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剑红尘
一秒记住本站:9秋风萧瑟,带着一股刺寒,一排大树下,两人笔挺而立,其中一人正是邵羡。他与俏和尚从朝鲜返回大明不久,便在山东境内遭到一波埋伏,刺客用的武功各不相同,来源也极为复杂,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并不在意俏和尚,他们中意的是自己。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自己仇家众多,几家人联合起来派出刺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这其中肯定有倭寇的插足,他与俏和尚的行程只有倭寇才知道得这么清楚,极有可能就是那太坂八殊使的借刀杀人。
不过,最锋利的刀这个时候才显露出来!邵羡盯着对面那人,一身红衣,握着一口剑,不是关中第一杀一剑红尘薛创还会是谁?薛创也在凝视邵羡,眼神静静而陈缓,像一汪古潭,只是这潭水随时会倾泻而出,化作汹涌的瀑布把人拍击得粉碎。邵羡道:“听你在找我?”薛创颔首道:“要找你并不容易,所以我散布了消息出去,我知道你听见消息一定会主动现身。”邵羡笑道:“我很好奇是谁请动了你?听请你的酬劳都非常古怪,你要过万两白银,也要过别人救济一万名贫民的承诺,还要人种过一万棵树。我很想知道,请你杀我的人,你要了什么?”
薛创道:“一条命。”邵羡惊道:“谁的命?”薛创道:“她自己的命,她把自己的命留在了关中,我拿了推不掉的酬劳,不得不来杀你。”邵羡笑道:“若一个人给条命便能请动你,你以后岂非要忙死?”薛创摇摇头,解释道:“我本不想来杀你,可那人也不好容我拒绝,于是我就向她道‘若是你肯将命给我,我便替你动。’,希望她自己知难而退。况且我也以为她那样的人会极为珍视生命,又自认为就算她出,自己也能拦下,却没想到我高估了自己。”
邵羡道:“能让你不好拒绝的人,这个人身份一定不简单。”薛创叹道:“对呀,所以我更无法逃避了,就算明知道可能死在你上,也必须得来。”邵羡奇怪道:“你我从未动,你怎么对自己如此没信心,笃定了我会嬴?”薛创神情浮现一丝凝重,道:“我是杀,但我的剑却不时常杀人。你虽然不是杀,但你却杀人无算,你的招式注定比我更凌厉,更凶狠。”邵羡喟然长叹道:“是啊!日久天长,连武功都慢慢产生了改变。”
薛创举了起剑,喝道:“闲谈无益,到此为止吧。我有四招剑技,请邵兄一观。”邵羡双掌运起纯一真气,朗声笑道:“请赐教。”
刷!薛创出剑,指向了邵羡,身体直奔他去,半途中,他腕一抖,剑势便跟着转变,剑光好作光雨,犹如银河喷洒,一片片,一层层,一叠叠,一口长剑舞出了千重光环,累累叠加,犹如一个缓缓转动的光涡。逼近邵羡,光涡中心一点寒芒乍泄,一柄长剑贯穿而出,千重剑光收拢,凝为一剑,一剑红尘落!邵羡往后急退,薛创挺剑直追,整口剑只余下一点剑光。邵羡退了两三丈,自思薛创臂力稍懈,双掌一并轰出,纯一真气气卷沙土,黄尘漫天!
剑光在落下的沙尘中消失,薛创退了数步,大叫一声“好!”身体闯过还未落定的沙尘,叫道:“看我第二招!”长剑一震,闪起数道剑光。邵羡不给会,轰出一道纯一真气,往薛创身侧移动,速度快疾,抢近薛创身边,照他一掌拍下,掌心暗含纯一真气,一旦落下,薛创必然重伤,筋崩骨断也是寻常。薛创晓得厉害,剑光一敛,左化掌冲出剑光,一掌接住轰击来的纯一真气,右挥剑削向邵羡掌。
邵羡收回大半劲,凌空拍出剩余掌力,又收回了掌,避过剑锋。薛创长剑微微颤动,无甚影响,但左却略微发麻,被纯一真气震得不轻,他腕一动,改变剑势,刺向邵羡胸口。邵羡身体侧让,长剑从胸前穿过,他左伸出,快若闪电,抓向薛创左臂,薛创见着,退后一步,又使剑削邵羡,但终是慢了一步,遭邵羡捏住左肩。
薛创体内内力一震,欲要震开邵羡掌,却不料邵羡主动松开,然后迅速一掌拍在他肩头,薛创体内内力刚好与邵羡掌力碰撞到一处,两股力量在薛创左肩爆开,邵羡左臂一缩,退后数步,但薛创却被震飞出去。半空中,薛创强制住去势,剑光一动,射了回来,平平无奇的刺出一剑,简简单单,毫无华丽的招式。一剑红尘落百里!
