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完
大好的晴天,天上的仅有的几朵白云却汇聚成了一朵,一直遮着太阳,带来凉爽,也压下阴影。天上还不变的,是那只盘旋的鹰。
与三大宗师激战,还死了无数围击他的禁卫和武林高手,他也只是落地时晃动了一**形而已。
南宫碧落和风飘絮立即上前,一并站在了俞点苍他们中间。
俞点苍低语:“落儿,王瑾的先天罡气已近无敌,机会只有一次。”
南宫碧落几不可见点头,对王瑾道:“公公,别再造杀业了。”
“你只看到了杀业,可曾看到咱为大明立下的汗马功劳,可曾知道咱于百姓也有丰功伟业?”王瑾怒视南宫碧落,“你们,只看到了被剥削的百姓,可又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机会是给有志向的人准备,没有本事也就不要哭哭啼啼,要得庇佑,也要养活给予他们庇佑的人。大明王朝真正敢做事的,是咱培养的人,凭李清波他们一群酸书生除了之乎者也,除了一堆无病呻吟的破烂文章,还能做什么!咱为皇上殚精竭虑,为大明昌盛稳定呕心沥血,他们一根笔杆子却指点江山,凭什么!”
“南宫,这世道一千道一万,不过四个字。”王瑾的声音经由内力扩散着,“优胜劣汰!”
“咱,少年时入宫,自残身躯糊一口饭吃,到白发苍苍只手遮天,凭的是什么?是不服输,不认命,是成为人上人的勇气!可是你们着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高喊狗屁不通的道义,要将咱的基业毁于一旦,要将咱的人投入牢狱,又凭什么?皇上,醒醒吧,王权需要的是服从,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真正的清明是不存在的,您需要咱的存在!”
王瑾完,人随意动,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击飞了易五和左华章,影卫被他们撞飞,可是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的王瑾就是杀神。
曲水他们一下围攻而上,在南宫碧落和风飘絮的惊诧中,一个接一个被王瑾击飞,运气好的受点伤,运气差的直接被击毙,南宫碧落心凉地发现影卫非但没有帮忙,还悄然控制住了暂时动弹不得的易五和左华章。
“水儿,住手!”南宫碧落阻止了曲水他们已经乱了章法的徒劳死斗。
“姐。”曲水捂着被先天罡气波及后疼痛的胸口,扶着白玉恒往后退了退,其他人也在南宫碧落的声音下冷静了下来,他们包围住王瑾。
王瑾此刻眼皮也抖动了一下,生死胜负就在对情势的冷静把控间,他好不容易震慑和激怒了这些个武林人,南宫碧落却让他们停歇下来,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他的目标一下就锁定了南宫碧落。
可南宫碧落早有准备,她身边的俞点苍和风飘絮也随时戒备着,三人剑招相似,武功路数无意之中相通,比之与易五和左华章更加默契,王瑾渐渐感觉到了吃力,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隔空攻击着武功稍次的人,南宫碧落他们要顾及旁人,不免就处于下风。
就算想撤开,王瑾反倒缠住他们,让旁人协同攻击不得,稍不注意还要被王瑾阴一手,老太监虽然不曾江湖斗狠,但真的起架来洞察力和行动力都着实厉害。
还是秦致远和曲水反应快,也明白南宫碧落他们的心境,立马让人又撤走了一些,秦致远看见被控制的易五和左华章,立即在曲水耳边低语了一阵,立马朝着皇帝所在跑去。
王瑾激斗中还能看到秦致远的动作,也立即知晓他的意图,定然是想去劝动摇的皇帝下杀手,他不会给予这个机会,冒险被俞点苍和风飘絮了一掌,也趁势直接杀向了秦致远。
“公公!”南宫碧落情急之下,直接挡在秦致远面前,即便她用凝霜剑在身前挡了一下,还是被飞出去,半跪在地,她用以支撑的凝霜剑也没一会儿,清脆一声响断裂。
“碧落(落儿)!”
