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猩红新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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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呦,听林家那肺痨鬼就快不行了,我男人前天出诊,那肺痨鬼现在只剩一副空壳子,瘦的人干似的,咳两声就吐血。”

    “那肺痨鬼年纪不大吧,好像才二十冒头?”

    “可怜啊,恐怕是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染上这种病了。”

    “谁不是呢,估计是他那老爹之前做多了亏心事,全报应到后代身上了。”

    清澈的河边,两个中年妇女正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

    剧烈的疼痛感来袭,余鹤禁不住呻.吟两声,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便是碧蓝的天空,松软的白云大片大片随着微风浮动,看起来就像是九十年代画报里的场景。

    余鹤一个激灵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草坪上,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圆环形土楼,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周围都是木质建筑,层层叠叠,鳞次栉比。

    他的瞳孔犹如湖面激起的涟漪层层扩大——

    WOC,这什么情况啊?刚才自己不是还在那个什么鬼博物馆么?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地方?

    他现在整个人都慌得一批,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要慌,都是幻觉,吓不到我的!

    余鹤这样安慰着自己,接着闭上眼睛深呼吸,双手合十呈祷告状——

    再次睁眼的时候,自己一定还是躺在自己房间那柔软的大床上,看着电影,将薯片碎屑吃的满床都是。

    余鹤点点头,像是个英勇赴死的勇士一般悲壮地睁开了眼。

    眼前还是那充满年代感的土楼,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圆环,将自己深深禁锢其中——

    要不是旁边还有两个妇女在洗衣服,碍于面子,余鹤都能当场哭出来。

    为什么啊,刚才不是还在那间什么鬼博物馆里,还在色.眯眯欣赏着那馆主的盛世美颜,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想办法干他娘一炮。

    余鹤几近绝望地跪在地上呈“OTZ”状,他望着脏兮兮的泥地,不禁陷入了沉思——

    好似一切的起源,都来自于那场突如其来的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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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象台发布蓝色预警,这场横卷全国的强降雨将一直持续到明天中午,降水量预计达到500毫米,并伴随六级大风……”

    车载广播里传出甜美的女声,车外是暴雨重击玻璃的“啪啪”声,老旧的雨刷在前车窗前来回摇动。

    “下一则新闻,我市教育局……局……局……”

    余鹤诧异看了眼车载显示屏,抬手拍了拍,嘟哝着:“什么情况。”

    “是不是暴雨干扰了信号。”同事邵明旻随口问道。

    余鹤叹口气,再次尝试发动这刚才半路熄火的车子,但车子始终没有重新启动的迹象。

    他从一旁置物盒里抽出雨伞,下车查看。

    邵明旻也紧随其后,冒着雨狼狈地跑到余鹤身边,探头探脑地看了眼:“前辈,我们今晚怎么办。”

    “先进山吧,只能找户人家借宿一晚了。”余鹤关上前车盖,掏出手机看了看,依然处于低信号状态。

    崎岖蜿蜒的山路中,一胖一瘦两个身影举着光线微弱的手电筒,踏过被暴雨冲刷的泥泞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大山深处走去。

    “前辈,我觉得当初你要是不曝光那个姓谢导演潜规则艺人的事,我们现在也不至于流落至此,你当初到底怎么想的啊。”邵明旻继续在一边喋喋不休道。

    “别问,问就是为了钱。”

    谢姓导演潜规则艺人一事一经曝光便迅速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网上众口铄金,最后矛头直指余鹤。

    当初肥着胆子曝光了他,自然也没落得什么好果子吃,要不是报社领导和自己铁,兴许自己连饭碗都保不住了。

    “不是,前辈你自己倒霉就罢了,还要拉上同组的萌新,我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就要悲壮结束了。”

    走了半天山路,这会儿邵明旻已经累得直喘。

    余鹤翻了个白眼:“得得得,这个锅我背,但你也别气馁,不定我们这次去采访留守老人还有意外收获呢。”

    如果每个人都有一项金手指的技能,那么余鹤的金手指技能绝对就是毒奶——

    车子半路抛锚又赶上这该死的暴雨,不得已,余鹤和邵明旻两人只好下车算进山借宿一晚,明天找拖车的过来把车拖走。

    暴雨宣泄下,大山深处的村庄于黑夜中交相掩映,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只张着大嘴的怪物。

    余鹤抹了把额头的雨水,费劲睁大双眼向前面望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的双腿都快软成发糕,终于在视线范围内看到了那座破败的村庄。

