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顺便,阿眠还告诉宋问一件事。
当日原身听闻母亲太过激动直接没了命,曾摔官帽、扯掉状元袍,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叫御史在朝堂上参了一本。
这御史道是:
那宋问刚中了状元,还没派官,就这等目无皇权,以后还了得。更甚至,将白骨、鲜血与官衣官帽挂钩,这以后大理朝莘莘学子如何自处!皇室当如何自处!国将不国,民将不民啊!
阿眠得口沫飞溅,仿佛亲眼站到朝堂上听了这么一遭,宋问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坏了,不会自己一醒来,就要被砍头吧 ?
“还算那将军有良心,据是将军与皇上,少爷因为母亲过世太过难过,自责引发失智,才会这般作为,更是直接差点一命呜呼。”
阿眠浑然不觉宋问担忧,一脸喜气,“皇上最后也没追究。不定皇上本来就没想追究,那将军刚好提了罢了,哼,竟白白叫他占了少爷人情去。不过他骑马伤了少爷,理当照顾少爷,正好!”
额,少年,你怕不是要赖人将军一辈子。
宋问也不知道如今这大理朝的朝堂是什么状况,根据过往影视剧、的描绘,那朝堂可没那么简单,几句话就不追究?也许……这将军有点猫腻。
不过眼前要解决的是这状元问题,自己醒来,估计接下去就是派官。虽然原身母亲刚过世,但大理朝守孝一,却是仅仅指三年内不得嫁娶,于仕途却是无碍的。因为要送母亲尸骨回乡,这头年派官很可能是少原县。
不管是少原县还是哪里,宋问都不想做官。
首先做官,党派纷争太多,他一点都不想牵扯,随便一句话,就被插刀的这种“职场”;其次,原身中的状元,肯定才学出众,刚宋问试过了,脑子里倒是有那些读过书的印象,但用嘛,百分百会露馅。这问题就大了,好点的也就是他摔坏脑子,坏点的估计就他中邪了。古代中邪,也是要命的大事。
该撤的时候,就赶紧撤吧。
“阿眠,我做不了官了!”宋问转头看着趴自己床边的少年,一脸正经。
阿眠惊讶长大了嘴,不知是没明白还是不想明白:“啊?”
宋问:“我醒来就觉得脑子坏了,我恐怕是失忆了。”
“失忆?”阿眠惊到跳起来。
宋问沉重点头:“是的。就是不记得事儿了。”
“可、可少爷记得阿眠啊。还有,还有老夫人,少爷刚不是还问老夫人如何了吗?”阿眠不肯相信。
宋问垂下眼睑,一幅难过的样子:“我记得你们这些人,偏偏脑中半点读的书都没有,我连殿试自己写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这个样子,要是去做了官,万一叫人以为我无半点学识,是舞弊中的这个状元,那我有何颜面面度爹娘,还有我那不知去向的妹妹!”
阿眠急的团团转:“怎么就不记得了呢?少爷三岁没读过书,便能回答先生的问题,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宋问挑眼望向少年,黑白分明的眼里落下泪来,悄无声息的顺着因为病重消瘦的脸颊往下掉眼泪。
“不……”
阿眠慌了,张嘴结舌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多了。踟蹰半响,才找回声儿来,他蹲回去,缩在宋问脑袋边上,心问,“少爷,那怎么办啊?”
宋问直接在枕头上蹭了蹭脸颊,收起戏精的眼泪,叹气:“只能自请辞官回乡。”
“少爷不记得念过的书,回乡、回乡还能做先生吗?”阿眠为难又企盼道。
“怕是不行了。”宋问,“这回估摸是伤到了脑子,日后都不能做学问了。回乡恐怕要种地了,不过阿眠你也我聪慧,虽然没种过地,但学起来肯定很快。”
到底是怕太逼着阿眠少年了,宋问良心发现给了点希望。
阿眠无师自通,狐疑:“少爷聪慧,不能重新读书吗?不定不等派官,少爷就又能读书了呢?就算不能,少爷随便学学,别露馅不就好了。”
额……
宋问坚定摇头:“不行的。你想想我从读书,读到至今,才能考中个秀才。如何能在派官前就学起来?何况派官外地还算好的,要是被留在京城,朝堂之上,一字知错都是要砍脑袋的。宋家……”
他闭上眼,半天才继续道,“宋家就我一人了。”
阿眠顿时脸都白了,心疼:“不做官了,咱不做官了。咱们回村,少爷不会种地,阿眠会,阿眠种地可厉害了。”
宋问适时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好。”
欺骗少年,他一点都不含糊。
这边两人商量定了,外间有将军府的厮来敲门,隔着门朗声道:“阿眠在吗?阿大听到屋里有人话的声音,许是宋公子醒了,将军让我先来瞧瞧是不是醒了?”
阿眠快步出去引着人进来,摸了把脸道:“多谢你们,少爷是醒了,看着还虚就是,浑身没劲儿,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起身。”
待人行至床前,忙跟宋问介绍,“少爷,这是将军府上的阿二。”
宋问颔首致意。
阿二性子活泼得很,笑:“宋公子好!这回好了,宋公子总算是醒了,阿眠也不用总躲起来偷偷哭鼻子。”
阿眠脸红,犟道:“谁哭鼻子了。”
阿二也不辩解,只:“我家将军知道宋公子行了,去请大夫了,是再给宋公子好好瞧瞧,别拉下什么病痛才好。这会儿该是也要到了……”
着话,他踮起脚,探身往窗外头看,“来了,来了。”
宋问等了会儿,才听见脚步声,随后便是推门的动静,抬眼盯着内门处。不一会儿就先进来一个老头,边走边回身跟后头的人话,那后头还跟着个高个长腿的,透过糊纸的内门能瞧见高个腿长,还背着个药箱。
背药箱是大夫,那这老头是将军?
原身是被这老头骑马,一蹄子踹死了?!
好一个老、老当益壮的将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