“南宫!”秦致远赶紧蹲**,想要搀扶又不敢随意碰。
“秦大人,去做你能做的事。”南宫碧落摇头,示意秦致远不用管她。
秦致远看着又被风飘絮和俞点苍缠住的王瑾,咬了咬牙转头离开,南宫碧落这才缓缓站起来,连她在一旁都不敢轻易再加入战圈,也难怪曲水他们只能围困不敢上前帮忙了,王瑾的先天罡气像一道飓风将与他缠斗的人笼罩着,功力不够非伤即死。
也难怪王瑾敢如此有恃无恐,放眼天下,他几近无敌。于他而言,只要除掉了他们,谁当皇帝都无所谓,他敢放人过来就是不在乎皇帝生死。即便他现在被重重算计,陷入困境,他只要不死,有的是人倒戈。
南宫碧落看了看手里的断剑,抬眼时目光锐利。
“师父,飘絮,烈焰灼日。”她忽然喊了一声,王瑾三人的动作都几乎一停滞。
王瑾是忌惮招式有变,俞点苍是不知道南宫意思,可风飘絮却反应极快,趁着这空档用软剑拉扯住了王瑾的手,俞点苍也紧随其后,扑上去抱住了王瑾另一只胳膊,即便王瑾重运先天罡气还是被近了身。
而南宫碧落也以断剑朝他刺去,王瑾本来没有在意,但是南宫碧落这一剑竟然刁钻地刺中了正胸口,一寸不到的命门。
“唔!”王瑾瞪大了眼,随即就是暴涨的真气将风飘絮缠绕的剑给震了粉碎。
可南宫碧落师徒还缠着他,王瑾迎上南宫碧落的眼,空出来的手已经运出全力一掌在了南宫碧落腹部。
“姐!”曲水惊叫出声。
南宫碧落却手臂扯住王瑾的头发,仍然不肯弃了断剑,王瑾从未受过此等对待,暴怒之下再度朝她挥出拳掌,风飘絮扑身已经来不及了,是俞点苍掰开南宫碧落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硬接了王瑾数道拳掌。
两人一并被飞,被风飘絮一齐接了下来,王瑾的胸膛插着没体的凝霜剑,只有剑柄被他握住,而俞点苍白衣上铺开了他呕出的血。
“师父!”
“落儿,你也、太乱来了。”俞点苍能勉强出的只有这句话了。
南宫碧落立即点住了俞点苍周身大穴,风飘絮也立马拿出一颗伤药给他服下,两人一同为俞点苍输送了一些内力,若不是他本身功力深厚,此刻怕是已经陨落。曲水等人本欲趁此时要了王瑾的命,可早就得到了命令的影卫如同控制左华章他们一样,将曲水他们包围,还有潜伏的影卫一并出来。
王瑾拔出了胸口的断剑,这点伤还杀不死他,只不过是破了他的先天罡气。“这是咱家赏赐给你的剑!”
南宫碧落和风飘絮对视一眼,轻轻放下俞点苍,站了起来,并肩而立。南宫碧落轻道:“是,可剑的名字叫凝霜。”
“那又如何!关于凝霜剑的传,它本就在一个十恶不赦的剑魔手里,即便剑刃从不凝血,但饮尽的鲜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本就是魔剑。南宫碧落,你找死!”
“剑,只是剑罢了,人心向恶,怨它作甚。公公,您的武功和才能,南宫佩服。您的为人,南宫不敢苟同。霜雪明,青天在,即便这世道有善就有恶,也不是您罔顾人命,为权谋私的理由。”
王瑾看了看周围,冷笑道:“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好好看看吧。咱家才是掌控着一切的人,你们,皇上。”
风飘絮寒着脸,“多无益。”
话音一落先朝着王瑾杀去,南宫碧落也紧随其后,王瑾扔出了断剑阻挡了风飘絮,人也迎上了南宫碧落,拳脚上南宫碧落的确精妙,但是王瑾知道她伤了右手,轻而易举就拉扯住了她。
“南宫,你是怎么知道咱的命门?”王瑾拉扯着南宫碧落,不让风飘絮靠近。
“公公,失道寡助呀,普渡庵的灵位您有多久没去看过了,机关都腐朽了。”南宫碧落一边挣脱着,一边也压制着王瑾,为风飘絮创造机会。
“你毁了我娘亲的灵位!”王瑾用力捏住了南宫的手臂。“你怎么知道先天罡气藏在里面?”
南宫碧落因为疼痛扭曲了脸,但还是道:“没有,令堂的灵位还好好的,即便您臭名昭著,宜静师太还是好好照料着。要破机关何难,南宫家世交可是天外山庄,易五前辈侍奉过的还是本朝半仙,一点奇门术数还是不难。而察觉的,是您欣赏的花狐。”
王瑾再度察觉到南宫碧落和风飘絮的意图,先一步阻隔了她们的默契,南宫碧落成了他的挡箭牌,更被他残忍得拧着本就受伤的手。“原来如此,可咱欣赏她,也只是因为她像你,更有超越你的志气。没能让南宫家的人妥协低头,一直是咱的遗憾,你父亲、你。青出于蓝胜于蓝,做到这里也够了吧,南宫。”
“公公才是,从一介寒民走到今天,也该知足了,但凡你能少贪一些,多些良心,何至于走到今天?”南宫碧落忍住疼痛,左手终于发力,一下反制住王瑾。
风飘絮也在此时看准机会,接连了王瑾几掌,可是不料王瑾先天罡气的铜墙铁壁虽破,可深厚的内力还是反弹于风飘絮身上,连带南宫碧落也被震伤。
三人都凌空翻转了一下,风飘絮和南宫碧落滚落在地上,王瑾后翻了一下还能站着。
“咱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东西,错了吗?”王瑾冷笑着,一步步走向尚还未爬起的南宫碧落二人。“现在没有人能够帮你了,女捕,你你,为了一些毫不相关的人,图什么呢?”