    “前前前前辈,是那边吧,我们要采访的就是那座村子吧。”邵明旻仿佛在一瞬间见到了曙光,激动的舌头都开始结。

    余鹤也随着顺势望去,果然,那座隐秘于黑夜中的寂静村庄就在离自己几百米的不远处。

    “走吧,过去看看。”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泥泞的山路,径直向那座村庄走过去。

    夜雨朦胧中,二人似乎是看到村头站了个人,没撑伞,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前辈,想不到我们这么大面子,还有专人来迎接,嘿嘿嘿,你会不会是个村花之类的。”

    “饭可以多吃梦还是少做,我跟你,这么晚了站在那地方的不是女鬼就是流浪汉,你选一个,看哪个你更喜欢。”

    “别吓人啊前辈,世上哪来的鬼啊。”邵明旻似乎是被余鹤的鬼魂论吓到了,忙战战兢兢躲到余鹤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只露出半个脑袋。

    “先过去问问吧。”余鹤着,像拖着一坨面粉袋子一样拖着邵明旻艰难走向前去。

    两人向那人走进,大概五六米远的距离,这才看清了一直一动不动站在村头的那个人。

    的确是个女人,她正低着头,长发倾泻而下,遮住了脸,身上穿着红色的衣服,看起来有点像怀旧的古式喜服,她站在那里,嘴里还念念有词。

    但至于了什么,谁也没有听清。

    “姐姐,不好意思,我们是宏兴晚报的记者,我叫余鹤。”着,余鹤还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过去。

    “我们是接了报社的任务过来这边对村中的老人进行一个详细采访,但我们车子坏了,又碰上暴雨,所以想问问能不能在村子里借宿一晚。”

    那女人低着头,话声戛然而止。

    “那个,这是我的名片。”余鹤还在固执地举着自己的名片,但那个女人始终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

    “哈喽姐姐?”见那女人不理他,余鹤又试探性地问了句,“在听么?”

    倏然间,那女人忽然轻轻晃了晃脑袋,就像是没有脖子支撑一般,在余鹤看来那脑袋似乎快要被晃下来。

    紧接着,那女人突然开始笑起来,毫无感情的笑声,笑得肩膀都随着一抖一抖。

    “前辈,她该不会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吧,不然哪个正常人在暴雨天里站在外面体验人生啊。”邵明旻拽了拽余鹤的衣袖,声道。

    “那你不是也正站在雨中体验人生?”余鹤瞥了他一眼。

    “那,我们先过去,您也早点回去,一直淋雨心感冒。”他们不算继续在这里同这女人浪费时间,毕竟已经凌一点多了,得赶紧找户人家休息,狗命要紧。

    就在二人绕过那女人动身往村子里走去的时候,奇怪的声音赫然响起。

    像是得意的大笑,又像是哀怨的哭泣,夹杂着大雨哗哗冷风呼啸,交织出一曲诡异的夜行曲。

    余鹤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定是真的有人在哭。

    “前辈……是不是那个女的在哭啊……”邵明旻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心翼翼地询问道。

    其实现在不光邵明旻,余鹤也觉得有点心慌慌,虽一直自诩社会主义五好青年,坚信一切牛鬼蛇神都是反动派,但——

    有些东西,必须亲眼所见,才能破常规。

    当他们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极其诡异的场景。

    那个女人的脖子还保持垂下的姿势,但脑袋已经歪了过来,长发盖住半边脸,唯有青色的眼眸于夜色中隐隐发光。

    她在笑,可笑着笑着又开始哭。

    余鹤顿时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蹿脑门,迅速流过身体内每一颗细胞,那种强烈的恐惧感顷刻间便吞噬了他的所有理智。

    “WDNMD!前辈,这就是你所谓的意外收获?!”邵明旻挪动着他迟钝的身子跌跌撞撞拔腿就跑。

    一个不注意正踩在还在后面张大嘴巴发愣的余鹤脚上,接着二人以一个热情相拥的姿势齐齐跪倒在地。

    “别拖着我!放开!要死你自己死!”余鹤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对着邵明旻就是一通乱揍。

    “不行!前辈,事因你而起!我上有五十老母下有两岁狗子,我不能死啊,前辈你舍己为人光荣牺牲的精神我会给你写个独版,让全城人都膜拜你!”邵明旻使劲挣脱开余鹤的手,爬起来就跑。

    余鹤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忽然就想起了少林足球里面那个会轻功水上漂的二百斤少林弟子。

    看来这胖子是定主意要做表面兄弟了,呜呜呜都怪自己遇人不淑——

    那种强烈的窒息感阵阵袭来,即使是已经双腿发酸无力,可余鹤始终不敢有片刻的怠慢,从地上弹起来也紧跟着邵明旻往前狂奔。

    只是一回头,却见那个女人四肢并用以惊人的速度从后面紧追而来。

    笑声夹杂着哭声,甚至盖过了喧嚣的雨声——

    作者有话要:  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