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相欠
夜空宁静,白日里聒噪的禅鸣,现在已经停歇。空气中莫名多了一丝沉闷,就如同现在的黑暗,有些压抑。
也许洛倪召得是对的,有些事情就该清楚。可是经过前一世,洛旎旎根本无法平静的面对秦尚临。
曾经他伤她,漠视她,任由纪玉檀一次又一次的欺辱。
娇嫩的掌心,被指甲印上了弯弯的痕迹。
“我过去与他清楚。”洛旎旎吸了一口气,眼睫微微颤着。
“二哥等你!”洛倪召的手落在洛旎旎的肩头,轻轻拍着,“别怕!”
“嗯!”洛旎旎对着眼前人扯了下嘴角,转身朝大槐树走去。
大槐树很多年岁了,大约是这座府宅还未修建的时候,便已经种下,见证了不少人间沧桑。
洛旎旎一步步的接近,直到自己置身树冠之下,无法控制的心跳,她知道那是恨。
“旎旎妹妹!”秦尚临自树的阴影下,走出两步,明亮的月光洒在他半张好看的脸上。
“秦编修这么晚过来,是有事?”洛旎旎压制着心中恨意,淡淡的道,“你可知道,这样会陷我于何种境地?祖母那日,你也见到了,我可不想再一次被扣上与人私会的罪名!”
秦尚临目光深邃,一直看着眼前娇气的姑娘,“是我唐突,可是真的想弄清楚一些事。否则,寝食难安!”
洛旎旎别开脸,不去看秦尚临,“有话快,我不便久留。”
“为何?”秦尚临皱眉,心中的不解困扰了他多日,当他真的来见洛旎旎,却发现人冷冷淡淡的,心中是难言的失落。
“为何?”洛旎旎反问,她想笑,前世那般对她,难道还想着自己对他感恩戴德!
“我知道,给我的东西是你送的,并不是纪玉檀的主意。”秦尚临开口,“为何现在
你却矢口否认?”
“秦编修误会了,真的是表妹帮我出的主意。”洛旎旎扫了一眼身边男人,“你难道没觉得她是个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的?”
“旎旎,是不是铁了心退婚?”秦尚临追问,黑暗隐藏了他难看的脸色。
“自然!”洛旎旎毫不犹豫,她是傻,才会继续去跳秦家这个火坑。
“呵呵!”秦尚临笑了一声,其中夹杂着许多情绪,“所以,在你们眼里,我秦尚临是配不上你的,我秦家高攀?”
洛旎旎不开口解释,秦尚临想怎么认为那是他的事。高攀,前世她可曾介意过?可笑!
“原本我是不信的!因为我觉得你只不过有些娇气,但是心地其实是简单的。”秦尚临自嘲的摇着头,“却不想也是个有心计的,觉得跟了我会受苦,会被人瞧不起!”
“秦编修完了?”洛旎旎抬头,一轮明月散发着冷光,恰似她现在的目光。
“别叫我什么秦编修,我不会一直是个的编修!”秦尚临口气变了,没有以往的温润,话中多了戾气和愤怒!“很快,我会有比你们洛家更高的地位!”
按上一世的发展,秦尚临后面的确会步步高升,实权也在洛家之上。
可另洛旎旎担忧的是秦尚临话的口气,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看不起他,继而才退的婚。
“你刚才原本不信,是什么意思?有人过什么?”洛旎旎问。
“有必要吗?”秦尚临冷冷一笑,什么侯府千金,不过也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你家不是为你另选了人家?”
这倒使洛旎旎疑惑了,老夫人和父亲都未过什么,秦尚临是哪里听来的?
“另选人家?”
“不是吗?难道赵煜……”秦尚临抬头,话就断在一半。
赵煜?洛旎旎心中想着,赵夫人是曾经到过侯府,那也只是听而已,以后也再没提及。难道这事……
“秦编修总我怎么样,那你呢?”洛旎旎反问,前世她好言好语的对秦尚临,这一世她不会。
“你我与赵煜,不若是谁告诉你的?”
“你……”
“不?”洛旎旎脸微微一转,“是纪玉檀吧!”
一阵夜风,大槐树的树冠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细声。
“还什么信誓旦旦的,什么也没有,那这些话是怎么来的?”洛旎旎笑,“除非你亲口,这不是纪玉檀的。”
秦尚临无言以对,静静地像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也不妨清楚。”洛旎旎转过身,直视秦尚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我洛旎旎不会嫁去赵家。当然,也不会嫁你秦家,你我以后各走各路!”
秦尚临身形一晃,忍不住想伸手去扶身旁的粗壮树干。
他自幼家族败落,但是他勤奋好学,又有极高的天赋,他相信自己会重振秦家。他骨子里仍是骄傲的,血液也是高贵的……
“洛旎旎,你好狠!”