“南宫捕头!”已经被影卫控制下来的局面,忽然就又闯入了一群人,他们身上穿着和南宫碧落一样的衣裳,是张扬和赵奕等几个熟面孔,樊二却不在里面。
“捕快?”王瑾看着将南宫碧落和风飘絮护在身后的几个捕头有些好笑,“凭你们能做什么,有一身还算得体的衣裳,随随便便听些好主子的话就足够了,何必学南宫碧落吃力不讨好。”
“轮不到你管,死阉狗,吸人血。踩着人骨头爬上的位置又有什么得意!”张扬骂了回去。
南宫碧落和风飘絮搀扶着爬起了身,她笑道:“公公问我图什么,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有始有终吧。”
王瑾见她们两个站了起来,也就不想废话,只要杀了她们,失去了主心骨的乌合之众也就不足为惧,即便他也伤得不轻,但从影卫的态度来看,他还是吃准了皇帝的心。
在王权的顶端,他们是一类人。
王瑾正要下杀手,可是忽然从偏角飞出了几支箭矢,王瑾挡下的时候,身上却被一根根绳索给绑住。捕快绳镖,他要挣脱也容易,可是风飘絮和南宫碧落已经合力飞至身前,先前那迟迟不肯起身的样子,无非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没想到还有了张扬他们的助力,再一看放箭的人,不是没露面的樊二又是谁。
王瑾那渗着血的胸口被风飘絮和南宫碧落连番给踢了数十下,连绳镖都拉扯不住,轰然断裂,所有捕头全部倒在了地上,王瑾也飞出去老远,他立刻挺身而起,可还是架不住气息紊乱,叩涌鲜血,身受重伤。
强悍如他,挺过了剑神,挺过了刀光血影,挺过了武林围攻,却没挺过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捕头。
大朵白云终于被风吹走,烈阳又炙烤大地,南宫碧落和风飘絮的身影却投在了半跪的王瑾身上,南宫碧落蹲**,轻声道:“公公,您被捕了。”
王瑾愣了一下,好笑道:“南宫呀南宫,谁也抓不了咱。”
话音一落,他口中的鲜血涌得更多,南宫碧落正好接住了他,意外其实也明白,他才是始终不服任何理法的人。
王瑾枕在南宫碧落的臂弯里,笑道:“南宫,你会知道在这个世道,清明有多难。而你费尽了心思将咱逼到这个地步,看似扫清了大明的贪官污吏,实则才是让大明陷入了水深火热里。”
“正是清明难,才得有人去追求。至于大明,您死了,笑的人肯定比哭的人多,不是吗?”
“呵呵呵,还是这么巧言善辩,谁人无死,谁人无过,该享有的,想得到的,咱体会过了。而你呢?死了哭的人比笑的人多,又怎么样?太阳照常升起,黑夜依旧来到,真正关心爱着你的人却要伤心难过,拼到现在值得吗?”王瑾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风飘絮。
“值得。”
“哦?为何?”
“因为青天碧落,虎父无犬女。”南宫碧落也看了一眼风飘絮,微笑道:“天高水长,我也有我的快乐,我的自豪,即便在您看来不屑一顾。”
“青天碧落,虎父无犬女,为了这句话却投在咱的阴影下,你果然是痴人,愚笨。”王瑾摇着头,影卫已经包围了他们三人,他拉住南宫碧落的手腕,“咱在地狱等着你。”
一直没有话的风飘絮此时终于蹲下来,扯开了王瑾的手,冷道:“算了吧,她还要和我白头偕老,即便到了黄泉也不想再看见你。”
可当拉开王瑾的手,南宫碧落和风飘絮都愣怔了一下,他的掌心横着一根牛毛细针,若是方才竖着,凭他抓取南宫碧落手腕的迅速,要暗算南宫碧落和风飘絮都不成问题,可他没有这么做。
“公公,为何?”
“因为灵牌尚好,你也是凭本事从秘笈推出的命门,咱走也是自己要走。再也许很快,我们就会重逢,即便你们——不想。”王瑾看着天上的鹰咽了气,临死他还是那么得意。
南宫碧落叹气轻轻为他阖上了眼,风飘絮随即就把她拉起来,看了看她的腰伤,又捏着她的手臂,脸色如同阴云。
南宫碧落乐在其中,却还是扫了眼警戒的影卫,柔声道:“飘絮,事情还没有完。”
“我知道,死了个老太监,还有个可恶的朱洪彦。”
南宫碧落点头,此时一阵吵杂,很多影卫和禁军被一群人给逼退了回来,凝烟手里提着个血淋淋的布包,身旁跟着的军人竟然是霍天和牛犇。
“姐姐,不辱使命,越王人头。”凝烟将人头递给了风飘絮。
曲水挣脱了影卫,看见竹无心浑身是血,忙问道:“秦嫣然,你没事吧。”
凝烟抿住要扬起的嘴角摇头,皱眉道:“姐姐,宫门已经被封锁了,关百御他们顺利逃了出去,但这里的人就——”
南宫碧落和风飘絮意料之中,南宫碧落也奇怪道:“霍兄,你们怎么会?”
