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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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一,一大早,就在皇后的寝宫之中,赵佶端坐在椅子上,听着下面太监结结巴巴的禀报,面沉似水,从脸色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是赵佶的却是攥紧了椅子的扶。

    也不怪赵佶如此的失态,实在是太监禀报的事情让他有些不能接受了。就在今天早上,有人来禀报,立在端礼门外的‘元祐党人碑’让人给毁掉了,不过是谁动的,却是没人清楚了。

    发现这件事情的是守卫端礼门的侍卫,在天亮之后,端礼门的侍卫们换班的时候,发现了在一边不起眼的地方,本来应该矗立的‘元祐党人碑’只剩下了一堆碎石,大惊之下,连忙禀报了上来。

    本来这件事情应该追究昨夜值班的侍卫的责任,而且赵佶也确实是已经将端礼门的侍卫给找了过来,只不过昨夜是大年三十,侍卫们有所松懈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而且这又是赵佶自己吩咐过的,过年的这天晚上,守门的侍卫减半,巡夜的可以适当减少一些。因此虽然出了事情,可是赵佶想要重责守卫端礼门的侍卫,却也是做不到的。

    “皇上,殿前司都指挥使王岳王大人到了!”

    就在赵佶生闷气的时候,有太监进来禀报,却是王岳来了。

    其实天刚亮的时候,皇宫里面的赵佶得到了消息,住在宫外的王岳也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即使王岳是住在宫外的,可是给王岳传递消息的人只要出了皇宫,那就是没有任何的阻碍的,可是皇宫里面虽然不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是也像差不了太多,想传递个消息,还是比较费事的。

    消息传到的时候,王岳还在搂着自己的相好的在睡觉,虽然王岳还没有婚配,但是府邸之中也是有几个女眷在的。不过在听到宫里面来人之后,王岳提着裤子就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也顾不上外面的天气寒冷,一拽着自己的裤子,一抓住了来人的衣领,开口询问起来。

    等知道皇宫里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王岳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让大清早的冷风一打,直接在身上就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后面自然是没什么好的了,王岳赶紧穿衣洗漱,然后赶往皇宫。

    本来面沉似水的赵佶,在听到太监的禀告之后,忽然换上了一张十分无奈的面容,随即叹息道:“让他进来吧!”

    “是!皇上!”

    太监答应一声,转身出去给王岳传递消息去了。

    得到了赵佶的允许,王岳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了赵佶的面前之后,行了一礼,随即站直了身子。

    “你来了?事情已经听了吧?”

    看着面前这个跟了自己好些年的‘侍卫’,赵佶轻叹一声,随口问了一句。

    “是!皇上。事情臣已经听了,所以便直接赶了过来。”

    眼下不是打马虎眼的时候,听见赵佶的文化之后,王岳赶紧开口回答起来。

    “嗯!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朕也就不多跟你废话了。直吧,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抬起来轻轻的揉了下自己的额头,赵佶显然是很为这件事情而苦恼,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事。

    王岳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跟皇上打马虎眼,只是这事情也确实是比较麻烦,因此即使是心里没底,却也只能是硬着头皮道:“这个不知道皇上您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呢?”

    “朕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朕还能怎么看这件事情呢?!呵呵!”摇了摇头,赵佶忽然间嗤笑一声,接着道:“皇宫大内,守备森严,一块石碑竟然就这样别人毁掉了,而且还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被人发现。虽然昨天朕是吩咐过,所有守备的侍卫们都可以不用那么忙碌了,可是这件事情却是让朕不得不深思——如果有一天有人想对朕下,那朕是不是就会跟这块石碑一样,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才会有人发现朕已经遇害了?”

    “这个皇上!臣倒是觉得,这件事情上,那些侍卫虽然有些失职,但是却也未必就证明皇宫的守备有什么缺陷”

    涉及到了自身的事情,王岳可是没有办法继续装糊涂来敷衍了,不然敷衍到最后,可能就把自己的命给敷衍没了,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只是王岳这边才开口了一句,赵佶已经一摆,打断了王岳的话,“行了!别跟朕那些有的没的了,石碑被毁,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人发现,朕都觉得是侍卫亲军司里面都有了别人安插进来的人!这样的皇城,你让朕怎么能住的安心呢?!”

    “皇上您莫要着急,且听臣一言!”

    王岳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不过却也镇定了下来,越到这种时刻越是不能慌乱,不然一个失误那就可能造成重大的损失,不管是听的还是亲眼见到的,那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可是有不少的

    “听你一言?你还想跟朕什么?你还好意思跟朕什么?啊?!”

    一想到自己贴身的侍卫都可能不再可靠,赵佶也顾不得那么多的,话之间就涨了两个调门。

    不过赵佶这声音一大,却是将皇后给惹了出来,只见皇后牵着赵桓的,慢慢的从一旁走了出来,看见赵佶那失态的样子,当即就皱起了眉头,“瞎嚷嚷什么?亏你还是一国之君,些许的事就让你这样失态,若是让人知道了,不准会怎样笑话你呢!”

    “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话就笑话了,朕还在乎这些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王岳竟然还想着跟朕解释”

    本来就是一肚子火的赵佶,在被皇后这样一番冷嘲热讽之后,当即就忍不住了,开口就叫嚷了起来。

    “既然他想解释,那你就让他解释,有什么值得大呼叫的?就算是要问罪,你总也应该先听完他的辞再决定吧?这样大呼叫,能有什么结果呢?!”

