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佟瑶心不在焉地带着两个尾巴， 去参观GM科技公司。

    之前好了招呼， 接她们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发消息， 可以先带他们去参观员工餐厅， 顺路吃个早饭什么的。

    佟瑶跟夏南都穿得宽松休闲， 好听点是年轻学生气，不好听， 就是有点土土的。

    只有姜晓慧一身职业西装，包臀裙，八厘米高跟鞋踩得稳稳当当的。

    来领人的年轻女人看见她们三个，目光分辨几秒，就立刻热情地上来要跟姜晓慧握手， “您好， 我是今天负责带您参观的公关经理肖潇， 童柯大大，我粉了您好多年， 终于有幸见到本人了，天呐， 您长得好漂亮……”

    她看得出是真的粉丝。

    由于太激动， 走过来时还不心地踩了脚佟瑶。自己还没有留意到。

    佟瑶：“……”

    姜晓慧也是热情的性格， 看见别人要跟她握手， 下意识地伸手先握住了她的。

    两个人握了半天的手。

    她听着对方用大堆好听话赞扬自己， 也没想到要反驳。还在那边不要脸的哈哈微笑着。

    “……”

    佟瑶默默地收回脚， 低头看眼白色鞋面那一团灰色。

    听半晌， 见她们没完没了了，才幽幽地，“我是童柯，她是非要跟过来参观的一个闲杂人等。”

    姜晓慧呵呵笑着附和：“对，她是童柯。”

    肖潇：“……？？”

    她转过头，瞪直了睫毛望着她，“您是童柯……本人？”

    又转脸望望姜晓慧。

    旋即不好意思地对佟瑶：“真是抱歉，其实原本不应该是我来带您参观的，所以……就是粉了您那么多年，还以为您年纪比我大呢，真的不好意思。”

    姜晓慧笑意顿时消失：“……喂。”

    “喔，”佟瑶笑眼弯弯，语气特别温柔地，“没关系，她确实比较显老一点。”

    肖潇一过来就演了个大乌龙，不由谨慎了些，端起职业性的微笑来。

    但刚带她们转弯一层，又忍不住黏在佟瑶身边着各种表白的话。

    虽然这种态度，让佟瑶觉得她这个公关经理当的，多半还是家里挺有关系，但忍不住被女人一口一个的崇拜，哄得唇角高高扬起来。

    姜晓慧已经从刚才的消沉中回神，见她们有有笑的，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悄悄地跟佟瑶：“我看她真挺喜欢你的，长得也不错，不如问问是不是单身？”

    “不行，”佟瑶了吓一跳，忙回神，低低地，“我昨晚已经有主子了。你快点挡我们中间。”

    完就把她拽过来。

    不着痕迹地当人肉盾牌。

    姜晓慧慢好几拍：“……你刚才什么？？”

    佟瑶微笑，没搭理她，

    夏南一直闷不吭声，跟在她们身后，眼里放光地盯着公司装潢细节处的各种布置。这里墙面装饰的图案是某某，那里设计的图形又是某某的标志。

    游戏粉的内心不停地绽放着烟花。

    肖潇介绍，接下来要带她去参观美术部：“美术部里的大家都是童柯大大的粉丝！他们知道今天我来接待您，各个都眼红。”

    佟瑶知道是寒暄，淡淡地笑了下。

    目光望眼墙壁上自己画的大张旧海报，心中有种怀念感。

    一进去，里面教室似的氛围。

    看见肖潇推门进来，全都抬起脸，视线望过来。

    肖潇忙跟大家：“这位是童柯老师。”

    她指指佟瑶。

    佟瑶扯出一个营业性的微笑。

    “……”

    他们有几个，还跟佟瑶在网上有过交流，不由纷纷过来自我介绍。一个个寒暄得很客气，看她的眼神却掩饰不住好奇，仿佛在量着什么珍惜动物。

    佟瑶忽然记起来，网上有她是四十五岁中年大叔的言论……

    她还以为是自己粉丝的玩笑，没人会相信呢。

    “……”

    本来只是参观公司的，忽然变成网友见面了。

    好不容易结束美术部这儿。

    夏南忽然拽了拽佟瑶的衣角，也跟着好奇地问：“前辈，他们为什么都对你那么客气？是你很厉害的意思吗？”

    她只喜欢游戏，不关心别的。

    所以就算无意间听过童柯这个画师，也没有真放心里过。

    佟瑶忽然弯眼，轻声在她耳旁了句：“你喜欢的那个《天下》，我兼职过场景原画和角色原画……虽然只是部分。”

    那会儿这款游戏还算成本制作的，没想到大受市场欢迎，才又接着逐渐扩大世界观增加新的主线支线剧情。完善成了这么一部在国内堪称页游佳作的游戏。

    虽然现在页游的时代早就结束了。

    夏南呆若木鸡：“……”

    她一会儿目光闪烁地望着佟瑶，满满崇拜，一会儿又嘟着唇，仿佛有点闷闷不乐。

    夏南定神，认真地了句，“我还以为那么早的游戏，原画师至少得是四十五岁的中年大叔了。”

    肖潇：“……”