“天狼帮吃下天狼部队,正正好,这娘子和大美人才没被军阵给吞没香消玉殒。”霍天即便穿着军服那般英武俊俏,还是吊儿郎当,随即却又正色道:“南宫捕头,霍某来还恩情了,皇上密令让赵将军封锁了各个宫门,赵将军骁勇善战,还有服用过劳什子行尸楼禁药的药人死侍,不知疼痛,弟兄们护着你们冲出去,我们有这身衣裳,事情败露后大不了重操老本行。”
南宫碧落却摇头,“我还有事,要面圣。”
“姐!”曲水皱眉,白玉恒他们也不解。
风飘絮叹息了一声,却道:“水儿,算了,没霍天的那么简单。”
“可是风姐姐——”
“众影卫听令,即刻清扫皇宫污迹,将受惊官员皇亲护送至谨身殿安抚照看。”恰逢秦致远一声高呼,拿着圣令让影卫退去。
影卫行动迅速,王瑾、玄刚的尸体很快被抬走,手下残部也被一一控制,风飘絮等人就看着周围一切慢慢被清理干净,越王谋划了许久的叛乱,权倾朝野的王瑾自尽身亡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若不是他们身上还有伤,有血,一切就像是幻梦,风飘絮使了眼色,曲水和凝烟就过去将俞点苍他们扶到了自己人当中。
秦致远也来到南宫碧落他们身前,“南宫,皇上要见你。至于风老板——你们就暂时在偏殿稍事休息吧。”
风飘絮没有漏看秦致远额头的大片血荫,官帽都没有遮住,想来是叩了许久头所致,她想要什么,南宫碧落却已经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飘絮,让我去吧。”
风飘絮凝望南宫碧落眉眼良久,私心里想拉着她头也不回地走,最后却也只是帮她正了正头上介帻,掸了掸捕服的灰尘。“若这是你想的,去吧,我等你。”
南宫碧落嘴角柔和地弯着,点了点头拿过越王人头,随着秦致远转身而去,有禁军请风飘絮他们去偏殿,可是所有人都随着风飘絮站在原地,望着南宫碧落进去的背影。
“风姐姐,姐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想要挑战皇权,想要善始善终,她总是用行动做着她想的事。”
“真蠢!”凝烟唾骂了一声,却止不住的担心。
风飘絮却笑起来,“是呀,但是我喜欢。”
霍天等人一副见鬼的神情,但和其他人一样都安静地陪着风飘絮,传闻看来是真的,而南宫碧落从来也没有否认过。无论是当着捕头,还是听从王瑾作恶,抑或是烧毁风月楼和爱着风飘絮,都心甘情愿,坦荡从容。
而当她踏入昏沉的宫殿时,也是一身坦荡,随着秦致远行了礼,不卑不亢地抬了头,关上的宫门将阴影整个笼罩在了她的身上,连透过的阳光也微凉。
皇上坐在高位桌案后面,看不清神情,大殿内目光集中在女捕身上。
皇帝:“南宫碧落?”
“是。”
皇帝:“秦爱卿,你有方法让武林人归降?”
南宫碧落看向秦致远,可秦致远却挪开了视线,南宫碧落也就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回道:“没有。”
皇帝:“那你来做什么?”
“为皇上呈上叛贼首级和王瑾党羽罪证。”她着人头落在了皇帝桌案上,还有她早就准备好的一叠折文也一起。
皇帝惊了一下,殿中护卫已经拔刀怒视,秦致远也惊慌道:“南宫,别放肆!”
“致远,无妨。”皇帝镇定下来,随意翻了翻折文,也不去碰人头,更没有人敢看他的神情,只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你可知道,你提交的都是些什么嘛?”
“知道,一个皇亲国戚的人头,一个权盖朝野的罪犯名单,还有一张诉状,请皇上秉公明法,平冤昭雪。”
皇帝:“秉公明法,平冤昭雪?你既然知道你都提交了些什么,就不该再出这句话,王瑾是罪恶滔天,可他的党羽却占据着朝堂中流砥柱之位,皇叔是欺君谋反,但王锐死得不冤,至于你这状纸上面的要求更是无稽之谈。”
“有理有据,并不无稽,皇上不受理,才是荒谬。”
皇帝:“大胆!”
