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精彩免费阅读！

    “你叫什么名字？”

    “你家住在哪里？”

    “几岁了？”

    “会话吗？”

    一个个问题不断从方士口中出，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和男孩进行基本的交流，想要知道这孩子的一切，只是男孩却置若罔闻。

    不顾来回踱步的方式，他只是低着头，两摆弄着自己的灰色布衫。

    布衫的一颗纽扣已经被他拧了下来，就放在口袋里——方士亲眼见证了这个男孩残忍地拧下那纽扣的瞬间，甚至方士还觉得那一瞬男孩脸上露出了如释负重的笑容。

    方士有些寒心，他觉得这孩子应当是不愿与他多一句。

    可他又无可奈何，多年生活在山野，除了下山在各个村子里治病赚钱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与人交流的会，更何况是和这种毛头子交流。

    他暗叹一声，将一只伸出就要放到男孩的肩膀上。

    但唯独这一次，男孩身矫健地躲过了方士袭来的那只，迅速占据有利地形，蹲在墙角。

    那双眼睛里满是戒备，泛着微红。

    就在方士以为对方总要一些什么的时候，却见男孩猛地深吸一口气。

    正如他预料到的那样，男孩哭了。

    哭声经久不衰，让方士心中的烦躁心情更甚。

    他只能哀鸣一声，愤愤地将自己的头埋进被褥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哭声越来越轻，耳根子也渐渐变得清净。

    不知不觉间便没了意识。

    直到黑暗之中一丝心悸的感觉闪过。

    方士猛地睁眼，便见自己身边昏黄的烛光下正站着一个瘦弱身影。

    他的里正拿着一根尖锐之物，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袭来。

    方士心里暗叫不好，下意识伸叫阻挡。

    “嘶——屁孩你干什么！”

    “哇——”

    哭声与叫骂声几乎同时响起。

    方士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直视已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的少年。

    虽然不知道将这个孩子带来的卢俊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对于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哄孩子的方士来，这却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尤其是这个麻烦本身还不能以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

    窗外是一片阴暗，时不时划过一道纤细的闪电，夹杂着雷声将屋内的声音掩盖。

    方士看着自己被刺中的那只——这是另一只完好的，只是这只的掌心正被一根锋利之物刺入，疼痛中夹杂着一丝酥麻，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但看到刺入掌之物的时候，方士终于完冷静了下来。

    那是一根巨虎的牙齿，若是所料不差的话，这根掌长的虎牙正是当时卢俊所的白翼灵虎之物。

    虎牙上有蛊毒，这只原本完好的过些时候应该就会和另一只出现一样的症状。

    但方士也有些后怕，这虎牙本就藏在他身上，也不知道那男孩如何从他身上翻找出来。

    而且看样子对方还要杀了自己。

    “你到底想如何！”方士双目瞪着那男孩，猛地一声怒吼，“别哭了，给我闭嘴！”

    “唔”男孩浑身猛地一颤，哭声渐歇，只是呼吸依旧急促。

    一双眼睛里虽然布满血丝，但依旧能读出一种毫不掩饰的强烈情绪。

    愤怒，仇恨！

    这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方士长舒一口气，将掌心的虎牙拔出，简单地用干净的纱布包扎了一下。

    “接下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不上来我就把你赶出这里——那些山匪现在不会杀你，因为你现在在这间屋子里。但你若是离开可就不好了明白了吗？”

    男孩依旧没有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狗蛋。”

    “咳咳，我们继续接下来的问题”

    并没有太过纠结于这个带着山下村民淳朴观念的名字，方士继续将方才的问题都问了一遍，总算对面前这个唤作狗蛋的男孩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狗蛋家就住在山脚，他们家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子里的住户，以上山打猎为生。

    可惜村子前些日子招来了山匪，将他们整个村子都劫掠了个干净。

    这在衡山脚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有些可悲。

    幼年便逢如此变故，方士心中生出一些感触，这孩子与他的经历简直是一模一样。

    看着这孩子，方士便不自觉地想起过去的自己。

    “二丫和二丫蛋都被抓走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狗蛋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难免显得悲戚。

    二丫和二丫蛋，便是昨日白天的时候见着的另外两个孩子。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不知道”

    狗蛋摇头，将脸蒙在臂膀中。

    方士伸下意识地想要触碰男孩，但伸到一半却停滞不前。

    他害怕男孩再次躲到一边。

    沉默少许，继续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报仇！”

    五个字铿锵有力，昭示着男孩的决心。

    但方士却只是叹气，淡淡地道，“你要报仇是好事，起码不是去寻死但现在的你根本没有报仇的力量！”

