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中，将军夫人屏退左右，独立立在凉亭栏杆边上，仰望着明月。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凉风吹起她的秀发，袖子和裙摆迎风起舞，有一种袅袅娉婷，碧波仙子的感觉，只是显得十分苍白，毫无生，只有惆怅和孤独，与这月色十分地匹配，如果月色是为了照见鲜血，那她就是那一轮明月，默默看着这一切。

    桌上的铺好的画卷上，已经作画到一半，只是整幅画大半留白。高处只有一支梅花旁逸斜出，但又不似梅花，因为未曾花上花朵，只有干枯的树枝，仿佛要撑裂这幅画。

    风吹动着画轴。她不为所动。

    “夫人。”

    “将军。”她先是一惊，但是立马调整好情绪，转身行礼。未曾与将军正视，低眉顺首的，十分乖顺。

    “夫人独自站在风中，要注意身体。”随即，将披风给她拢上。这件披风是用天蚕丝编制而成，十分轻薄，在夏日使用，还是比较方便的。披风通体雪白，领口做成云袖，淡淡蓝色。将袖口拢起的时候，与夫人的容貌气质十分地匹配。

    “谢将军。”夫人做礼。

    “你又在画画？”将军捻起桌上的画。皱了皱眉头，轻轻放下。

    “夫人身体不好，平时还是多多休息。不要过于操劳，忌多思多虑，保持心情平和。”将军淡淡地，“我们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夫人伸出，将军捏着它，双双往回走。

    破晓。窗外一声通报。

    “将军，时辰到了。”门外传来一声提醒。

    将军还在沉睡，呼吸均匀，面容十分地平和。夫人凝视着他。一张本该是青春年少的脸，刻着岁月的沧桑，幼稚中带着沉稳，天真中带着残忍，热情中带着冰雪。她轻声地呼唤他，“将军，将军”

    “什么事？宁儿”将军喃喃地道。

    夫人又是一惊，纤弱的双有些颤抖。

    “将军，醒醒。”夫人又轻声唤醒他。

    这下，他真的醒了。打着哈欠，夫人告知了他，他回话，让下人先在门外守候。

    夫人熟练地给他梳洗穿衣。哪些佩饰放哪儿，哪些衣服配什么最合适，夫人最清楚，因为一直都是她帮忙换衣的，下人从未靠近过。可以，这位少年自岁上战场开始，就未给他人近身，基本什么都自理的。

    夫人帮将军绑好腰带，将军顺握住她的，“记住我的话。”夫人点头。

    “在家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将军出门了。夫人送到门口，随后，将大门紧闭。

    在门口围观的行人叽叽喳喳开始讨论。

    “看看，人家就是大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知书达礼，花容月貌。娶到她，真是福气。家姐又是当宠的妃子，自己又贵为大将军，真是享了齐人之福。”

    “可不是。我们这些人怕是这辈子都没法享受到他那万分之一的福气。”

    “是啊。”

    “不过我听这夫人可是嫁过几次呢。”

    “有这等事？来听听。”

    “我们去茶馆坐着。”

    众人到茶馆。点了几碟瓜子花生，上了热茶就开始唠嗑。

    “听，那夫人可是洛阳边上镇一家员外的女儿。原姓宁，宁家排行第二。”

    “哟”

    “这宁二姐可不简答啊，刚订好亲，新郎没来接亲，就横死了。”

    “哟，有这等事？”

    “啊，这我听过。确实有一户，也是有钱人家。年级轻轻的一个好公子，平时也规规矩矩的，这亲也订了，谁知就横死了。”

    “这惨啊”

    “后来怎样？”

    “这宁家就这么两个女儿，家财万贯的，有房有地。这老大嫁出去了，老二自然就要继承家业了，谁娶了她，谁就神气了。”

    “难道又有人提亲了？”

    “有，这万贯家财，几辈子都吃不完，谁跟钱过不去呀。这不，又有人提亲了，宁老爷也是心有余悸，没答应。”

    “没答应能出什么事？”

    “那照样出事！”

    “怎么？”

    “你们知道不？那人疯了。”

    “这都什么事呀？”

    “这后来她还不是嫁到将军府？”

    “哎，要我，这都是命。”

    “就是。”

    “你看，有人命好，含着金钥匙出生，不愁吃不愁穿，你看那太尉府那位，整天游好闲，街头巷尾的厮都认得他了。”

    “就是就是。这宁二姐没嫁就克了几位了，这将军也敢收了她？”

    “哎哟，嘘！声点。要是给将军府知道了。咔嚓。”

    众人唏嘘。

    “谁知道这些有钱有权势的人心里想着什么？”

    “听那将军也不是省油的灯。年级轻轻就当上了大将军，军营无人不听从。”

    “厉害。值得敬佩呀！年少有为，自古英雄出年少嘛。”

    “我也是听。大家过来。声点，听这杨将军嗜血非常，一日不杀人，一日就痛苦难熬。”

    众人又唏嘘。感觉背后阴风阵阵。

    啪地一声，茶杯掉在地上，众人皆受到惊吓，回头一看。店二正破口大骂。“干嘛呢？长不长眼睛呢！”仔细一看，双腿一软，跪下了。

    公子期笑嘻嘻地，“起来起来，本来就是我错了，你道什么歉呀？”

    “原来是公子，是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公子，请公子恕罪。”

    众人定睛一看，果真是公子期，今日倒是和平日不同，穿戴整齐，还特意带上了发冠，发丝整整齐齐地束着，衣袖齐整，腰间还特意系上了香囊，青色玉佩，纹络精细，工精美，俨然一个风度翩翩、斯斯文文的英俊美少年。

    “起来吧。”灵儿连忙将店二扶起，顺塞银子给他，“这是我们的茶钱和茶杯钱，剩下的给你。”

    公子期摇着扇子跟灵儿走出来。

    “哎呀，今天真是好天气呢。哈哈。”

    “我们今天去哪儿？”灵儿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公子期神秘地。

    “哦。”看他穿得这样整齐，想必是个好地方吧。

    “哎呀，从昨天开始那两个鬼就没出现过。少了人，真不热闹。美中不足。”

    “是啊。”确实，一直没看见他们。“大概跟你一样，喝醉了吧。”

    “是吗？”公子期来兴致了。“这两鬼，鬼灵精的，都会喝酒了，也好，下次跟他们一起喝。”

    “别，别，别，还是不要了，他们还。“灵儿感觉不妙，还是先拒绝吧。

    “哈哈，你真逗，他们不陪我，那你陪我，就这么定了。”公子期自己决定了。

    “期兄，酒多伤身，你也少喝点。”灵儿想到要是他喝醉，自己才是最累的那个。

    公子期停住，握住灵儿的，深情地看着他，“灵儿。”

    灵儿赶紧撤，“你要干嘛。”习惯性地抱住上半身。

    公子期继续走路，“你想什么啊。”

    翻过一座山，此时已经到了下午，远远看见一个塔尖，“快到了！”公子期兴奋地大叫。

    灵儿兜兜衣袖，心想，不早要走那么远，早知道带些干粮和水了。正想。公子期直接瘫坐下来，哇哇大叫。

    “啊！好饿，好累，好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