殿内的人都跪了下来,只有南宫碧落站着。
皇帝:“你为何不跪?”
“南宫,跪明君。”
皇帝:“你就不怕杀头吗?”
“呈上罪证里,南宫是王瑾同党,知法犯法,已然罪无可恕。”
皇帝:“可是你只要忘记那些陈年旧事,将一些想法烂在肚子里,秦爱卿和彦为你求情,你可以继续为大明女捕。”
“身为女捕,有些事更不能忘,有些话更不能不提,即便这个位置微不足道。”
皇帝:“女捕为何?”
“恕南宫碧落不能回答。”
皇帝:“女捕是皇差!”
南宫碧落不再话,如果朱洪彦站的是皇家立场,她该的也早就过了,她解开了头冠,一头乌发披散开来,柔和温婉的脸上只剩下坚毅。
皇帝沉默了片刻,再度问道:“一定要这么不识好歹?”
“命,很重要。已经有人心甘情愿丢了,冤要平,案要翻,女捕为法,不为君。”
皇帝:“混账!你凭什么?”
南宫碧落又不再话,秦致远忙道:“皇上,依誉王殿下所提名单,替换掉王瑾那些蚕食百姓的蛀虫官员,很多人都是南宫走南闯北和游走在各司各部后向王爷提及的人。”
皇帝手边还有一份早就呈上的名单,方忠平、吴诚、张居正……上面是誉王的字迹,有很多人名。“那又如何,她充其量也只是举荐之功,女捕首要听令,她可曾做到?”
秦致远:“可是……”
“报——边关急报。”
皇帝不耐道:“念!”
“海关主帅脱离危险,倭寇船只在海上遭伏击,最严重的西南动乱被人平定,各地均有捷报,四方祸乱渐渐平息。”
皇帝:“哦?大明果然还是人才济济,都查清楚各是什么人所为?”
“医治海关主帅的是南宫碧落丫鬟流觞,海上伏击倭寇的是天外山庄,平定西南的人是一群地方山匪,旗号为柳,协助四方祸乱的有桃李山庄,江湖侠义堂散部,三山五岳的门派,还有不愿留下姓名的江湖怪客,其中有人能以指为剑,轻易斩杀上百贼人,就连边境好像都有外族人帮忙退外敌,据当地官员称是一群波斯人……”
南宫碧落和秦致远都愣怔了一下,为这么恰到好处的捷报,还是四面八方不同的地界,而南宫碧落突然又想到了风飘絮那句白头偕老,弯了嘴角。
“够了!”皇帝喝止了话的人,随即却又问道:“他们都是自发协助朝廷的?”
“应该是,三山五岳的门派有奉盟主之令,效昌明之国。而桃李山庄和天外山庄便是朝廷尚且有清官,贪官要杀,清官要护,而国不可不保。至于柳寨的山匪则是——”
皇帝:“什么!”
“为了和南宫捕头的约定,称霸地头的是他们,抢人的也只能是他们,是为乱还是安分守己,全凭心情,最好的心情就是喝上南宫捕头送去的酒。”
皇帝:“什么?”
通传的人不话了,而秦致远想要什么,南宫碧落却对他摇头了,皇帝自然也没有错过。“这些捷报,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想是冲着昌明二字。大明王朝,也不该忘记这两字。”
皇帝:“你倒是懂得些为官之道,那你应该明白,一国之君也有身不由己……”
“明白。所以南宫碧落一穿捕服就穿了那么多年,为了圣君明主,为了清廉的父母官。”
皇帝:“唉——哪怕死路一条?”
“如果皇上非要这样的话,南宫碧落无话可。”
皇帝:“国无法不立。朕,会为王锐平反,会替风飘絮昭雪,更会将王瑾势力一扫而光,但是越王除了反贼之罪,不会再有别的了,刘文杰、张文博他们也的确死在江湖杀手的手上,杀人者也已经死了,买凶者可以一并宣为越王为掩盖谋反罪名杀人灭口,而你……”
南宫碧落已然跪了下去,“多谢皇上。”
皇帝:“朕话还没完,为何又跪了?”
“已经够了。”南宫碧落放下了头冠,也起了身,就这么当着皇帝的面开了殿门走了出去。
皇帝:“她,不愿再吃皇粮,当皇差?”