洛旎旎轻轻一笑,若论起狠,她如何比得上他?
已经清楚,没有再留下的必要,她整整衣袖,转身便想离开……
“你回来!”秦尚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洛旎旎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洛旎旎大惊,仿佛记起了前世,惊恐的瞪大眼睛,她伸脚去踢,“你放开我!”
秦尚临没有松手,手里攥得更紧,任凭洛旎旎拳脚踢,“我会让你后悔的,你记住!”
洛旎旎抬头,秦尚临的脸隐在黑暗中,怎么也看不清……
“放手!”洛倪召冲上来,一把推开了秦尚临,将洛旎旎拉倒自己身后护住,“秦编修想做什么?”
秦尚临就站在黑暗中,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最终颓然的垂下。
“这里是庆阳侯府,还请秦编修自重。”洛倪召出口的话冷淡,“看在大家曾经同窗一场,我才答应让旎旎过来的。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好的了,还请你赶紧离开吧!”
明月隐进云层中,周遭更加黑暗,槐树下的男人再没话,只是弯腰做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宽大的袍袖很快消失在门处。
洛倪召有些后悔,不该带洛旎旎来见秦尚临,若是自己刚才不在,谁知道妹妹会被怎样?到底是他疏忽了。
“是二哥的错,旎旎可以骂我。”洛倪召揉揉洛旎旎的脑袋。
洛旎旎抓住洛倪召的手臂,前世的恐惧对她来是莫大的阴影,“二哥,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他了!”
“不见!”洛倪召道。
兄妹俩一起结伴往回走,月亮重新钻出来云层。
秦尚临可不是个有情有意的人,这点洛旎旎深信不疑。可是今晚,为何他还一副受伤的样子?难道不是他和纪玉檀先有了什么?
于是,洛旎旎心中有个猜测。就是前世,自己为秦尚临做了许多,为何他总是爱答不理,视而不见。难不成前世,纪玉檀就跟秦尚临过,要嫁进赵家的事?
秦尚临其实是个骄傲的,洛旎旎一直都知道,所以才会心维护他的自尊。今晚这话听来,莫不是秦尚临根本心底就认为她不愿意跟他,想着另攀高门?
“没事的,以后旎旎会有更好的夫婿。”洛倪召见洛旎旎一直不话,开口安慰。
“你不是会养着我吗?”洛旎旎抛去了那些不该想的,对着身旁的洛倪召推了一把,“是不是想反悔?”
“二哥当然不会反悔,但是也希望有个真正对你好的人啊。”洛倪召身高马大,自然不怕那一点的推力。
两人笑笑往洛倪昶的院子方向走去,方才后门的阴霾好像烟消云散了,谁也再未提及。
日子安静,侯府因着两位公子回来,变得热闹了些。有些人家的夫人偶尔还会上门来,只是不再听侯府姑娘,而是两位公子。
这天,日头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不若前两天晒。
侯府门前,家仆们正在张罗着。几匹高头大马,一辆马车。正是洛家兄妹三人,准备出发去往双峰山,探望刘夫人。
洛旎旎特意叫上了赵明雯。经过前两次事情之后,赵丞相也对自己的女儿管得严起来,这段日子并未放人出来。
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轮子缓缓移动,碾着地上的石板。
“终于可以出来了!”赵明雯浑身轻松,伸了个懒腰,从一旁捞起一个抱枕,“这些天在家里,可把我憋坏了!”
“谁叫你整日乱跑?”洛旎旎笑,“我看你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
“得我就像一个惹祸精。”赵明雯没心没肺的笑。“我一直就看你那个表妹不顺眼,看吧,就是个白眼儿狼!”
洛旎旎看着赵明雯,今日穿的娇俏,并不像以往,总是一副公子扮。
“这事儿倒是传得快,你都知道了。”她手里轻轻摇着团扇。
“可恨当时我没在,不然上去帮着你踹她们母女两脚,敢欺负我家旎旎。”赵明雯一手搭上洛旎旎的肩膀。
“你走开,不嫌热的慌?”洛旎旎假意嫌弃,心道这赵明雯虽是穿着娇俏女儿装,心中还是那般爽朗。
“就是这次出来,赵煜跟着有些闹心。”赵明雯开口抱怨,“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叫他看着我!”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赵煜到底是什么原因,明明长得不错,偏偏就是不招一些人的喜欢,比如他自己的妹妹,又比如洛倪召!
“我看这边的路倒是平坦,想不想骑马?我让大哥教你!”洛旎旎掀开帘子,看出去。
外面已到城郊,四周一片绿色,路上的人也不多。
刚才还一副豁达模样的赵明雯,闻言挠了挠头,“大哥会教吗?”
