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禅师了元
高球跟在苏轼的身后往后衙之中走去,没多久就来到了后衙的客厅外面,高球探头往里面看去,正好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坐在那里,年纪大概在六十岁左右,眉毛都已经斑白了。
“嘿!果然是这个秃驴!没想到一别多年,今天竟然在这里见面了,一定要好好耍耍他!”
看清了来人,苏轼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嘴角咧出了一个笑容,竟然真的开始琢磨起怎么整治里面的和尚了。
“咳哼!”苏轼故意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迈大步往客厅内走去,一并走还一边大声的嚷嚷道:“哎?那衙役不是有人再找我吗?还是个大和尚,我怎么没有看见人呢?人在哪呢?”
实际上,苏轼口中的这个大和尚就在他右边的座椅上安然坐着,可是苏轼在大和尚的面前过去,硬是装着没有看见的样子,左顾右盼,一直往主人的位置上走去了。高球知道,苏轼这是故意的,不过想来苏轼和这个前来拜访的大和尚关系也是比较要好的,不然也不会开这种玩笑了。
高球一言不发,站到了苏轼的身边。
“咳咳!干儿啊!刚才有人有个大和尚来找我,你看见他在那里了吗?”
眼睛直视客厅之外,就好似自己的左边空无一人似的,苏轼故意问向了身边的高球。
高球觉得苏轼这是在没话找话,毕竟看那大和尚的样子,想来苏轼不自己找口揭过这茬去,大和尚也是不会开口的,因此不再犹豫,开口道:“先生,那位师傅就坐在那里啊!”
“哎呦!这是真的啊!我了元禅师,你最近的佛法精进不少啊!坐在那里,若不是有干儿给我提醒的话,我都不能发现你在这里啊!”
故作惊奇之状,苏轼显然是没有放弃跟这个了元禅师斗志的会,继续揶揄着了元。
“阿弥陀佛!”了元双合十,口中念诵了一句佛号,然后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苏居士久困于宦海之中,沉浮不定,双眼自然已经被名、利二字遮蔽,不是看不见和尚,恐怕是不想看见。而这位施主还没有接触过这些,心灵纯净,双目之中不掺杂一丝一毫的**,自然就可以见到和尚了。”
“哦?老秃驴,你这么,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苏轼的话中透露着不满,可是脸上却没有一点的不高兴,显然没有将了元的话放在心上。
“阿弥陀佛,苏居士这话言重了。不过我看这位施主天资聪颖,颇有慧根,不知道是愿意和和尚青灯古佛啊?”
对于自己这位老友,了元可是知之甚深,所以也就没有多加纠缠,不过对于高球他却是上心了,像这样的孩子,可是不多见的。
“哎!我你这个秃驴”
本来并不是很在意的苏轼,在了元完最后一句话之后,立刻就不愿意了,真要是出现了元的这种事情,别自己愿不愿意,后院之中立刻就要起火的啊!
“苏居士,这事情我是在问这位施主,你又何必那么着急呢?”
遇见有‘慧根’的人是很难得的,尤其是这么的孩子,所以了元这一次是真的上心了。
“哎!我你这个秃”
苏轼的眉毛皱在一起,显然是要跟了元吵一架了。
“先生且慢!”高球不会坐视苏轼和了元吵架,开口阻止了苏轼,然后转向了了元,满脸天真地问道:“禅师,如果我跟您信佛了,那么会如何呢?”
“会如何?读佛经,通佛理,青灯古佛,心自安然!”
了元虽然不是专业的神棍,可是也是佛门中人,在糊弄人方面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心自安然?佛前一跪三千年,未见我佛心生怜,莫是尘埃遮佛眼,只怕只是因为没有奉上香火钱。所谓的心自安然,和佛祖有何瓜葛呢?只要行的正、坐得直,心不就自然平静了吗?这和佛祖有什么关系呢?”
后世络只发达,有很多经典的对白广为流传,所以高球不用多思考,立刻就想出了反驳了元的话。
“阿弥陀佛。施主,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吧?佛便是佛,无有贪念,要香火钱有什么用呢?”