“不是的皇上……”秦致远连忙解释,还是极力保荐南宫碧落的过人之处。
皇帝:“好了,你也不用拿彦来事,朕已经有了决定。”
南宫碧落开宫门走出来的时候,天很蓝,风很轻。
不再束着长发的她,还是把一手背在身后,挺拔着身躯,脸上有笑。
等候在外面的风飘絮他们都看到了。
南宫碧落收拾了心情,慢慢走下了台阶,朝着同样微笑的人走去。风飘絮看着面前站定的她,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柔顺的长发。
南宫碧落:“我赢了,也输了。”
风飘絮:“没关系,你已经做了想做的了。”
“是呀。”南宫碧落看着那只自由翱翔的鹰,“你女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难,我想自有后来人回答。我眼中的女捕是你,我喜欢那个,执着、温柔,有侠气担道义。”
南宫碧落收回了视线,笑着。“我向往高处,倒也不必把自己拔得那么高,上是青天下踩地,人人都可以顶天立地。行到此处,父亲能安息了,母亲也能安息了,而我有你了。”
众人陪同她们两人站了许久,曲水在凝烟眼色下,站出来问道:“姐,我们何时离开?”
南宫碧落没有回答,周围已经干净的皇宫,她不愿再看到有血洒落,牺牲至此也该结束,不是皇宫有多干净,是不想更多热血留在这里。
她伫立了许久,许久,直到秦致远拿着圣旨走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奸贼王瑾贪赃枉法罔顾法纪,越王谋反大逆不道,经查实按大明律……”
他字正腔圆地宣读着皇帝的圣旨,越王部下、王瑾党羽无一幸免,全获其罪,按照情节轻重施以不同罪罚,并未赶尽杀绝,而风飘絮等人救驾有功,但未鬼门也曾藐视朝廷,功过相抵,凡参与了此次行动的门派予以嘉奖,逃犯勾销罪案,再犯不轻饶,皇宫禁地,日落之前,悉数离开。
他宣读过程中,也有人相继请曲水他们离去,一来情势朝廷更强,二来南宫碧落点头同意了,风飘絮别人却请不动,秦致远摇头后他们也没用强。
很快就只剩下南宫碧落二人,秦致远仍然宣读着,读到王锐平反,他红了眼眶,接着便是风飘絮不再背着行尸楼首犯的罪名,腐心丸的解药朝廷也会出力直接投放到各大药房,这毒物再也不能为恶,以后凡未鬼接纳的女子,无论有何等罪名,各地官员都要重审。
风飘絮惊诧地看着南宫碧落,南宫碧落却看着强忍男儿泪的秦致远,会放心让曲水他们先走,不过也是因为秦致远罢了。
行尸楼的首脑还是没有是谁,它不该出现,也消失得莫名,刘文杰和张文博奋力查出的真相也被抹灭,好在归根结底都是越王一己私欲,他也已经死了。
皇权天下,能做到这样,已经够了。
秦致远知道南宫碧落在看他,可他却不敢看过去,叛过了越王,他念着王瑾党羽一个个斩立决的名字,最后看到了南宫碧落的名字。
“女捕南宫碧落,知法犯法,助纣为虐,逼迫商家,残害官员,经由查实名下家业与王瑾勾当密不可分,虽屡破奇案,于都察院立下汗马功劳,功不抵过,特判就地正法,厚葬全尸,南宫家善举义德不受其累,家田散尽,于王瑾赃款内返还于民,钦此。”秦致远念完好像已经用完了力气。
“就地正法,厚葬全尸。”南宫碧落重复着,她看着一脸悲痛的秦致远,倒是意料之中。
知晓了皇室秘密的她,又卸下了官职,若不是还有一些影响力,怕是连曲水他们都保不住,可以了,够了。
她看向风飘絮,想要什么,但风飘絮那平静淡然的样子好像也都是多余了,她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南宫……”秦致远也有千言万语,可也不知道该从何起了。
“没关系的,秦兄。”她还是当初水潭见到的豪情女子,坦坦荡荡,从容不惊。
夕阳红灿灿的,老鹰终于飞走了。
那天守在宫门外的人再也没有看到南宫碧落和风飘絮出来。
秦致远脱下了官帽,亮出了胸膛,以命阻止了要闯入宫同归于尽的江湖人,一切都结束了,皇宫里发生的一切好像梦一样不真实,而京城里已经结起了晚市的灯,因为海关再传捷报,朝廷宣称倭寇很快就会退兵,好像还要比以往更加热闹。
十日后。
倭寇退兵,王瑾和越王的罪证才一并宣告,国贼被除,阉党伏诛,所抄家法办的财物,充缴国库也赈济天下,大明国泰民安。
天下叫好一片,京城里仿佛什么都没变,又好像都变了。
同日,誉亲王朱洪彦旧病复发,死于皇室高墙之内。无名巷,一女子上吊身亡。
知道的人不多,连史册上也在皇帝授意下记了个封号,誉亲王受没受过宠,皇帝都不再提了,谁关心?那女子又是谁?谁又知道?
