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二次公演(三)

A+A-

    阳光终于照进练习室的时候,路择远去开了窗子,清的风从发丝里穿过,他的影子落在地上,细细长长的,和我的影子叠在一起。

    他开完窗又回到我身边,看我开始写歌,就继续读起书来,试图不要扰到我。

    但其实,光是他在这儿陪着我,我就很难集中精力,过一会儿就想上几句,倒是路择远一直催我快写,不要分心。

    我这才投入进去,逐渐来了状态,开始专注起来,短的动机被扩展成乐段,越写越顺手,弹琴弹到兴致高涨,嘴里也跟着轻轻哼着,谢佳琪带着摄像老师进来架设备我都没发现。

    “哇塞,好听,”谢佳琪凑过来:“这就写出来了啊?”

    我被吓了一跳,重回现实世界,连忙解释:“没呢,半成品都算不上。”

    谢佳琪仍是兴致勃勃的:“你们昨天通宵啦?怎么没有摄影老师跟拍?多好的素材,这种桥段可吸粉了。”

    她把我问得一懵,紧张得差点儿流汗,心想昨天那情况要有跟拍还得了,我和路择远从此跟男团拜拜,得收拾收拾pornhub出道。

    “没有,”路择远冷静圆场,撒谎撒的面不改色:“我们只是来得早,不信可以看监控。”

    谢佳琪点头,嘻嘻哈哈道有什么不信的,这事儿还犯得着看监控么,然后蹦蹦跳跳帮摄像老师扶三脚架去了。

    我留在原地瞳孔地震,路择远不烧高香期待监控的运行系统能自动更新覆盖数据就算了,竟然还敢提。我昨晚豁出去拉倒,全然不管不顾的rocker心态,此刻已经全线崩塌,风声鹤唳,摄影老师皱个眉,我都寻思是不是那什么的味儿还没散干净。

    虽然理论上讲,监控应该是没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顶多能看出路择远把系在上面的t恤取下来。

    我们昨天定了八点集合,罗冬冬到的时候七点刚刚出头,跟我俩了招呼,又立马往钢琴那跑,过去也不玩儿,前前后后绕琴转了两圈,还停下来开始思考。

    我心里一紧,看他站在那儿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结果罗冬冬转过身来,问道:“哪位帮我把琴擦干净了呀?”

    我姑且松了口气,指了指路择远。罗冬冬开开心心跟他道谢,然后才坐下弹了起来。

    回头看路择远,丫装得挺像,其实也在脸红。

    胡笛进来的时候神秘兮兮,招呼罗冬冬一起坐下。

    “A组的歌名定下来了,”胡笛煞有介事同我们分享情报:“他们要叫《星星与盾》。”

    罗冬冬问:“什么意思啊?”

    “这还不懂吗?”胡笛跟他解释:“粉丝和偶像的关系啊,偶像是星星,粉丝是守护者。”

    路择远:“星星应该是粉丝。”

    “没错,”我跟他想法一致:“盾才是指他们自己。”

    让粉丝来守护自己,左清秋就算是这么想,也不可能这么写,他八成会在歌里巧妙对调关系,做出一首献给粉丝的歌。

    实话,这个想法挺好,我的偶像要能怀着这种觉悟,写歌儿给我,我也得感动得稀里哗啦。

    左清秋粉丝又多,还宠粉,这个威胁对我们来极大,看看我们组几个人,亲民型的,像我和胡笛,粉丝都不够多,稍微好一点的罗冬冬,也只是刚刚脱贫的程度。路择远和曲游这种粉丝够多的,又闷不出几句话,路择远最多的一次还是忽悠自己粉丝帮我投票,想想真是羞愧。

    排查下来,唯独楚江生在这方面能和左清秋稍微抗衡一下,但楚江生亲民的有点儿过头。据蒋三七一线情报,别人微博底下都是“哥哥好帅”“哥哥好会”“哥哥好绝”啥的,楚江生微博底下一水儿“哈哈哈哈哥哥好好笑”。

    黑他的人更绝,全网号召楚江生粉丝别投票,疯狂艾特本山快乐营,那儿才是他的归宿。

    楚江生自己没手机,天天活在世外桃源,对现有名次相当嘚瑟,训练都一步一蹦卡着点儿来。

    陈逸比他早到十几分钟,看不惯楚江生臭德行,话里有话道:“您倒是还挺准时。”

    楚江生没理他,让罗冬冬挪了个位置,在我旁边坐下。

    “人齐了吧,”他盘着腿,跟招呼自家炕上的客人似的:“唠呗?”

    于大家纷纷交底,把自己苦思冥想一晚上的东西拿出来讨论。

    胡笛想写友情,罗冬冬想写未来,路择远想在歌里探讨时间对人的影响,被我以太文艺为由一票否决。

    两个朋友的主题直接有力,但是陈词滥调,路择远那个,平常书看太多,文青思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参加选秀,这么大的哲学命题,出来的作品必然免不了自自话,到时候肯定死得很惨。

    轮到陈逸,他答道:“我想的主题是,protector,保护者。”

    楚江生没什么表示,曲游觉得还可以,剩下四个人纷纷沉默。

    其实如果胡笛没来跟我们分享情报,我会觉得陈逸这个还行,方向很好发散,也有得写,往了可以守护粉丝守护朋友守护家人,往大了可以守护地球守护世界守护梦想。

    偏偏他跟左清秋走得近,还一个宿舍,这怎么看都像是饱受对方影响的产物,只好让我们搪塞过去,不了了之。

    楚江生接着可以写做梦,陈逸想法被否,也不大高兴,呵呵一笑道:“我看你适合回去做梦。”

    被连怼两回,楚江生也有点不耐烦:“有本事你睡觉别做梦,谁做谁是狗。”

    那会儿楚江生的选管也在,立马拎他出去做俯卧撑,在旁边絮絮叨叨:“多少次了别讲脏话?了又不能播它干什么?”

    我已经快要万念俱灰之际,曲游终于给出了一个还算靠谱的答案。

    “写蜕变,”他:“少年成长,也是我们在这里的意义。”

    我还蛮喜欢这个主题,虽然我从生理上已经不能算是少年了,但成长这个词有无限的潜力,也可以同我初次性体验后写下的曲子,形成一个隐秘的互文与联结。

    性成长也是成长,和其他一切成长一样迷人。

    轮到我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害臊,把放在身后的吉他拿来,支支吾吾跟大家解释:“......我其实没想出主题,倒是把曲子的大致走向给写了写......”

    罗冬冬眼睛放光:“哇,想听!”

    曲游微微皱起眉头:“好的讨论主题,怎么不按规矩来?”

    我确实理亏,只好道歉,然后解释,灵感这玩意儿,来就来了,真的不是故意要这么搞。

    真的,毕竟我也算不准路择远昨晚就会关了灯亲我。

    我在心里把锅甩给路择远,他还要出面帮我解围:“先听听吧,然后再下结论。”

    他的队长袖标似乎起了作用,曲游不再反对,让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我深呼吸,额头冒了层薄汗,上次的舞台都不如现在来得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