了元禅师头一次发现,原来孩子也是这般的难缠,不过已经开口了,若是让一个孩子驳倒了,尤其是这个孩子还是苏轼身边的,那以后自己在苏轼的面前恐怕就要低上一头了。
“嘁!佛如果不贪,为何还要世人供奉与他?佛如果不爱慕虚荣,那为何还要世人跪拜?世人心中都会有佛,可是从来没见佛的心中有过世人。”
对于佛教,高球打心底里就反感,虽然不上厌恶,可是却绝对谈不上喜欢。
“阿弥陀佛!”
朗诵了一声佛号,可是了元却没有再什么,也不知道是词穷了,还是不愿意和高球这么个孩子争辩了。
不过高球却不管这些,即使了元不回应他,他依旧继续道:“受尽人间苦难,可是佛却跟我一切皆有定数。既然一切皆有定数,那么为何还要让人却跪拜?总是着普度众生,可是真正被佛度的人又在那里呢?我不想质疑佛的存在与否,但是却也不愿意让所谓的佛,来扰了我现在的清净。”
“施主玲珑剔透,倒是和尚我着相了,阿弥陀佛。”
对于高球这般伶牙俐齿,了元也只能是自叹不如,一声佛号出口,权当是自己认栽了。
辩败了了元的高球,丝毫没有一点开心,反倒是有些淡淡的失落,学着了元的样子双合十,也念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子妄言,多有失礼之处,还望禅师不要见怪。”
“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了元,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是想来我这挖墙脚的吧?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吧!不必跟我遮遮掩掩的!”
与了元相交多年,苏轼自然之道这个大和尚不会在自己到任之初便来找自己吟诗作对,另外也是发现了高球真的是还有些不太开心了,所以给了了元一个台阶,也算是将刚才的事情都放过去了。
“阿弥陀佛,苏居士,我确实是有事情来找你,不过却不是我自己的事情,而是”
起了正事,了元一改刚才的神棍模样,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而是杭州府要有旱情了?”
没等了元完,高球已经打断了了元的话,然后顺着他的话下去了。
“这不错!实不相瞒,最近几年我一直在西湖附近的飞来峰上的灵隐寺挂单,本来今年就打算出去云游的,可是正好赶上了这一场旱情,又听苏居士你要来这杭州府当知州,于公于私,和尚我都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因此便在几年你到任之初,便冒昧地前来打扰了。万望苏居士,能够救杭州府的一干百姓啊!”
了元满脸凝重,显然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了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心急,在苏轼刚才临安城就找上门来。
可是,苏轼刚才对那些州里的官员所,都是事实,所以面对了元的恳请,苏轼也只能长叹一声,道:“唉!大和尚,你原来也是在宦海之中漂泊过的人,有一些事情你不会不懂。你跟我的这个旱情,今天交接公文的时候已经有人跟我过了,可是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来,我怎么跟朝廷上疏?如果我苏轼的嘴那么管用,我还会坐在这里和和尚你这些话?”
苏轼话中的意思,就是如果我苏轼的话那么顶用,今天的我就会是登阁拜相,哪里还会自请来到这杭州府?
高球明白,杭州府的景色再好,可是也不能实现苏轼的政治理想,只有那远在东京的政治中心,才是苏轼最希望待的地方,可是希望管什么用?现实总是在摧毁人的希望。
“先生”
生怕苏轼着急再气坏了身子,要知道苏轼的年纪也不了,高球凑到了苏轼的身边,想要安慰他两句。
“行了,干儿,我没事。”苏轼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然后转过头去,看行了了元禅师,“大和尚,你今天要是不来,这件事情倒也真是不太好办,不过你今天来了,我倒是有了个主意。”
“哦?什么主意?”
下意识地,了元禅师问了出来。
“是这样,不管今年旱情如何,西湖运河都需要疏浚了,而且西湖封田的事情也迫在眉睫,所以我想干脆就先借这两件事情,向朝廷请求一些度牒。公文往来需要时间,等到朝廷派发的度牒到了杭州府,那个事情旱情估计也就起来了,到时候正好就能赈济灾民,你看这样可好?”
毕竟为官多年,苏轼多多少少还是知道该如何投取巧的,不过不是为了给自己牟利,苏轼倒是做的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