邵羡轻功一纵,跃上旁边大树,薛创一刺落空,一动,余力劈向这棵大树,剑光一过,连着一排三棵大树都整齐断掉。邵羡跳离树梢,从上至下,一掌拍落,纯一真气从掌心射出,打向薛创。薛创冷笑一声,轻身退后一丈,邵羡一掌击空,身体落地,眼中便亮起剑光,薛创再度刺来,他的杀招几乎都凝于一刺中。邵羡自然避让,然后再欺身掌击薛创,两人逐渐打得熟络,剑光掌风在两人间不断闪起,招式越斗越狠,邵羡始终稳稳压制薛创一头。
邵羡中虽无利器相助,但纯一真气拈即来,这本是极为高深的内功功法,他又修炼娴熟,威力大全由心动,攻击也刁钻,往往寻到薛创的薄弱处,以使打了大半天,内力还依旧充沛,战意也越加高昂,掌掌轰出纯一真气,逼迫得薛创十剑中六七剑在防御,攻势渐渐变弱,持续下去,要不了多久,薛创就得全力防守,久守必失,这个道理薛创明白,他必须扭转颓势,不然被邵羡全面掌控节奏,他今天就再也别想走出这条路。
闪动的剑光一顿,竟慢了下来,邵羡与薛创交本是飞快,薛创突然变慢,邵羡一掌便要落到他肩头,但这样邵羡的臂便会暴露在薛创剑锋前。邵羡心道:“他要以伤换伤。”这确是个险法子,也是打破僵局的最好办法,只要薛创在承受住邵羡一掌后,能一剑贯穿邵羡的臂,那么死的就必是邵羡。况且就算他今天不死,以后也要死,薛创的一剑足以穿过邵羡臂骨,失去一的邵羡,纯一真气威力大减,江湖上的仇家闻风而动,他连山西都走不出。
邵羡掌向旁斜落,将掌力散掉,身体退后几步,警惕薛创的剑。薛创一计得逞,立即刺出凌厉一剑,皎若一道银流倾泻,指向邵羡咽喉,不待邵羡有所反应,剑势就变,长剑划落,撩向邵羡,欲自肋下削上。邵羡又退,左拍出道纯一真气,打在剑身上,长剑颤了三颤,薛创掌稍用力,稳住剑身,凶厉之光从眸中一闪而过,剑速忽然转急,变得快速凌厉,只作一道银光刺向邵羡。一剑红尘落千里!
邵羡眼中一凛,怒喝一声,全力轰出纯一真气,似乎是“咝”的声,劲风与剑光撞到了一处,一缕尖锐不灭的剑气穿透纯一真气,打在了邵羡胸口,邵羡面色一白,退后数步。薛创却已在半空,长剑死死握在心,一口鲜血喷出,面色中透出股无力,摔在地上,又迅速翻身而起,身体有些酥麻。
他望见邵羡,道:“不打了。”邵羡怔了怔,放下,问道:“不打了?”薛创道:“我还有一招,但我却没把握杀你,使出后反而让自己没了退路,所以我想悟出第五招后,再来找你。”邵羡盯着他,道:“好,就等你悟出第五招,我们再打。”薛创抱拳道:“多谢。”邵羡不再多言,目送他离开,就凭他曾救济过一万人,邵羡便不会杀他,况且薛创能进步,自己又何弱于他,今日胜他一筹,明朝春风依旧。
邵羡轻叹一声,孤身继续前往大同,俏和尚回了少林,回禀朝鲜一事。天地洪荒大悲经在这个时候出世,他总觉得蹊跷,背后可能有倭人的诡计,非要亲眼察看一番才能放心。
走了半个时辰,他看见一座客栈,此时天时尚早,但邵羡仍选择留宿。到了房间,他在床上盘腿坐下,发出一声呻吟,运功调息,逼出胸口那缕剑气。他不能将自己受伤的情况传出去,哪怕是轻伤,否则太容易撩拨他那些仇家的情绪,引得他们蜂拥前来,纵然他不惧,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嗖的声!一缕剑气从邵羡胸口飞出,打在墙上,留下一道印子。邵羡吐出一口气,正要下床,忽然听见窗外蹄声群集,显是有大队人马到达。他心头微警,跃到窗口,推开一条缝,向外窥视。一群黑服单刀的汉子骑着清一色的黄马聚集在客栈外,打头一人朝客栈里喊道:“二,客房还有多少?”二躬身出迎,道:“今日客少,大爷们要多少间有多少间。”打头的人回头看向人群居中一人,邵羡顺着他视线看去,见那人神色倨傲,气派很大,大概是个常居高位的人。
那人淡淡道:“下马。”二十多个汉子,整齐划一的跃下骏马,落地声极轻。邵羡合上窗,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他们的来历,虽不怎么顾忌,却也不想与他们碰面,便回到床上,扯上铺盖睡觉。
醒来时,天色已晚,邵羡推门出去,遇见两名黑服汉子,两个汉子上下打量了邵羡一眼,便错身而过。楼下摆着两桌菜,却只有一桌人,邵羡下楼时,一桌四人都看向他,眼神里怀着戒备,邵羡没理他们,叫来二要了些吃食,便等厨房做好。四名汉子看了邵羡一阵,就收回眼神,各自饮酒,低声谈论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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