    她默默点了下头，明显也是这么以为的。

    佟瑶不由唇角抽了抽。

    她初中就知道自己在绘圈挺红的，因为随便加进哪个同好的交流群，群列表的一排头像里，总能找到至少三个自己画的图。

    到后来接商稿是家常便饭，身边差不多水平的基也友逐渐多起来，就不觉得自己多特殊了。

    现在看看。

    虽然佟瑶早就不混圈，但圈子里还是有她的传。

    被自己的粉丝当面一顿吹捧。

    佟瑶表情淡定，内心还是忍不住得意，旋即遗恨地想，如果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是顾青云该多好。

    那，自己的虚荣心……

    一股春风得意感扑面而来。

    回到现实，顾青云没在她身边。这会儿还在飞机上呢。

    —

    最后走前，肖潇还送给她们一人送了一大袋子的周边。

    姜晓慧直接把夏南那袋拎过来，体贴地：“我的也是你的，你有两袋了。”

    夏南感动地抱住她。

    佟瑶见状伸手：“提着怪累的，我的这袋也给你，要吗？”

    “前辈！你怎么可以这样！”

    被夏南一顿批评，她对游戏不够有爱。

    佟瑶：“……”

    回到酒店，夏南忽然从包里掏出纸笔，递给佟瑶，语气莫名倔强地：“我也要签名！童柯老师！求求你给我一个签名吧。”

    佟瑶：“……”

    她想了想，认真地，“可以是可以，不过交换条件，你在公司不可以提起今天的事，更不可以跟别人我。”

    夏南连连点头，“没问题！除了死人，只有夏南最能守住秘密！”

    “……”

    佟瑶从她手里接过纸和笔。

    好不容易回酒店，心神松散下来。

    她第一个“童”签得还算俊洒。

    后面跟着的字，手腕一软，顿时歪成了长长的蚯蚓。

    “……”

    她本来手腕就有点发酸。

    佟瑶紧握了握笔身，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刚想给她重新签的。

    旁边的夏南已经拿过了那张签名纸，丝毫没察觉不对劲，边看边夸：“前辈不愧是学画画的，连签名都好漂亮！”

    佟瑶于是没话。

    自己又瞥看眼那张丑兮兮的签名，心想，这要放在网上得被自己的粉丝锤假吧……

    不过也不能怪她手酸。

    今天一天给那么多人签了名不。

    昨晚……

    毕竟连顾总监今早起来都没再穿高跟鞋了呢。

    佟瑶忽然暗笑了下。

    旋即快快地：“我先回房间了啊，晚饭还是送餐的，别找我。你们俩就继续一起玩着吧。”

    “好咧。”

    “童柯大大慢走。”

    两个人都跟她挥挥手。

    虽然也不知道她火急火燎地回房间准备干什么。

    —

    佟瑶吃完饭，掐表看着时间算时差，去洗了个澡。

    边擦着滴水的头发，边在房间里踱步消磨时间。玩游戏并不能静下心来。

    她时不时地按亮手机确认时间。

    在等顾青云的视频通话。

    佟瑶来回踱步，一次性拖鞋都快在地毯上蹭破了。

    好不容易，来电铃响起来。

    她跑回电脑前秒接。

    “喂……”

    哦，还在建立连接中。

    佟瑶盯着屏幕，心跳好快，转悠了一整天脑海里都没能不想念她。

    很快跳到对面的画面。

    看见一只空荡荡的椅子。

    “喂？”佟瑶顿时趴倒在桌上，语气弱弱，哀哀怨怨地问，“我的女朋友人呢？”

    修长白皙的手握住椅背。

    她把椅子拉出，坐好，画面里露出一张顾青云的笑颜，“接那么快。”

    她像才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身上穿着浴袍。

    又问：“刚才在干什么？”

    佟瑶正盯着她看，愣了下，“刚才在干什么啊……嗯，我想想啊。”

    佟瑶不好意思直，自己等她等得就差在地上滚了。

    瞥眼四周，随口地乱编，“我在……对一种…经济全球化时代背景下日益重要的桥梁工具，进行深入的探索与认知。”

    顾青云：“……”

    顾青云：“人话。”

    佟瑶：“我在背单词。”

    “……”

    顾青云嗤地笑了一下。

    又继续笑问：“怎么，最近是有什么考试吗？”

    “好吧，我骗你的，”佟瑶鼓了鼓脸，语气软软的，又稍微带些不甘心地，“一直在等你过来，什么正事都没干。”

    顾青云顿时弯眼笑起来。

    “……”

    佟瑶瞪眼：“你光顾着笑？”

    都不两句也很想她之类的好听话吗？

    顾青云笑而不语。

    半晌，佟瑶低低地骂她一句，“……臭姐姐。”

    顾青云忽地叹口气，“那怎么办呢。工作需要，我总是会要出差的。”

    “……”

    佟瑶见她垂眼，眉心似有一抹疲倦，不由立刻心疼起来。

    正想着怎么开口哄她开心。

    “佟瑶，”顾青云抬眸，目光笔直地凝望着她，唇边带着一抹明显的笑容，语气慢悠悠地，“你知不知道，我这个职位，出差是可以携带家眷的。”

    佟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