只有那都察院里的俊官员,自斟自酌,厚葬了女子,也倒了一杯初酿的涩酒在地上。
他就赢了吗?她就输了吗?王爷和南宫。
秦致远又猛饮了一杯酒,皇上嘉奖的圣旨被丢弃在旁边,他今日不用处理公务。
不清时光会带来什么,至少在京城一角,南雍巷,那间府邸早已空无一人,门上也贴上了封条。
鹰,长啸青天,今天又是大晴。
飞过了米商的高门大户,飞过了花街柳巷的金雕玉阁,飞过了市井五花八门的摊贩铺,飞过了威严肃穆的衙门,也飞过了不可侵犯的皇城。
最后飞向了遥远的天边。
初初平息了战事的海岸,曲水和凝烟等一众江湖人,目送天外山庄的船只回去,那成熟稳重的新任司徒庄主不断地朝他们挥着手,可是那俊脸上笑着笑着就流了泪。
白玉恒:“司徒公子,还好吧?”
曲水:“难受一阵子,自然就好了。”
凝烟:“左华章呢?铁扇门不用等你们回去?”
白玉恒:“他去看俞前辈和伍前辈比武去了,水儿,我们一会儿也赶过去看看吧。”
曲水瞄了一眼拐着弯见不惯白玉恒的凝烟和有些迟钝的白玉恒,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我回客栈找觞姐。”
其他人想同白玉恒一起去看热闹的不少,与倭寇大出手又接连奔波后想返回住处的人也不少,大家各奔东西。白玉恒还又问了一次凝烟:“秦姑娘,你要一起去凑凑热闹吗?”
凝烟翻了个白眼,“我回客栈找师伯。”
她也走了,白玉恒不解地用扇子挠了挠头,也就和要去看比武的人离开了港口。
客栈。
流觞已经收拾好了行囊退了房,刚走出大门口,赫连霸和谬空就已经等候着,身上也背着行囊。
“二位前辈,你们这是?”
赫连霸:“你一个不会武功的漂亮丫头,想要浪迹天涯,游方行医,不觉得让人笑掉大牙吗?”
谬空:“反正我们两个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继续四处看看,那就一道了。”
流觞:“可是这样好吗?”
赫连霸:“有什么不好,我们比你大,你要是不好意思,客气点叫我们一声哥,不行就叫叔也行,那护你就天经地义了。”
流觞:“呵呵,好吧。天黑之前,我想赶到枫林渡口。”
三人没走几步,芙蓉也拦在了前头,身上同样有行囊。“要走,捎上我。”
赫连霸:“凭什么?回你的未鬼门去,红丫头和凤舞都快吵翻天了。”
芙蓉:“理由当然是方便,是不是流觞?”
流觞:“是,那就一起走吧。”
四人重新上路,流觞:“凤舞和瑶红也会吵架?”
芙蓉:“当然,还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吵,日子过得平稳了,瑶红协助凝烟处理未鬼事务,凤舞手头事情少,就嫌弃瑶红陪她少了。”
赫连霸:“还睡一张床,叫什么吵架,我她们是快把别人给吵死了。”
谬空:“堵住耳朵不就行了。对了,流觞,不用和曲水一声吗?”
流觞:“我给她留了信,也会保持联系。”
赫连霸:“用什么?红吗?”
谬空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天上盘旋的鹰,赫连霸却笑着毒和尚不懂玩笑,四人有有笑走远。
曲水回到客栈的时候没找到流觞,在她房间发现了信,数落流觞不带她的时候,也回房间去收拾行李,等收拾完了,正出客栈门,就遇上了同样收拾好行李的凝烟。
两人相顾无言,一只老鹰盘旋头顶后,停在了曲水胳膊上,上面有一封信,她看了看就问道:“你要出城?”
“嗯,你也是?”
“对呀,走吧,去牵马。”二人一同去马厩,一同牵着马慢慢走,明明骑马一下就出城的她们非要走了一路,还都不话。
可城门就在那里,不远不近,还是到了。
曲水:“秦嫣然,你要去哪儿?”
凝烟:“姐姐不在了,未鬼也从武林盟主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是各地还有些事情要去盯一下,我可不想再被人钻了空子,顺道找一找去散心的师伯。你呢?”
曲水:“我?觞姐留了一包东西,让我去柳寨看一看姐的故友柳飘飘,想来那里还没有收到皇榜消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找,先去找找火麒麟问问路吧。然后也去各地看望一下姐的老朋友们,姐也不在了,还是会记挂他们吧,他们也是,我也去寻遍天下美食。”
凝烟:“哦。”
曲水:“……哦。你还有没有想的?”
凝烟:“……你呢?”
曲水:“啊?额,没有了。那——秦嫣然,后会有期。”
凝烟:“后会有期。”
两人各自跨上了马,曲水:“我走左边。”
凝烟:“我走右边。混丫头……”
曲水:“什么?”
