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花丛乱眼,月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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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一片与昨日完不同的夜色。
少了如仙境般出尘素淡。
却热闹了许多。
原本好歹,总算将高升拉着来到此处,打算与他一起探讨一番计策。
毕竟稍有不慎便会被那些人抓住尾巴,从那古刹里赶出去。
但高升却并没有与他商议的意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等到方士心中所想大致有了个轮廓的时候,却见身侧已经没有了周通的影子。
而他也不知何时来到一处寂静之地。
似乎是走神的时候,下意识来的这里。
正是昨夜见到那少女起舞的草地。
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方士不禁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
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幼女,怎的看见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做出那种事情来。
最终也没有做任何事情,别是认识对方了,连她名字都不曾打听出来。
方士也想过请教别人,但可惜的是似乎并没有人知道那少女的任何消息。
却是远处一阵嘈杂声响起。
是诗会的方向。
他定了定神,将心中思绪回到高升的身上。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那些没事找事的书生。
虽然不知那些人会如何刁难,但周通既然自有安排,他也不便多问。
临近诗会现场,正看见有一颇具英气的年轻人离开诗会会场,朝着他走来。
经过他面前的时候,还与他双抱拳行礼。
虽看上去地位非凡,却也谦逊。
“这位兄台晚好。”
“晚好。”方士抱拳回礼,同时眼神下意识地落在对方裸露出的臂上,却是眉头微皱。
不经意间,再次见到了一个人的命数。
这让他不喜。
“兄台怎么了?看你心神不宁。”那人察觉出方士眼中片刻失神。
“不,没事在下姓方,方尘仙。”
“李文瑾。”对方报出姓名。
尘仙与文瑾皆是二人的字,文人相谈罕有直呼姓名。
“李兄怎的那么快便走了?”
“来惭愧,身子有些疲乏。”那人苦笑。
方士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也轻声道:“既然疲乏,便好生休养。”
“多谢方兄挂怀。”
唤作李文瑾的年轻人离去,只是方士目光却一直随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完消失。
方士看得分明,在那人的身上正缠绕着浓郁的淡蓝色雾气。
以及那条臂是所剩无几的命数
不可多,不可妄言。
这是救他一命的上代守墓人留给他的话。
虽然不清楚将一个人的还能活多久告诉对方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他也不敢尝试。
正要走入诗会现场,却忽闻身后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若我是你,绝对不会走进去。”
“真是巧遇,居然那么晚了还能再见到你这丫头。”方士听见身后之人声音后,却是无奈地一声轻叹,径自转身面对着那人,“却是不知可否告知”
“少在这儿套近乎,昨夜的事情我可还没有忘呢,品行不端居然也好意思来这里。”面前之人冷哼一声,却是指着方才那位李文瑾消失的方向。
“刚才那个书生才叫正人君子,好像是叫李文什么来着?”
“李文瑾!”方士好意提醒,却只是换来面前之人一声冷笑。
“我自然是知道他叫什么。”
“那那个,或许现在才这句话有点晚,不过还是想”
方士沉默半响,在心中一阵纠结后,终于还是出了口。
“昨夜的事情,实在是抱歉,我其实也没打算当真那样做,我”
“昨天的事情就算了,听到没有,不准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面前正站着一个看上去仅有十一二岁的少女。
也不过刚刚触及方士肩膀的高度。
精致的脸上写满羞愤二字。
瞪着他差点将他点燃。
也不知少女是从何时出现在方士身后,让他有些措不及。
但见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心里还是有些欣慰。
却是是谁家的少女,看上去年幼,却已经有了倾国姿色。
若是待其长成,或许真如那传中仙境仙子一般。
浑身一尘不染,不带瑕疵。
“既然姑娘已经不再介怀,那便好。”
方士当即松了口气。
他不愿遭人记恨,而且那日连他自己都觉得运气有些背。
先是做题舞弊被先生看见,又是誊写经书无缘无故地到了深夜,后又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怔去招惹面前少女。
“起来姑娘为何在此?如今这天色还是早些回家为好。”
“不是都了此处就是我家。我还想问你怎么也来了诗会呢。”
“受人邀请,自然来了这里。”方士轻笑。
虽然这受邀也不过是强迫。
但如今见到了面前之人,他原本心中的些许怒气也消散了许多。