    再次皱了皱眉,皇后对赵佶的表现多少有些厌恶了,以前看着还有点样子,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呢?

    “你好!好!那朕就听听他能有什么解释!”再次被皇后嘲讽,赵佶却是没有办法反驳了,只能是忍着一肚子的火气,看向了王岳,“你不是要解释吗?朕就听听你的解释,只不过你要是解释的不好,那就别怪朕了!”

    “是!皇上!”

    面对着暴怒的赵佶,王岳深感无奈,不过还是伸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块巾帕,看模样里面似乎还包着什么东西,递给了身边的太监,太监很是懂事的接过王岳的巾帕,然后送到了赵佶的面前。

    巾帕打开,里面是一些碎石,看样子,似乎就是昨夜之间被人砸毁掉的那块端礼门外的‘元祐党人碑’。

    看着这一巾帕的碎石,赵佶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看碎石,又看了看王岳,“你这是什么意思?拿着这些烂石头给朕看,是想明什么呢?”

    “这个皇上,臣来的时候正好经过端礼门,门外面的‘元祐党人碑’自然是已经被人给毁掉了,不过在原先放置石碑的地方,这些碎石却是有些蹊跷,因此臣才会特意收集了一些碎石块带过来。”

    “这些碎石块有什么问题吗?”

    赵佶能够猜到王岳给自己看这些碎石块肯定有他的用意,但是赵佶平日里虽然多有舞文弄墨的事情,可是对于石碑这一道的东西不是很懂,因此翻看了一番之后,便放弃了努力,直接开口询问起来。

    “启禀皇上,这些碎石块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或许是有些问题,但是臣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了解。不过臣却是发现了一件很是怪异的事情,那碎掉的石块,似乎在分量上有些不对劲,要知道那‘元祐党人碑’可是不,就算是被毁掉了,那碎石块肯定也是很大的一堆,可是臣看到的那些碎石块,却是要比应该有的碎石块要少很多。”

    王岳要的事情其实跟这些碎石块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他也明白自己应该快些点出事情的重点,因此不等赵佶责问自己,连忙将所有的话都了出来。

    当然在听到王岳的这番话之后,赵佶也冷静了下来。王岳自然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假话的,也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而是因为这种事情上王岳根本就没有办法作假,虽然王岳是殿前司都指挥使,可是这皇城里面还是赵佶最大,因此这件事情上王岳根本就没有办法蒙骗赵佶。

    对于王岳的解释,赵佶是相信的。虽然没能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翻出来,但是至少守卫端礼门的侍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这次的‘元祐党人碑’被毁,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的简单。

    “如此来,那‘元祐党人碑’应该不是在原地被损毁了,而是被人在暗中给运走了,然后留下了一地的碎石,让我们以为‘元祐党人碑’被毁了。这样一来,他们没有费多少力气,而且还把事情给做成了,倒是十分的聪明只不过,到底是谁做的这种事情呢”

    前后一联系,赵佶觉得自己已经将事情猜测的差不多了,不过一想起来做这件事情的人,赵佶就觉得很是愁得慌。

    闲着没事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跟那一块‘元祐党人碑’过不去呢?而且那么大个头的石碑,你要运走肯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么费时、费力,难道就是为了驳朕的面子不成?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皇后,听见赵佶的这番话之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在这里问是谁做的这种事情,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还能有谁呢?前些日子那人回来了,你却是不闻不问,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你还在这里装傻,很好玩吗?”

    “你这你的是他?”本来有些生气,但是一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道理,赵佶也是泄了气,“可是就算是他有做这件事情的理由,可是他那里来的人来做这件事情呢?他底下也没有什么人啊!”

    自然,赵佶也是怀疑过这个人的,只不过怀疑来、怀疑去,却是觉得还是不可能,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个人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的势力的,这样的事情,他就是有心,但是没人也是做不到的啊!

    “底下没什么人?将一块石碑运走,然后扔下一些碎石头,需要什么人呢?”

    皇后瞥了赵佶一眼,随即开口了起来。

    “这个好像有那么一些道理”

    虽然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可是皇后的却是合情合理的,赵佶也是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于是在心里面就接了皇后的这个法。

    不过事情虽然是已经大致的清晰了,可是却更加让赵佶觉得头痛了,嘬了嘬牙花子,好半天之后,赵佶才开口道:“去个人,上衮国长公主那里去传个信儿,让高俅进宫来见朕!”

    有太监听从赵佶的话走了出去,接着就往衮国长公主的府邸去了。

    而这个时候的高俅,也才是刚刚才起床。要知道这个年代可没有后世的‘春节联欢晚会’,娱乐活动可谓是匮乏的紧,哪怕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也是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好做的,因此昨天晚上早早的高俅他们就都回屋睡觉了。

    这边高俅刚一起床,外面张千就来了,站在门外,开口道:“公子,宫里面来人了,让您进宫,您看这事儿”

    “宫里面来人了?这倒是是事情你跟那人一声,就我昨天夜里偶感风寒,今天实在是没办法出门了,让他回去吧!”高俅站在屋里面,连门都没开,直接就将这件事情给推掉了,不过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今天这大过年的,给人家塞个喜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