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十八节 是人是神
雨终于停了,五屯堡的上空升起一道彩虹。天空是湛蓝色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谷物的气息。
整个右卫队被动员起来,大队的士兵光着脚丫子,踩着稀泥,到田地里抢收倒塌的庄稼。
前几日下雨,无法进行正常的训练,右卫队的士兵们困在军舍里,枯燥无味的往一个纸筒里装填火药和铅弹。这个叫“早合”的纸筒被长枪组的士兵们深恶痛绝,装填之后的检查非常严格,军法组和火铳组的士官们眯着眼睛一个一个的仔细查看。
终于可以见到阳光和蓝天了,士兵们踩着稀泥,干劲十足。
人多的地方总是会弄出点事情来,特别是一群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一个流言在士兵中迅速的扩散。
前几日在暴风骤雨中,有人亲眼看见一条巨龙盘在五屯堡募兵处的屋顶上,在雷电相加之时,那条巨龙钻进队官大人的房屋。
许多人都对天发誓,亲眼所见,至于那条巨龙钻进队官大人的房间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人能的清楚了。
长枪组第一旗第三伍的士兵马二一直弓着腰,专心致志的收割倒在地上的庄稼,对于士兵们的这些谈论,他仿佛没有听见,或者他不想发表自己的意见。
捆扎好一捆庄稼后,马二一个转身,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名身材高大的士兵。刚想表示歉意,抬起的头愣住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士兵就是第一旗第一伍的士兵李狗蛋。
“原来是你啊!”李狗蛋咧着嘴冲着马二笑了笑。
马二直起腰,僵硬的冲着李狗蛋点了点头。看出马二的尴尬,那个李狗蛋又咧了咧嘴,道:“兄弟,那天得罪了。”
这个汉子首先露出善意,出乎马二的意料,本来有些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只是表情仍然有些尴尬。那汉子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道:“兄弟,我是个孤儿,我爹,我哥都死在萨尔浒了,没有队官大人,就没有我的今天啊!”
着,那汉子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抬起头笑咧咧的继续道:“这两年,我没有穿过像样的鞋子,是队官大人给了我鞋子穿,给了我饭吃,队官大人还要带着我去辽东报仇。你,这样的恩情,我能不报答吗?”
着,那汉子突然严肃起来,咬了咬牙,狠狠的道:“如果哪个王八蛋想要队官大人的命,那我就先要了他的命。”
突然的变脸,让马二吓了一跳,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汉子见到马二露出恐惧的神情,愣了一下,然后又咧着嘴道:“兄弟,我不会打你的,我听了,你哥也死在萨尔浒了。不过,兄弟,做人要懂得报恩啊!”完转身离开了。
一匹快马在田间道上飞驰而过,马蹄带起的泥巴团子四处飞溅。“各旗注意,准备开饭,中午油饼!”
随着传令兵声音的响起,士兵们都直立起身子,举欢呼,距离那匹快马近的士兵也全然不顾躲避飞溅的泥巴团子。
“有油饼吃啊!”士兵们停下中的活,聚集起来,兴奋的议论着。
“你们听了吗?队官大人的脚好了!”一个消息灵通的士兵得意洋洋的大声道。
此话引起一阵惊叹声,一个很低的声音嘟囔道:“怎么可能啊!脚筋断了,从来没有听过断了的脚筋会长好的啊!”
“千真万确,今天早上一个老乡亲眼看到,队官大人能走路了,跟正常人一样!”那个消息灵通的士兵一边着,一边努力的做出昂首阔步的姿态。
人群里响起来另一个声音。
“是真的,听是那条龙治好了队官大人的腿。”
“怎么治好的啊?”
“那条龙钻进了队官大人的身体里!”
“啊!”惊讶之声四处响起。
龙钻进了队官大人的身体里,马二吃了一惊,如果这是真的话,那队官大人岂不是真龙附体了吗?
正在士兵们惊讶不已之时,一队骑兵飞驰而来,领头的是一匹身形高大的枣红战马,那匹战马极其抖擞,一边飞驰,一边摇着她油亮的马鬃,不时发出一声长嘶。
那是闪电!那是队官大人!士兵们很轻松的认出,闪电身上那个英姿勃发的人就是他们的队官大人。
“队官大人威武!”
从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吼叫,扑通、扑通,随着第一个士兵的跪倒,其他的士兵们纷纷跪倒在地,马二也跪了下来,声嘶力竭的跟着高喊着。
“队官大人威武!”
高喊声和欢呼声从一个田地传递到另一处田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王俭听从了李云璐的建议,在暴风雨中得到重生,这个法很有意思。即可以保全了代王府里那位锦衣卫的兄弟,又可以丢掉腿上的那副木架子。
只是真龙附体,这个法还是有问题。真龙附体,只能是当今的大明天子,如果还有其他人也是真龙附体的话,那只能是反贼了。造反,对于王俭来是无法接受的。
李云璐很不以为然,他认为这个谣言放出去之后,只要是不承认,就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外紧内松,传言止步于右卫队的内部,不会造成不利的影响。
“你将我宣扬成了神,如果我死在战场上怎么办?”
“那么您的儿子就会成为神,继续统领右卫队。”
“我没有儿子。”
“以后一定会有的。”
丢掉了腿上的木架子,王俭心情愉快,对于李云璐的其他请求,耐心的和这个疯狂的家伙讨价还价。
李云璐提出了军法组的一揽子方案。三个职能,一是执行军法,人员配比百分之五。经过两个人的几次砍价,最后改为百分之三。
二是秘密情报,这一点两个人没有相互砍价,王俭大度的同意并提高了经费开支,令这个野心家热泪盈眶。
在千恩万谢之后,李云璐提出军事侦查也归属到军法组,王俭对此很伤脑筋,经过两个人的一番讨论,暂定军事侦查还是隶属于参谋组。
在讨论完军法组的职能之后,李云璐提出一个令王俭吃惊的建议。组建一个秘密组织,李云璐称之为龙兴社,龙兴社的终极目标是保证王俭的稳固地位。
“这是一个暗中的银枪班,你将拥有一支看不见的卫队。她将永远保护着你,以及你的子嗣。”
李云璐得意洋洋的向王俭介绍这个秘密组织,实际上,他已经开始暗中着了,今天那些流言的散布和带头的口号,就是他的杰作。
“不行,我不需要这样一个暗中的组织。龙兴社,仅仅这个名字就是要被杀头,不,应该是凌迟。”
王俭斩钉截铁的道:“黑暗中的组织难免会做出黑暗的事情。我会用我的长枪击败我的敌人。我不需要这样的组织。”
劳累了一天,马二倒在炕上,很快就迷迷糊糊,即将进入梦乡之际,相邻的队友摇了摇他的肩膀。
“你那块红布还在吗?”那个队员低声问道。
马二猛的清醒起来,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认为没有出卖这个队友,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不安。
“应该在吧。”
“我的那块给丢掉了,我不再相信那块红布了,我现在相信队官大人,队官大人是个神,一定是天上某个星宿下凡,也许真的是条龙。”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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