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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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事情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呢?以陈师道的脾气来,如果能教导苏符的话,不用高俅开口,他自己也一定会将这件事情给揽下来,而不会出现刚才的那种情况,什么让苏符去太学之中这种话。

    果不其然,就在高俅在脑海之中刚想明白这件事情的时候,陈师道已经是一声长叹,开口道:“唉!季旻你有你的不便,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啊!别看我现在好像是没有什么事情做的样子,可是现在是靠近年关了,大家忙活了一整年,这才有片刻的闲暇,如果是平常的时候,我还要陪在皇上身边,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的。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教导仲虎他读书呢?”

    “这倒也是个问题,不过太学也实在是”高俅理解陈师道的难处,可是真要是将苏符送到太学,他也是有些犹豫的,左思右想,最后只能是无奈的提了个折中的主意,“要不这样,太学么,让他去,学不学的先混个身份,平常有时间你就教他一些东西,没有时间教他就让他自学,你觉得怎么样呢?”

    “除此之外倒也是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不过好在仲虎这孩子现在懂的东西也不少了,平日里应该也遇不到太多的问题,等到他有想不通的地方来问,也不会造成他的困扰。”

    稍微一思考,陈师道觉得这已经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了,因此便默认了高俅的提议。

    “既然如此,那仲虎”高俅着,转过了头去,看向了苏符,“等回头我去帮你问一下进入太学需要哪些流程,你便先去太学之中学习。不管能不能在太学之中学到些什么,至少也可以在里面交个朋友什么的,你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总跟我们这些长辈打交道,交些朋友对你也有好处。”

    “是!侄儿记下了!”

    恭恭敬敬的朝着高俅一拱,苏符将高俅的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虽然高俅这个‘便宜’的四叔年纪也不比苏符自己打多少,可是高俅的辈分就在这里摆着,苏符自然是不能别的。而且就高俅目前的经历来,可谓是世间少有,别官场之上那些庸庸碌碌一辈子的官员,就算是跟那些名士相比,高俅也是可以跟其一比的,虽然未必会胜,但是至少人家已经有了那个资格。

    “嗯!这件事情倒也不是多么重要,回头上心一些也就是了。对了,无己兄,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事情要跟我,还是单纯的听到风声之后,来探望我的?”

    苏符的事情简单的一带而过,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明的,高俅开始问起陈师道的来意,虽然陈师道看望高俅这件事情很是寻常,但是也不能排除人家有重要的事情在身,高俅也就是担心陈师道忘了,所以就随口提醒了对方一下。

    “哦,你这个啊,那倒是倒是什么来着我好像给忘了”

    陈师道来找高俅之前,已经想好了要跟高俅一些事情,不过来到高俅这里之后,还没见到高俅就先追着苏符离开了,等到坐回来了这半天的话,却是将自己一开始想的事情给忘得差不多了。

    “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不准等一会不经意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想起来了。”

    高俅对于这种情况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别是已经上了岁数的陈师道,就算是他自己,也经常是做着事情的时候就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要做什么,这其实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倒是也没什么好的。

    “既然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心中觉得有些无奈,但是这种事情既然发生了,陈师道也是没有好的办法,毕竟自己这些年来的记性,确实是有一些差了。

    事情已经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自然是闲聊了,不过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高俅便叫过来了张千,让其先准备好酒菜。虽然只有陈师道一个客人,但是这酒席确实不能马虎的。

    酒席宴间安,陈师道自然是十分的感慨,端着酒杯,不住的跟高俅和苏符举杯。只是高俅从来都是不喝酒的,因此就没有参与进去,好在陈师道对高俅不喝酒的习惯也是知道的十分清楚,自然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跟高俅过不去。好在还有一个苏符在,倒是陪着陈师道喝了不少的酒,尤其是苏符正是青春年少,喝酒其实跟喝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靠着一股子冲劲,硬是将陈师道给喝醉了。

    “季季旻啊!你是不知道啊,当初那个什么‘元祐党人碑’立碑的时候我是不在东京汴梁,不然我肯定肯定不会答应的只是等我回来之后,皇上那边又不愿意松口几次上疏,虽然是是将那蔡京给贬斥了,却却是没能将那块石碑如如何,真是真是让我嗝”

    陈师道满嘴酒气,来着高俅的开始起自己心里面的委屈来。

    因为这块‘元祐党人碑’的事情,陈师道可是没少找当今皇上上疏,甚至于有一段时间将赵佶给的烦了,直接将其给外派了出去。不过好在这块‘元祐党人碑’上刻着的人不像是蔡京那样臭名昭著,陈师道多番努力之后,配合着一些人的帮助,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虽然‘元祐党人碑’还存在,但是至少搞出这次事情的蔡京已经谪居了,这就已经很是不错了。不过‘元祐党人碑’的事情,当今皇帝赵佶始终是没有松口,任凭陈师道等人多番努力,却是也没有任何的进展了,这在陈师道的心里,始终是心有芥蒂的。