    “我不管，我爹娘都已经死了，大不了我人头落地碗大的疤，我也死了算了！”

    “就你这屁孩人头落地能有多大疤。”方士轻笑，却是蓦地板着脸沉声道，“现在你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怎么活下去？”

    “我有个计划”

    方士下意识地看着四周，压低声音面对着男孩嘀咕了几句。

    临末男孩抬头，一双眼睛里的泪水早已风干。

    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山匪吗？”

    “废话，我要是山匪还用得着被关在这里，再了你见过像我这样那么瘦的山匪？”

    “见过！”

    “屁孩就是废话多，赶紧去睡觉！”

    方士挥将男孩赶到一边墙角，裹紧了身上被褥，闭眼。

    昏沉的睡意袭来，他意识渐渐地模糊。

    理解孩子的思维与谈话都是费心费力的事情，现在的方士只想好好地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不去想任何事情。

    可惜还未等他闭眼多久，却是迎面一阵罡风，危险的气息袭来。

    方士侧身，睁眼却见那男孩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自己身边，他的里正高举着有他半人高的木凳子，作出朝着方士当头砸下的举动。

    “子你给我安分点！”

    方士一声怒吼，忍不住朝着男孩的方向冲去。

    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只是这片雨夜里，所有的声音都湮没在淅沥的雨声中。

    直到某一刻，木屋里的灯火消散。

    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方士的梦还在继续。

    那片枯寂的黑暗中，划过紫色的闪电。

    他知道那是梦境，但就是醒不过来。

    钻心的疼痛席卷身，又将他的思绪打断。

    竖日方士并没有被任何怪异的声音吵醒。

    就算两只上一阵阵刺痛会在某一方面影响他的心情，但醒来看着不远处的一片狼藉，以及那道瘦弱的身影，方士心里就有一种不出的快意。

    那男孩此时正被反绑着瘫在地上，两眼微睁，隐约有些红肿，似乎是一宿没睡。

    在见到方士从床上起身的时候，他呜咽着低鸣，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不出。

    “还吵不吵了？”方士蹲在男孩面前，一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盯着对方，脸上的笑容不减，“我是大夫，大夫有的是段让你这屁孩闭嘴，明白了吗？”

    “唔——！”

    男孩眼里布满血丝，狠狠地点了点头，嘴里的话语依旧不清楚。

    他在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整个身子都被草绳捆在桌腿边上，连着木桌一阵抖动，将上面的东西打翻。

    就像一只疯癫了的幼犬。

    如他的名字一般。

    等到男孩没有继续折腾的力气，方士才显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语重心长地道。

    “我知道你心里的感受，家里遭了那么大罪出现这种情绪也很正常，不过现在可不是给你发疯的时候，若是你真想做那件事情，现在最重要的却是活下来。”

    “唔”男孩倒真像是冷静了下来，将头微微垂下。

    一双眼睛看着地面。

    依旧是一句话也不出。

    而方士的声音还在继续。

    “听我的，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等时成熟自然可以带你离开！”

    “但你若是不听话，我就只好把你赶出去了，那些山匪是个什么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落到他们里你连骨头都不一定剩下！”

    认真地把要的话完，眼看男孩没有继续吵闹的趋势，方士终于轻叹一声。

    似乎是结束了的样子，接下来只需要让这孩子一直待在此地，他就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当然，前提是方士继续活着。

    若是连方士自己都死了，男孩的命运自然不用多。

    “所以还吵不吵了？”

    “唔！”

    男孩猛地摇头。

    方士笑意更甚，伸将男孩嘴里的那块布拔了出来。

    为了将这块布塞进男孩的嘴里，他昨天夜里可是费了不少得劲。

    “孺子可教也，日后你若是想过得好一些对得起你爹娘，就去上京！在那儿当个大官，到时候什么山匪什么狂风寨，他们的命如何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你真的不是山匪吗！”

    男孩对方士的质疑声从未停止，终于口中异物消失，出的第一句话依旧如昨夜那般。

    而从方士口中得到的回答自然也是一样，只是回答还带着赠品。

    方士反将那块布拍在了男孩的头上。

    “寻常大夫哪里有欺负孩儿的！”

    “这儿就有，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嘛。”方士理所当然地指了指自己，虽然此时他的两只都被裹得严实，甚至动一下都有些吃力，“在这儿乖乖地待着，不许发出任何声音，要不然把你丢出去！”

    一阵威胁后，方士便打开狭窄的窗户。

    外面的雨还在下，似乎一时半刻停不了的样子。

    他抬头看着东方天际，只是除了一片灰云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又不甘心地瞪着眼睛望了许久，直到本应日上三竿的时辰才收回目光。

    免费，无弹窗，tt下载，请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