凝烟抿唇,“没什么,保重,不是,心长胖。”
曲水翻了个白眼,“得了,要你管!你少架。”
凝烟也翻了个白眼,却是道:“知道了。”
曲水:“嗯,走了。”
凝烟:“嗯,走吧。”
两人背道而驰,手中鞭策着马,行了许久,曲水想着凝烟那张总是板着的脸,什么情绪都一幅要死不活的模样,最终叹了口气,她拉紧了身上的包袱,拉住缰绳调头回去。
又是在城门前,她们还是各走一边,却碰了头。
曲水惊奇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凝烟:“你呢?”
曲水:“好像觞姐的看望也不急,我先送封信也一样,反正信鸥识得柳寨。秦嫣然,多了保重和后会有期,正好都没有急事,要不一起吧?”
凝烟灿然一笑,“好呀,先去哪?”
曲水:“哈,这个,往前走吧,驾!”
曲水朝前奔去,凝烟也顺从跟上,却还是道:“还以为你多少想去看看俞点苍他们比武。”
曲水:“或许也不错,你愿意吗?”
凝烟:“随意。”
曲水:“我讨厌随意。”
凝烟:“你要习惯。”
曲水吹起了一声场哨,天空的鹰又落在她的臂膀上,疾驰中她绑上了信,高举着振翅的鹰,最后放飞在了天空。
马蹄声渐远,她们斗嘴的声音还留下,天高海阔,走马天涯。
老鹰盘旋了一阵,她们的身影了,淡了,老鹰也朝远方飞去,飞过山川河流,飞过边疆四地。
城楼上的守门将士,在白天放了焰火,有人问他:“天哥,你这是做什么呢?皇都来了消息,牛大哥就关起门来喝酒,你在这里放炮?”
霍天:“滚!老子是在为朋友送行?”
“你的朋友去了哪里?”
霍天:“很远的地方。”
巍峨的高山之巅,白衣与灰衣的剑客,分站在两块巨石之上,他们已经对峙了三天三夜,旁边观战的人越来越多,拿着扇子狂扇着风的老头终于忍不住吼道:“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家伙,你们究竟是比剑,还是拼定力,不呀!快点,我还要去找人!”
人群里,伪装过的美妇人发出了轻笑声,左华章似有所觉看过来的时候,竹无心又隐入了人海。
天空有了鹰啸,站了三天三夜的人终于动手,两柄木剑,漫天的残影,许多人的惊叹和议论,三个老头笑起来的脸,左华章叹息着,去搬了酒。俞点苍和易五越越狠,笑得也越来越开,酒香飘了过来。
“爱恨情仇江湖事,都在乾坤斗酒中,来呀,上好的花雕见者有份!”左华章把扇子往腰上一别吆喝起来。
俞点苍、易五:“留点!”
远处树梢上,闻讯赶来的剑痴不免摇了摇头,“还以为有多激烈,精彩是精彩,可站了三天耗了精力,都不是巅峰全力,好不容易摆脱了老尼姑来凑个热闹,真是扫兴。”
他望向了天边,“临了,你这讨人厌的丫头,还给我招了个**烦。渡真固执出了名,老夫又不欠她的债,和竹无心一个样,剑法也就那样了。”
“剑痴!”黄袍老尼姑又追来,树梢一颤哪里还有人影,“不交出剑谱,峨眉的账你别想赖!”
停下歇脚的鹰被她一嗓子,吼没了影,没入天边的云里。
青山绿水的柳寨,日溅飞瀑斩长虹的悬崖边。
仍然娇媚多姿的山大王接住了飞来的鹰,取下了脚上的信,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在她心里酿着香醇醉人的酒,她的江湖里,爱过,恨过,痛过,到今天不曾后悔过。
“寨主,你大病初愈,才醒来没多久,又是整顿寨内事务,又是镇压动乱,还是少在崖边受风。”
柳飘飘却摆手,“少废话,滚远点,别影响我看信。”
她将人都赶走,因为信上一个名字:南宫碧落。
她的脸颊湿润了,上一次好像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一只手悄然牵住了她,奶声奶气问道:“姑姑,你怎么哭了?”
柳飘飘抱起了侄子,“因为南宫碧落,姑姑最想念的好妹子。”
“南宫碧落是谁?”
“南宫碧落就是南宫碧落,是一个总是笑着的女捕头。”
“女捕头又是什么?你为什么为她哭呢?”
“女捕头是什么呀?嗯——可以很讨厌,也可以很耀眼,就像太阳。我哭,是因为她死了。”
“死了?和爹娘一样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吗?”奶声带上了哭腔。
柳飘飘笑着用完好的那只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乖,她和你那没良心的爹娘不一样,不准随便哭鼻子。南宫碧落死了,但我觉得她还活着。”
“在哪里?”
“不知道呢,或许在这里吧。”柳飘飘拉着手按住了心。
“姑姑的心里吗?”
“很多人吧。”
鹰飞走了,柳飘飘抱着侄子转身走向柳寨。
风,轻轻吹着。
南宫碧落死了。
女捕完。
--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