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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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仔细思考之后,高俅也是觉得这是合情合理的。

    王麟是王赡的儿子,这个自然不用多。当年王赡身死,他的家眷虽然被高俅保了下来,可是那个时候的高俅也着实是能力有限,因此也给不了更多的帮助。贫困的生活条件,再加上失去至亲的悲伤,少年形容落寞、声音无精打采,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当年高俅将王麟收为学生,本也不是为了教导他什么,只是不希望他沉浸在王赡的事件之中无法自拔,所以才会将其收下。可惜后来还没等高俅开导他,高俅自己就先身陷囹圄了,紧跟着高俅出知杭州,王麟也就留在了东京汴梁。

    后来又陆续发生了一些事情,高俅也就渐渐的忘了这个跟自己相处没多长时间的学生,今天在这里遇到,着实是缘分的奇妙了。

    想起以往跟王麟相识的过程,相处的时光,高俅也是万分的感慨,“哎!一晃就过去了三年,如今你也长大了不少,现在是在太学是吗?不错!不错!”

    “是啊!是不错啊!以后我跟王兄同在太学之内,还需要王兄多多提携才是!”

    苏符不明白高俅话中的深意,在一边附和着。

    苏符是真的很开心,人对于未知环境总是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虽然很多时候这种恐惧都会被这个人的其它表现给掩盖,但是到底,不管是兴奋也好,紧张也罢,都是从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延伸而来的。

    太学是个什么样的所在,这个自然不用再多,虽然苏符对太学的了解还算不少,可是苏家从上到下,也没有真个在太学之中学习过的人。对于太学,苏符除了最基本的好奇之外,更是觉得有些抵触,而这抵触则是源于内心的恐惧。现在认识了一个王麟,苏符的内心就安稳了不少,尤其是这个王麟还是自己四叔的学生,这就更加让苏符开心了。

    不过苏符却是不明白,高俅所的‘不错’,其实跟他想的这些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当年王麟要当高俅的学生,白了就是想着要‘替父报仇’,其他的心思可是全都没有的。而高俅也是担心王麟真的做下了错事,无奈之下才收他做了学生,后来离开之时,高俅已经顾及不了太多,自然也就没有再去管王麟的事情,只是语重心长的告诫了他一番,其余的也就没有动作了。现在王麟入了太学,而且看起来也是沉稳了不少,显然还算是遵守了高俅临别的嘱咐的。

    不管王麟现在是否已经放下了报复的心思,至少现在看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所以高俅也就没打算深究。毕竟是‘杀’父之仇,哪怕王赡的死是自杀,可是一些人也是脱不了干系的,高俅并不认为自己有立场去劝王麟放下仇恨,既然如此,那只要王麟不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高俅也就不愿意多问了。

    正在高俅跟王麟和苏符两人聊着的时候,被高俅丢下的陈舒窈已经慢步走了过来。

    高俅背对着陈舒窈,自然是看不见陈舒窈是什么表现了,而苏符和王麟则是面对着高俅,换而言之也就是面对着陈舒窈,因此便将陈舒窈的一举一动都看了个仔细。

    陈舒窈漫步走来,袅袅婷婷,一举一动无不是大家闺秀的典范,甚至在走到高俅身边之后,对着王麟行礼之时,也是那般的端庄典雅,让一直饱受长辈‘逼婚’的苏符看了个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些什么了。

    不过相比较于苏符的失态,王麟却是镇定得很,因为王麟觉得很是奇怪,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那么一丝敌意,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

    “啊!这是我朋友的女儿,名叫陈舒窈。你们也认识认识吧!”察觉到身边来了人,高俅转头一看发现是陈舒窈,赶忙替陈舒窈和王麟两人介绍起来,“这是王麟,我的学生!你也认识一下!”

    “见过王公子!”

    陈舒窈的声音十分动听,不过却有那么一些呆板,听起来好像是故意为之。

    “呵呵!见过陈姐!”

    干巴巴的一笑,王麟赶紧回礼,不管对方为何对自己抱有敌意,总之礼数是不能丢失了,尤其是在几年未见的先生面前,更是不能让人觉得自己没有礼数。

    “哈哈!你们这些年轻人,也没必要那么拘束嘛!”感觉到王麟和陈舒窈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高俅赶忙岔开了话题,那一指不远处的陈师道,道:“那边那位就是我的故交——陈师道!也是舒窈的父亲,我去请他过来跟你认识认识!”

    高俅是随便找的话题,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不过却是没有发现陈师道那边有一些状况。就在街边上,陈师道站得笔直,可是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另外的防线,完全没有将高俅这边的事情放在心上,而顺着陈师道的目光看去,高俅惊奇的发现那边竟然有几位青春靓丽的姐,这个就让高俅很是无奈了。

    “陈兄!陈大人!无己兄!我的老哥哥啊!你这是干什么呢?真的是老寿星吃砒霜——你不想要命啦?要是让嫂夫人看见你这个德行,怕是今晚上你会被打个半死哦!”

    走到了陈师道的身边,高俅声的了起来,其中更是换了好几种称呼,为的就是引起陈师道的注意。

    “咳咳!那什么,这不就是看看嘛!又没怎么样!而且你嫂子她不是没在这里嘛!”

    陈师道声的为自己辩解着,不过最后一句话却是出了他如此作为的原因,却是因为陈师道的夫人和赵玉儿他们一起去兑奖去了,此刻不在这里,因此陈师道才会如此。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哥哥您看两眼也就看两眼了,我也不会给你传这个,不过你可注意点,这里还有几个辈呢!让他们知道你这得丢多大的人啊!”

