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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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在事业蒸蒸日上时出那么一个大麻烦,换做别人, 也是要一顿才出得了气的。

    何姗就是想要出一口恶气。

    从何兴桦的公司出来, 周沉星上了车才发现自己背后有些发凉。

    刚刚十多号职员围过来的时候,他还真担心多年不架的自己承受不住,早已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算, 要真的起架来, 先把何姗护送出去。

    谁料所有的危机, 会被何姗那只镯子化解。

    他见过那个东西, 那时候去沈家宅邸找何姗玩,见过尹翠婷手上那只亮晶晶的手镯,后来沈遥光在校外租了房子时,何姗带他去沈遥光的屋子里看过那期纪录片《传承之宝》。

    周沉星缓过神来,拧开水递给坐在副驾驶的何姗,开车上路时,他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哪儿来的那镯子?”

    “来话长。”

    何姗料到对方可能难缠,其实以前出去谈生意时就喜欢那么戴, 和化妆一样, 面子上的东西一旦有了,就什么事情都会顺风顺水。

    起来, 有关于这只手镯,也是当初她死皮赖脸从沈遥光哪骗来的。

    当年师父和师母的婚姻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插足,夫妻两从那年开始就有了隔阂,那晚何姗借口雷害怕,同师母同睡一房, 看到她临睡时摸着那只手镯痛哭,问起来,师母才满是怀念的:

    “我可是明媒正娶的沈家儿媳妇啊。”

    尹翠婷的母亲是大学美术老师,因此她自己也画的一手漂亮国画,当年沈遥光的妈妈先看到了尹翠婷,在中间牵线搭桥促成了这段因缘,结婚当天,沈妈妈亲自把这只手镯戴到她的手上,她才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哪怕是多年怀不上孩子的事情也被沈妈妈一手压下来,没想到啊,老太太去世没多久,沈思崇就有了外遇,生下了私生子。

    “这种世家,谁不想要个继承香火的孩子啊。”

    无论男孩女孩,都是要重点培养的。

    何姗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已经一岁多,被师父沈思崇带回来的当晚,沈思崇给师母尹翠婷道了歉:

    “对不起,我真的太想要个孩子了。”

    何为爱?

    她那时候想,像师母和师父这样门当户对的感情,叫爱。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骨子里的柔弱和三从四德,把这个温柔的女人锁在了沈家大宅里,此后被迫当了那孩子的半个妈。

    何姗也成为周沉星口中的保姆,上了大学的沈遥光不常回来,照顾师父孩子的事情她必须和师母分担,那天不知道是怎么磕碰到了那孩子,惹的哇哇大哭,沈思崇瞪胡子上眼的出来,怒斥了她一声:

    “你怎么带孩子的!”

    “我就是不喜欢这个野种!”

    一向好面子的沈思崇往她脸上落了一巴掌:

    “你还真当自己是沈家人了。”

    何姗哪里又怕过这个师父,知道他出轨,更是从骨子里就开始抵触,握着个拳头骂他:

    “你就是个人渣,我师母上辈子挖你家祖坟了,你背叛她不,还要她帮你养野娃娃!”

    那一天被师父用戒尺往腿上了好几处伤,何姗性子倔,跪在祠堂也不忘继续骂他:

    “我想象中的爱情不是这样的,好的爱情,应该是从一而终,共甘共苦,坚贞不渝……”

    那个年纪的孩子,大多从爱情电视上看到那些爱情,何姗的,都是自己对于爱情这种感情的美好向往:

    “你听好了,我要和你断绝师徒关系!”

    “你不配当我的师父。”

    何姗犯了大忌,连尹翠婷也因为她的“狂言”挨了沈思崇不少白眼,如果不是师母护着,哪里还能见到师叔沈遥光。到了晚上,沈思崇把她初来时的那个包袱丢到她脚下:

    “去找你那个欠债两百万的亲生父亲,我们沈家容不下你。”

    何姗气在心头,瞪着眼睛愤愤的看了一眼沈思崇,愤愤拎起自己的包袱转过身就往大院子走,结果刚刚到门口就被一个身影拦住,浸入鼻腔里的,是那个人熟悉的味道,她还未抬起头来,便听得头顶上空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你给我回去!”

    她知道他从不会什么温柔话,自然是不希望她走才会这番命令一样的话。

    何姗握着拳头抬起头来,看到那个人杵着拐杖站在她面前,身着一件米白色的大衣,忽有寒风刮过,将他那只空落落裤腿吹起来,裤子上的布料就撩在她伤痕累累的腿上,那触感带着外面带来的冰凉触感,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有人往她的心里点起了一把火。

    她的眼眶刹那间就红了,她一把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去,这才张开嘴巴嚎啕大哭。

    这样的哭泣,有对师母的人生遭遇,有对自己居无定所的人生经历。

    亦有对面前人的眷恋和依赖。

    他竟因为这件事情特意从学校跑回来一趟。

    我的师叔,原来是那么温暖的一个人。

    后来沈遥光把她带回自己租住的屋子里时,她抱着双臂,缩在沙发上和他:

