺利发展,还得多亏了那个在驿站附近救他性命的壮士,虽然那壮士做好事不求答谢,可他还是决定好生酬谢那人一番。
“疏影,一定是你在天有灵,福泽庇佑,才会让我有这般好的运气。”苏青渊喃喃着,忽然见着一个梳着丫髻姑娘朝他奔过来。
远远瞧着还以为是他的鸢儿,可隔得进了,苏青渊才看清这姑娘原来是前些日子被他带回府中的那个姑娘。
姑娘似乎是奔着他所在的方向来的,眼看便要到他身前了,这姑娘却一个不慎摔倒在地,看样子似乎摔得不轻。苏青渊立刻便想去扶,不知为何,他见着这姑娘时心中总有些异样的感觉。
“七见过老爷,多谢老爷。”苏七借着苏青渊的从地上爬起来。
苏青渊应了一声,“你是鸢儿屋里的丫头吧,名叫七?”可是下一瞬,在目光触及地上某物时,苏青渊的神情骤然凝住了。
“七从无父无母,因而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苏七伸出短短的,在苏青渊诧异的目光中捡起了地上那个适才因她故意摔倒而掉落的荷包。随后,苏七抬眸,目光与苏青渊的目光汇成一条线。
“这个荷包,怎么会在你这里?”此时的苏青渊心里除了诧异还是诧异,他认得这个荷包,这荷包上的白梅乃是他早已过世的夫人白疏影亲所绣。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的生身父母留给我的吧。可是这些年他们没有半点音信,或许早已经不在人世,又或许是早已经忘了我这个女儿的存在了吧。”苏七淡淡着,看向苏青渊的眸子隐约泛起了泪意。
父亲,这一世,女儿不会再认不出您,这一世,女儿终于有会可以为您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