    对于这种‘风流’的行为,高俅也没有指责陈师道的意思,只不过提醒还是少不了的。

    纵观古今中外,男人喜欢女人,尤其是喜欢漂亮的女人,这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别是今天看见的陈师道,就算是在十几年前,高俅还的时候,他就见过苏轼去那种风花雪月的地方。那一次正好是高俅在家里憋得慌了,让苏过带着他偷偷溜出去玩,然后碰上了外出访友的苏轼,更具体的事情自然就没有必要提及了。

    即使这样的观点有些让人觉得男女不平等,可是高俅还是觉得,有时候风花雪月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好指责的,只要不是真个做些苟且的事情,只是谈笑,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因此对于陈师道的行为,高俅只是告诫了一番,让其别在辈面前丢脸也就是了。

    “哈哈!那什么,还有别的人在?”

    打了个哈哈,陈师道便想转移话题,正好就看见站在苏符身边的王麟,当即就有了话。

    “是啊!那个是我当年收的学生,王赡将军的儿子。三年前我离京,出知杭州,这孩子就留在了这里,正好今天在这里被苏符碰上,而他现在也是太学的学生,就跟这苏符一起过来了。”

    高俅知道陈师道的心里想什么,不过也没点破,顺着陈师道的话就介绍起王麟来。

    “啊!是他啊!不过我记得他不是王厚的儿子哦!是了!是了!难怪当初你会收他当学生,原来是有这样的原因啊!”

    听了高俅的介绍,陈师道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然后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王麟这个人陈师道是没有见过的,也并不认识,毕竟两个人之间唯一的交集高俅,在三年前离开东京汴梁,直到去年年底才回来。不过对于王麟这个人的存在,陈师道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毕竟当年蔡京用来攻讦高俅的借口之一,便是高俅收下的这个学生。

    不过谁又能想到,当年大家都以为高俅收下的学生是王厚的儿子,结果这个学生却是王赡的儿子!不过这也就解释了,高俅为什么明知道他自己当时不能跟王厚走得太近,偏偏却收了这个一个落人口实的学生——高俅和王赡之间的事情,陈师道也是了解一些的。

    现在陈师道回想起来,当年高俅之所以没有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也是很有道理的。陷害王赡将军的人里面可是有着一个重量级的人物的,那就是曾布。当年的曾布虽然还不像现在这样位高权重,可是唯一能力压曾布的韩忠彦也是个不爱管闲事儿的主。高俅真要出来了这里面的缘由,恐怕王厚就第一个要倒霉了,曾布可不会管你那么多,跟他有仇的人,不亲了结你就已经是他宅心仁厚了,哪里还会放任你安稳生活,让你有朝一日来找他报仇?

    一念及此,陈师道的心里忽然间‘咯噔’一下,随即有些惊慌的看向了高俅,“季旻,你莫不是打算”

    “打算?我打算什么?老哥哥你能不能想我一样成熟、稳重一点?今天这次就是偶然碰上了,不然就我自己的话肯定是想不起来王麟的,毕竟三年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而三年前又没有长时间的相处过。我想?我能想什么呢?!”

    高俅没有直接回答陈师道的话,反而是东拉西扯的了不少别的。

    “可是王赡的事情却是也是”

    对于王赡的事情,陈师道肯定是有一些想法的,毕竟当初给这位老将军的罪名实在是太过离谱了,任谁想起来心里面都是不舒服的,当然这里所的是站在第三方角度的人,不包括陷害老将军的那些人。

    可是高俅既然已经有了决断,自然不会被王赡的几句话动,当下就一摆,反驳道:“当年的事情却是是曾老大人他们做的不对,可是当年的王赡将军实话,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干净,只不过那些事情都没有被曾老大人他们拿来当做攻讦他的证据而已,却也不是王赡将军就是多么好了。”

    “王将军他不是那么干净?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搜集证据,反而要用那种罪名”

    陈师道博闻强识,文学上的事情可是知道不少,但是对于官场之上的事情知道的却不那么多的,此时听完高俅的解释,当时就愣住了。

    “为什么?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啊!当初那些人给王老将军定罪,白了就是做给当今皇上看的,要知道,那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其实就是他们给王老将军定罪,为的就是试探皇上的态度,这样的话直接用这等荒谬的罪名不是更加管用吗?要是合情合理的给王老将军定罪,他们的目的还怎么可能达到呢?”

    王赡的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高俅倒也多少知道了一些秘闻,只不过知道的越多,就越不想去知道,因此后来就没有接着查下去了,而替王赡报仇的心思,也就没有那么重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陈师道感慨万分,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无奈,“这也就是你了,如果是我的话,恐怕一辈子都想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儿吧?”

    “嗨!老哥你的思维已经固化了,其实不单单是你,就算是先生还有苏过他们,所有的人思维都已经固化了,你们就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又怎么会费心思的去想呢?而我却是不同,我幼年之时投入先生门下,随后十余岁便带着几人留在了东京汴梁,若是没点城府,我能活到今天?”

    从未跟别人提起过的事情,今天高俅却是在陈师道的面前了出来。

    如果苏轼还在世的话,若是得知了高俅的这番话,肯定是会有很多的话想。不过现在就在现场的陈师道,却是已经震惊的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