    “我不想师母伤心难过,那个孩子简直就是耻辱。”

    “我以为的爱情,从来不是这样的,师父真的好恶心,他才配不上师母的喜欢。”

    那晚了很多师父沈思崇的坏话,脑海里一想到那些事情,嘴巴里就会用最恶毒的话出来,后来临睡时,她开他房间的门,跪坐在他的床前,为了方便下床,他搬来这里就没有在弄过高床,她问他:

    “师叔,你将来的另一半一定不能让她受师母那种委屈。”

    沈遥光躺靠在床上看书,闻言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哭了一天的何姗眼睛还红着,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还有对师母的怜悯,可怜的像一只兔子。他应了一声,看那丫头还不回去,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早睡早起,熊猫眼并不好看。”

    可是那个丫头竟然抬手往他面前一放,和他:

    “我听师父,你那里也有一只传承手镯,你把它给我,我来帮你保管,可不能被妖艳贱货那种女人骗了去。”

    沈遥光一瞬间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下床去衣柜里翻手镯,来这丫头才多大,这种东西虽然不值多少钱,但也意义非凡,他知道不是谁都可以给的,但那时候,当她看到顶着一张大花脸的姑娘时,竟然会失去正确的判断力,把那只手镯交到了她的手心上。

    那时候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是希望有一天她能成为真正的沈家人。

    真正的,沈家的儿媳妇。

    ——

    “你,这算不算厚颜无耻。”回去自己的那处公寓时,两个人坐在房间的吧台边喝酒,起这段过往,何姗的眼睛也有些酸涩了,她摘下那只镯子,眯着眼睛量:

    “连这种东西都是我不要脸讨来的。”

    事业上的突然变故,哪怕在坚强的心也会有柔软的时候,酒后三巡,何姗趴在桌子上呢喃着了一句:

    “我他妈上辈子造什么孽了,爱而不得的感情,养大的号被人买走,我这辈子怎么就过的那么窝囊呢,简直和我爸一样。”

    “干嘛要提你那个废柴老爸。”周沉星并不喜欢她提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不管是沈遥光,还是那位没有责任心的老爸:

    “你和他不一样,你坚强又果敢,你文武双全,你……”

    周沉星道后面,何姗已经忍不住笑了,她抬起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的酒杯,哑着嗓子和她:

    “谢了,总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你。”

    满满一杯酒下肚,那些冰凉的液体顺着脖子流到了胃里,何姗又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笑着搂住周沉星的胳膊了一句:

    “放心,我很快就能振作起来,不就是重新养个号?你知道我最喜欢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事。”

    哪怕面前是荆棘又能怎样,她经历过这个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比这样更糟糕的情况她都挺过来了,怎么可能承受不住这种事情呢?

    来就来,何姗借着酒劲,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卡纸,歪歪倒倒把新的微博名写上去:

    “名字就叫山河,我的江山,我的河。”

    “这次老子要露脸。”

    她醉的不轻,连字都写的不清楚,像个胡闹的孩子,后来换号计划不知道写到了哪里,她便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好像时候的点滴都和那个人有关:

    以一个人为中心的世界,想想真的很可笑啊,所有的快乐都和他有关,所有的难过也和他有关。

    后来,何姗被齐米的来电铃声断的时候她还趴在桌子上,脖子落了枕,疼的她直皱眉头,她摸着额头接起电话,顺便踢了一脚醉倒在旁边的周沉星:

    “星星,你快滚去房间里睡啊,会感冒的。”

    周沉星应了一声,睡的更沉了。

    直到电话里喂了两声,何姗才摸着醉醺醺的头站起来:

    “师姐,找我有事?”

    齐米是今天才弄明白她微博上那些事情的,她在电话里表达了自己把她拉去郊区的歉意,着着就哭了起来,何姗知道她一向是这种性子,反倒是大度的安慰了她许久:

    “我不知道怎么帮你,但我们曾经是共患难的好姐妹,你要是不介意就来我这里吧,至少可以解你的人燃眉之急。”

    “我会重新站起来的。”

    “师妹,一个人走太困难了。”齐米知道什么圈子都不好混,心疼她又内疚自己:

    “一个号要成为真正的流量号,也是需要时间的。我看你淘宝店铺也搜索不到了,我知道你这人性子倔,但这事情一定要听我的。”

    张诗敏不仅掏空了账户上的资金,还给店铺造成了信誉损失,现在不过是官方在闭店整顿,要解封也是时间的问题,何姗知道她不了解这些,没有细,又听齐米在那边:

    “师妹,你要真当我是你的师姐,就好好听我的建议,无论发生什么,钱永远是万能的,这时候赌一口气做什么,有钱才能重新爬起来,没有钱你什么都干不了。”

    “师姐。”听到齐米出这样一番话,何姗的眼睛里像是进了沙粒,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又听到齐米在那边肯定的鼓励她:

    “山河,你要加油。”

    作者有话要:  截止四月二号,收藏到两百就加更,努力收藏吧姑娘们,请继续期待后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