“怎么不会?”洛旎旎放下帘子,“你时候他不是也教过?”
“我是怕自己笨。”赵明雯话声音了,眼神从竹帘的缝隙看出去,马车前面三匹骏马并头向前,正是洛家兄弟和赵煜。
洛旎旎可不听赵明雯支支吾吾,直接掀了门帘,对着前面三人叫了声。
后面,赵明雯骑上了洛倪召的马,洛倪召则钻进了马车。
“大哥有苦吃了。”洛倪召摇头,后背倚上车壁,刷的一下开自己的折扇。
“就是教明雯骑马,大哥很擅长,怎么会是苦吃?”洛旎旎掀开窗帘子,探头出去,看着落在马车后的两匹马,嘴上轻轻一笑。
“不过也好,我正好不用在外面听赵煜话,耳根清净。”洛倪召悠闲地闭上眼睛,“还是妹妹这里好。”
“二哥,最近朝中什么状况?你觉得皇上为何会叫晋王回京?”洛旎旎问。
“平衡势力。”着,洛倪召睁开眼,手中折扇敲了洛旎旎脑袋一下,“问这些做什么?想考状元?告诉你,别跟你二哥抢!”
“是忠王那边势力太大?”洛旎旎摸摸头顶。
“皇上身体……最近好像丞相和忠王走得又很近。”洛倪召重新倚了回去。
那邵予璟回京,其实是皇上这边的?可外头传言真不是,一直都邵家想颠覆大越。
一行人先是到了别院,想着休息一下,再去昭阳观。
洛旎旎到了原先自己住的院子,当初她就是从这里重生回来。
红依去忙着拿水果,洛旎旎想着先躺一会儿。
这时,来了一个熟人。
“姑娘,这边可缺什么东西?”于婆子站在门外问。
洛旎旎走去桌边坐下,“于妈妈进来吧。”
于婆子脸上堆着笑,一双三角眼只剩两条缝,“姑娘脸色现在好看多了,当时你染了风寒,可把我给吓得!”
这人话,就是一时一个样。想当日,于婆子对于刘夫人的事,可是百般阻挠。当然,直接戳破这层是不可取的。
洛旎旎权当忘了之前,“当时还亏着于妈妈照顾。”
于婆子低头,多少有些心虚,“那是应该的。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尽管。”
也庆幸当日没有做绝,不然自己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话?早成了粗使婆子了。
“妈妈是否记得,当初跟过来给夫人治病的郎中哪去了?”洛旎旎问。
于婆子低头仔细想着,“我也纳闷,本来是呆在这里的,只是前几日,人突然就不见了,连声招呼都没。”
人不见了。看来还真是跟刘夫人中毒有关系,只是这郎中找不到,就不会知道真正的幕后之手。
“姑娘,这前几日送过来的两个人,就住在别院西南角的厢房里。”于婆子开口。
洛旎旎自然知道,于婆子口中之人便是闵氏母女。看来这人就是惯会做捧高踩低之事,不管是谁。
“人怎么样了?”
“哎哟喂!”于婆子嘴角刻薄的一歪,“姑娘没见着,那妮子一来就装病,她那娘吵着闹着要找郎中。可是刚才咱了,郎中他走了,你我能给她变出一个?”
纪玉檀病了?这么巧!
“现在呢?还病着?”洛旎旎手指缠着团扇的流苏。
“这两日倒是安静了,我看这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脸色白白的,能骗过我这双眼?”于婆子指了指自己的三角眼。
洛旎旎噗嗤一笑,觉得于婆子那表情太过滑稽。
于婆子也跟着笑,借机旁敲侧击着,“姑娘觉得,西南角的那俩位……”
“妈妈做事一向牢靠,祖母才放心将别院交给你理的。”洛旎旎道,眼睛穿过窗户看起西南方向,纪玉檀一心飞上枝头,可曾想到被一个下人踩在脚下?
一旁,于婆子笑着点头。
用过膳食之后,洛家三兄妹上了双峰山。
一进昭阳观的大门,正好碰到邋里邋遢的齐清。
“旎旎,你跟过来,我有东西给你。”齐清不由分,上来拉着洛旎旎就走。
都知道齐清的脾气。洛家兄弟也没管,跟着引路的道童去了刘夫人那里。
“道长,你别拽我,我走不动了!”洛旎旎钢爬完山路,腿脚酸的很。
“你帮我办件事。”齐清开自己的房门。
“不帮!”洛旎旎道,以前这老道不好好话,自己现在就学他!