    “‘元祐党人碑’的事情么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在我看来,当今皇上十有七八也是认识到了这件事情做的有些过分,且不元祐党人也是为了大宋江山,本就没有必要动用如此激烈的段,单是那份名单其实就很有问题。只不过这件事情是当今皇上首肯过的,就算是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问题,可是如果没有个合适的会,没有一个台阶的话,皇上却也不会那么随便就将事情给拨乱反正。所以,事情没错,但是我们做事的人,其实还是需要一些段的。”

    关于这件事情,高俅倒是已经看得明白了,别什么赵佶的行为有问题,就算是这件事情放到高俅身上,其实也不会那么简单就了结的。

    很多人都觉得认个错没有什么,哪怕是皇上,错了之后认个错也就没什么了。只是这种想法,从来都是升斗民所想的,一国之主、万乘之君,颜面可是十分重要的,认错是没有什么,但是得分什么事情、分对什么人。至少在面对自己的臣民的时候,做错了事情,哪怕是错了,那是不能直接认错的,非得有一个特别完美的台阶给他,他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

    现在的赵佶,其实就是这么个心态。赵佶自然是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多有不妥之处,不然的话,也不会将蔡京给贬谪了,虽然对蔡京的贬谪其实是虎头蛇尾,蔡京根本就没有离开东京汴梁,只不过是谪居家中,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可是赵佶能够将蔡京贬谪,其实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朕已经知道事情不对,但是朕却不能这样轻易认错。

    如果是按着原先高俅的性格,在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肯定会找到一个比较稳妥的解决方式,比如就送给赵佶一个‘台阶’,让他就坡下驴。可是三年之后的高俅,却跟三年之前的高俅有些不同了,虽然高俅现在有办法给赵佶一个很是不错的‘台阶’,但是高俅却是不愿意再这样做的。

    知道你赵佶身为皇帝,有身为皇帝的难处,但是你做的事情让我高俅不高兴了,那么这件事情咱们就得好好的掰扯掰扯了,反正最后自己是吃不了亏的,那还有什么好怕的?高俅的心里,现在就是这么个想法。

    “四叔,您在想什么啊?怎么笑的有些阴险呢?”

    喝酒也是不少的苏符,仗着年轻力壮却是还没有多少的醉意,看着高俅那有些异常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没你什么事儿,孩子家的少问那么多了!没事多看看五经,别总瞅着你四叔看!”

    正在想事情的高俅被苏符了这么一句,当即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当长辈的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应该呵斥晚辈了,所以高俅便来了这么一句。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不过苏符此刻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听完了高俅的话之后,忍不住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四叔?五经?四叔也没喝酒啊!怎么的就醉了呢?”

    没有理会苏符的自言自语,高俅朝着一边站立着的张千一摆,开口吩咐道:“看来今天晚上我这位兄长是回不去了,张千你去让人准备出一间客房来,再打发个下人去到我这兄长的府上,一声今天晚上人回不去了,先且住在我这里了!”

    “是!公子!”

    张千答应一声,转身下去吩咐去了。

    回过头来,高俅这酒宴却是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了。陈师道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而苏符也就是刚才还算是清醒,这一会酒劲儿上来了,也是迷迷糊糊的,整个酒桌上就剩下了高俅一个人清醒,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了。

    虽然高俅还能找赵玉儿她们过来陪自己吃饭,但是想想人家几个女儿家还有着不完的话,自己也是插不进嘴去,这件事情也就干脆想想也就作罢了。

    有下人进来搀扶陈师道和苏符两个人回房间,高俅起身径直往书房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倒也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发生。高俅每日里就是待在府邸之中,仔细琢磨自己的事情,偶尔也会有一些人前来拜访,高俅也一一接待了。

    其实很多人在高俅回来的当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只不过出于避嫌等考虑,所以除了陈师道、赵怀德还有一个略带着些投思想的林忠前来之外,其他的人并没有登门拜访。不过后来几天很多人看着高俅这里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也就渐渐了安静了下来,陆续的登门拜访了。

    拜访的人不少,但是能够进到高俅的府邸之中的,却并不是全部的人,甚至于只有一半的人能够见到高俅的面,很多的人都是被高俅拒之门外了。也不是高俅想着要‘耍大牌’还是怎么的,只不过有些前来拜访的人高俅实在是不熟悉,

    尤其是这里面有一个叫王安中的翰林学士,自称是苏轼的学生,觍着个脸就来拜访高俅,这让高俅怎么见?虽然这人确实在苏轼的门下游学过一段时间,是学生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当初苏轼名列‘元祐党人碑’的时候,你王安中在哪里?现在看着有便宜可占你就跳出来了,当初需要你仗义执言的时候你怎么就一个屁都没放呢?对于这种人,高俅没有直接让张千带人将其乱棍打出,高俅觉得自己就已经很是给足了对方面子了。

    抛开这些让人烦不胜烦的不速之客,还是有不少的熟人来到高俅这边拜访的,其中以王厚、蔡卞等人最是先来。后来曾布也曾派人递上过帖子,邀请高俅过府一叙,只是考虑到自己眼下的情况,高俅没有直接答应对方,而是约定好了节后再过去拜访。

    其实高俅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忙的,只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已经筹谋了很久,眼下正好是做这件事情的好会,去见了曾布之后,高俅也着实是担心会影响自己的事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