“原来你也不知是一介登徒子,也会看那几本书啊。”
少女的话语让方士不禁苦笑,本是出于好奇和莫名的好感让方士想与她亲近一些。
但如今看来却适得其反。
不过心中却是再次肯定她是某位教书先生的子嗣,或者是与此地有关联之人的后代。
“不过你们读书人有些气质还真不错,刚才那个李”
“李文瑾。”
“对,就是他!今天晌午便见到他与大儒一起品茶下棋,没想到夜里就走了,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明日又不是见不到。”
“你不是读书人嘛,怎的不解风情!”少女不禁白了方士一眼,“这大晚上的郎情妾意,岂不是正好。”
“别瞎,你才几岁就开始想着郎情妾意了。”
方士嗤笑。
虽然面前少女出的话多少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但这种话从一个连二八年华都未到的女子口中出,却是别有一番喜感。
或许是那等市侩看多了的缘故吧。
只是方士的表现似乎也并未拿捏准当,少女冷哼一声。
“我可不比你,别瞧不起人!等着吧,我今晚就把那李文瑾拿下。”
却是落下一句狠话,径自转身离去。
直到少女完消失在方士眼前,他才不由得捋了捋垂落至肩膀的一缕长发。
又是苦笑着。
“结果还是连名字都没有问到啊”
本就是为了和少女亲近才上前搭话。
只是临末少女脸名字都未曾告诉。
甚至她离开的时候还口口声声地扬言要将那个李文瑾搞到。
不过
真的是很美。
虽然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究竟是谁家的孩子呢?
他感慨。
月光下,渐渐消失的少女背影。
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她,要去寻那个与方士一般年纪的书生。
那书生叫什么名字?
李文瑾。
最终少女还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正徐徐入场,却发现四周已经变得一团乱。
虽然耳杂,却也听出来一些事情。
这些读书人正在争辩,读书所为何事,是为了心中报复,还是为了日进斗金。
方士自认为是为了心中报复,但他也明白,一旦心中的报复实现了,自然也不会差那么点钱。只是此地没有一个读书人认识到这一点。
两者并没有矛盾。
本就是一体的。
却依旧让诗会变作辩论会。
有人搬出先圣教诲,有人搬出宰辅名言。
当真是连喝一口酒吟一句诗的空闲都不曾有。
这便是所谓读书人的斯文不成?
他轻笑,身形已经绕过了那些争执不断的人群,直接走到了一切混乱的原点。
却见几个熟人。
高升正与人争执在一起。
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这一步,将整个诗会都拖下水。
虽然觉得有些不正常,但方士还是迅速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中一人要走,方士便抄起边上斟酒的长勺,戳在那人后背,他叫周通,方才便听那人自己提及。
他冷声道:“周兄,在下赴约而来,可是你想与我讨教一二?”
长勺与平日酒肆里的稍有不同,勺柄足有三尺,一来为他人斟酒方便,二来也不容易弄脏自己的衣服。
只是为自己斟酒时有些许不便利,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自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便是如此。
但如今这长勺落在方士中,却宛若变作一把剑。
指着那周通的后背。
“不知周兄想与我讨教什么?在下虽然不是圣贤,但多少对一些东西还是略有涉足。”
“方原来方大才子已经到了,却是我等唐突。”
周通面色微变,但瞬间冷静下来,折身看着方士。
方士已经将中长勺放到一边,虽然眼中平静,但心里却已经生出些许怒意。
便是眼前之人,也不知是如何得罪了他,竟想着将它驱逐出那古刹,甚至是澹台书院。
两人也没有直接将话明,却是互相拱,便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四周依旧充斥着喧嚣。
但唯独这个角落,诡异地沉寂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这一隅的影响,有越来越多的书生竟也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周通提起长勺,在众人中央的酒壶中舀上一碗,递给方士。
“方才我等有些冲动了,还请方大才子莫要见怪的好。”
“才子不敢当,方才之事,我朋友也有些唐突。”
方士轻笑。
虽是道歉,但也未有丝毫歉意。
坐在方士身侧的高升干笑两声,似乎还颇为得意。
“方兄其实也来得正是时候,不若方兄就以方才的那件事情指点一番,我儒生究竟以何读书,读书之用又是什么?”
此言一出,方士眉头便微皱。
四周隐约传来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舒服。
若是这个问题答不出,他和高升便会被逐出古刹。
若是答出来却答得不好,便会得罪澹台书院里的学子。
到时候势必一发不可收拾。
此间一片安静,只要方士出一字,便是整个诗会的人都听得见。
既如此。
读书之用为何?
方士清了清嗓子,从坐席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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