齐清蹲在柜子前,拉了几个抽屉,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他回头,嘴边胡子一翘,“忘恩负义啊!前几日老人家才帮过你,你转眼就忘了,真没良心!”
“那好。”洛旎旎找了凳子坐下,“来听听,能办就办,办不了就不去!”
齐清走到洛旎旎面前,弯下腰声道:“只有你能办,别人不行。”
洛旎旎奇怪的看着齐清,一双眼睛眨了眨,“修行之人不诳语,道长又想谎!”
“还不是被你俩逼得!”齐清哭笑不得,“真的只能你办。”
“什么?”
齐清凑近,声嘀咕了几句。
“不去!”洛旎旎直接拒绝,她才不要去给邵予璟送药。
“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你去。”齐清干脆作揖道谢,“老人家最近腿疼,实在跑不了远路。”
洛旎旎犹豫,好像邵予璟的花热症,的确只有她和齐清知道。
“他前日就叫人来取药,我当时没配出来,就两日后亲自去送。你也知道他的为人,没有药,他再一把火烧了我的老窝!”齐清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老泪,“我一定尽全力帮夫人治好,这总行了吧?”
“怎么尽力?”洛旎旎问。
“一个月!”齐清伸出一根手指,“我保证夫人完全好起来。”
洛旎旎看着桌上的锦袋,若有所思。最终拿在手中,“话算话!”
齐清的脸上雨过天晴,捋着胡子点了下头,“去看看刘夫人吧,贫道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洛旎旎一怔,这老道变脸也太快了,是不是哪里不对?她扣了扣自己的下颌,有些疑惑。
刘氏好转了不少,对着三个孩子来探望,心里高兴坏了。只可惜竟是没有拿出一点儿东西来招待,心中些许遗憾。
这次来,除了带了补品,洛倪召还特意留下了一个婆子照顾刘夫人。婆子是他新找的,所以并不怕会耍什么手脚。
由于要在天黑前赶回去,三兄妹也没有过多停留,呆了一会儿,便下了山。
回去的路上,赵明雯还要学骑马,洛倪召只能又坐上了马车,和洛旎旎一道。
一路上,洛旎旎一直想着,怎么才能见到邵予璟。所以洛倪召和她话时,她也有些心不在焉。可是一路下来,回了侯府,她也没想到办法。
一进门,陈妈妈便迎了上来,是叫两位公子去慈安院,哪家的夫人过来了之类。
洛旎旎明白,这是老夫人要给两个哥哥亲了。并没有叫她去,她自然也是知道原因的,寿宴一闹,估计也不会有人上门求娶自己这个病秧子了吧!
她嘴角微翘,对于这些,早已不在意。倒是送药的事,实在麻烦,她拿什么借口?
这一日实在劳累,洛旎旎用过晚膳便早早睡下了。去双峰山,一来是去看看刘夫人;二来是想知道当初给刘夫人诊病的郎中;三嘛,就是想大哥和明雯,她知道明雯从就喜欢跟在大哥的身后……
还没有想到第四,她已经睡了过去。
翌日,天气阴沉。夏季正是多雨的时候,指不定哪时就会落下一场。
洛旎旎带着红依去了太庙。两人下了马车,往着贩聚集的地方走去,红依的表哥在那儿。
天气不好,人也不多,所以红依表哥的买卖并不太好。这样远远看着,倒是个相貌纯朴的汉子。
洛旎旎想,这个男人应该会拿着红依好的,毕竟死心塌地的等了这许多年。
眼看着雨要落下,表哥也就提前收了摊子,想带着红依回家看看妹妹。
洛旎旎自己去明月楼找赵明雯,让红依跟他表哥多会儿话,不必太急。
雨下了起来,街上撑着一把把的油纸伞,将人脸遮住,脚步匆匆。
晋王府前,洛旎旎将邵予璟的那枚环形紫玉交给了门前的侍卫。她赶得很急,路上几次差点儿滑到,幸亏王府离着太庙不算远。
侍卫只看了一眼,便将她放了进去。
雨滴落下,溅在石板上,深沉的黛瓦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为安静的晋王府添了阴冷之气。
洛旎旎的绣鞋被水浸透,脚趾实在不喜欢这种湿黏之感。
“洛姑娘?”卓阳迎了上来,面上有些微微诧异,“你来找王爷?”
“是,烦请带路。”洛旎旎微微行礼。
卓阳似乎犹豫了一下,看了下雨中单薄的身影,终是不忍心,开口道,“姑娘请跟我来!”
洛旎旎迈下台阶,紧跟在卓阳身后,往着王府的深处走去。
一路上,是繁茂的树木,直到前面出现了一道铁门,只开着一条细窄的缝。隐约有风的呜呜声,像是凛冽冬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