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少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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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自认手里捏着王炸。展书佚自信到提前透底,给我点时间做心理准备,我也是无话可,并且再次确定,他的本性,真的是相当恶劣。自大且自我才是最舒服的状态,而我不幸成为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见证者。

    但不管他手里有什么,让我和他牵扯不清,都绝对不可能。

    我回去的时候一路盘算,不太认为展书佚能实质性伤害到我,更别路择远,最坏的情况也许是退赛,或者再次雪藏。

    遗憾,但也不至于不能承受。

    心思在别处,进了门才想起和路择远还在生气状态,他坐在床边发呆,好像一直在等我回来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服软,腻腻歪歪问他有没有想我,差点把自己给恶心到。

    路择远没答,反而问我:“你们了什么这么久?”

    我愣了愣,站在原地没动:“也没什么......”

    他不看我,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别糊弄我。”

    “没糊弄你,”我,地撒了谎:“只聊了点音乐上的事儿。”

    路择远扔是不太高兴:“......你们倒是惺惺相惜。”

    我内心无语,可不是你和胡笛在厕所聊Joy Division的时候了。

    “......我不想吵架。”我,被这副样子的路择远搞得没脾气,蹲下来想看他的眼睛。然而身上酸痛还没缓解,刚屈下膝盖就觉得腿软,只能放弃,搬了椅子坐下,颤颤巍巍和他面对面。

    “没确定关系的时候也没发现你这么在乎展书佚,”我:“当时想你多问几句都不带问的。”

    “那时候怕你烦我,不敢多问。”路择远。

    我看他似乎缓和,顺其自然开起玩笑:“现在不怕我烦你啦?”

    他没头没脑回了句:“我有点后悔。”

    我眉头皱起来,下意识去握他的手:“后悔什么?”

    “不知道。”路择远。

    我的心脏开始下沉:“后悔和我谈恋爱?”

    “不是,可能是后悔参加节目......”路择远否认,又不想继续,改口换了话题:“......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藏起来?”

    我像是抓住了线索:“藏我干什么?我有什么好藏的?”

    “光是今天,”他:“就有两个人想通过我来认识你,更别还有展书佚。”

    我想起刚刚遇到的那个孩儿,才把路择远反常的表现串了起来。一边觉得甜,一边觉得不至于。此刻的路择远,看起来就像个被抢了朋友的孩子,忧郁又无辜,认真为这种不会发生的事情焦虑。

    我觉得好笑:“就因为这个和我生气?”

    “和我自己生气。”他。

    我从他身边挤过去,蹬掉鞋子躺在床上:“我才想把你藏起来呢,喜欢你的人可比喜欢我的多太多了。”

    “可是我只喜欢你。”路择远。

    我皱眉,撑起半个身子:“难道我不是吗?”

    “......那不一样。”他背对着我,低眉敛手,像我在欺负他似的。

    我讨厌听他这么讲:“有什么不一样?”

    路择远:“你不明白。”

    我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至于我到底不明白什么,路择远笃定不愿再多讲,我翻身下床去洗漱,边刷牙边特别没出息的抹眼泪,今天勉强应付了展书佚,回来自己人又哄不好。他这两句话把我气到爆炸,想来想去又觉得源头还是赖我。

    兴许路择远从一开始,就认定我爱得不如他多。

    接下来几天像是有谁算计好了一样,我开始陆续有外务和活动要参加,路择远要拍赞助商广告,也抽不开身,我俩连着好几天都没什么交集。同时在宿舍的情况很少,我不主动聊天,他便独自看书,有几次想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了回去。我明白有事情要解决,一忙起来实在没有精力,一有空几乎倒头就睡,也不想在不清不楚的时候交流,只能一拖再拖。

    上次公演之后,谢佳琪再也不跟我讲那些CP不CP的事儿,格外心谨慎,生怕我日日耳濡目染,最后搞出点事情来。我没好意思跟她,别担心,其实早就搞了。

    楚江生成功搬出原本宿舍,和胡笛住在了一起,再也不找选管问网友反馈,心情每天都在变好,话特别文明礼貌,连着好几天没被罚过俯卧撑。

    最邪门的是,厂里不知道谁先开始,暗暗在传蒋三七的八卦,他算追谢佳琪,也不明讲,都是一脸你懂我什么意思吧的表情。当事人蒋三七自己满不在乎,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rap就rap,该干活就干活。

    日子过得比准备公演时还要修罗场,节目组算得一手好账,趁着没公布排名,也不用准备公演,尽可能榨干大家的油水。

    终于在第二次顺位发布前一天,我下午便结束掉这阶段最后一个外务,如释重负,算早早回宿舍等路择远,如果必要的话,先给他道个歉好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证明爱的多少,但我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个问题,就跟他越走越远。

    我努力发光,不是为了和他形同陌路的。

    节目组的车带着我们几个练习生,以及工作人员从B市返回。我脑袋枕在车窗上腹稿,想着要怎么对路择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实在不行,动之以情/欲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儿我自己一阵恶寒,怎么到现在已经快要固定思维,没什么事儿是上次床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多上几次呗。

    要改要改,不能老这样,这种招数用多了,万一以后不灵了怎么办?

    车辆行驶在我熟悉的街道上,经过了我家的老房子,再过两个路口,就会路过我妈的酒馆。我起精神,盯着窗外想趁路过时看它两眼,却看到了更让我惊讶的景象。

    酒馆贴了封条,牌子摘掉一半,挂在门头上摇摇欲坠,看起来破败又苍凉。卷闸门紧紧闭着,门口扔着几把缺边少角的吧台椅,几个抱着滑板的孩儿围在附近,疯狂摇动手里的油漆罐,完成一半的涂鸦轻飘飘地覆盖住暗红色的拆字。

    看我惊讶,旁边一位随行的选管补充道:“最近这边整改,很多比较老的独栋商铺都在陆陆续续拆了。”

    刚才期待着和路择远和解时的精力充沛,在这一刻被完全消除了,疲惫感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我在这儿长大,经历了很多年和很多事,从蹲在那儿的台下看演出,听我妈唱歌,被她领着到后台结识许多没有名气的乐手。或者我爸离开我们很久之后,她擦着吧台就突然开始哭,我那时候还没椅子高,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陪她一块儿我爸坏话。到后来我终于想要好好学琴,她晚上关了店,坐在吧台外的椅子上教我摁和弦。

    我盯着窗外,的酒馆在视线里后退,越来越,最后消失,我还是朝那个方向看着,好像一旦回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曾经转手这家店的时候,买主答应我会持续经营这个馆子,将来我如果想买回去,可以再谈。

    这事儿就一直在我的潜意识里藏着,像个美好的梦和未来似的,我总有一天会有足够的钱,再把它买回来。

    有工作人员看出我不太对劲,来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收回视线,勉为其难扯了个微笑,表示没事儿。

    实际上,我想,这一天可能根本就不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