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献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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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斗来得顺理成章。

    葛长友兵临城下,一身正气,语气昂扬,直击人心:“尔等逆贼,今日,我等皆为清欢阁而战,为我们故去的庄主而战,更为楚家后人而战。我等深知尔等心思阴毒,幸好我等早有所准备,及时救出我家庄主幼儿。”

    大门内的楚瑾瑜肝胆欲裂,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长恨是被他们捉了去了,捉了去了,怕是已凶多吉少。

    庄外的葛长友可不给他们难过的机会,继续浩气凛然,既是给庄内的人听,更是给庄外的人听:“鼠辈,你等若放出我家长公子,我等可饶你等不死。否则我等宁可弃了自己性命,钝了手中刀,哪怕就剩最后一口气,我们也要咬下你们一口皮肉。”

    过了半饷,葛长友的声音再次响起,庄内的人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既然他们死守此庄,恐怕我家大公子已是凶多吉少。”

    葛长友声音悲怆,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周围紧握的手中刀已经发出来了饥渴难耐的嗜血之光,有愤怒已经已被完全激发,有嗜血狂性被激发,有好斗之性被激发……

    庄外杀气越来越浓,这是葛长友最愿意看到的,他很满足自己这套辞。

    葛长友做作地抬起衣袖抹了抹并没有一滴眼泪的眼睛,转而大声嘶吼:“冲进去,杀光他们,一个都不留。为我们庄主报仇,切记,不要被他们幻象迷惑。”

    “杀光”和“一个不留”尤其响亮。

    幻象?不就是有妖孽幻化成楚家长公子么?

    杀声四起,黄尘避日。

    半柱香过后。

    “许先生,许先生,大事不好了,正门失守。”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年仓皇而来。

    少年完,委身倒地,毙命。

    破门速度如此之快,许无尽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五弟,你去南门,留你三哥四哥在那即可。其他人全部到大门。速速赶来,不得有误。”

    老五匆匆赶去。

    庄外的人已经涌了进来,混战在一起,分不清敌我,连右臂上的丝带都是一样的,衣服更是一样。

    唯独楚瑾瑜泾渭分明。正因为这份分明,让楚瑾瑜成了箭垛子。

    一身血衣,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旁人的。金冠已被掉落,头发四散,脸上已经看不清原本颜色,眼睛只有仇恨和杀戮。

    许无尽一干人的加入,将那些涌进庄内的人逼了回去。

    后面的人一鼓动,庄外的亡命之徒又疯狂反扑。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涌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大家使用着最原始的猎杀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庄内只剩下了许无尽和楚瑾瑜。

    许无尽放出怀里的貂,通体雪白,摸了摸它头,貂极速而去。

    很快南门的老三老四匆匆赶来。

    “你俩速速带楚公子离开,不得有误。”

    老四不肯:“大哥,我与你同战。”

    许无尽强撑着身体:“此时卯时,正是各族妖类灵力最弱的时候。你们此时不走,又待何时?”

    老三一把拉住老四:“四弟,我们走。”

    楚瑾瑜直得像柄□□:“我楚家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子怀谢过三位。“楚瑾瑜又朝四周地上的众人鞠躬,“谢过在场的众多弟兄,我不能走。”

    许无尽抬了抬手,招楚瑾瑜过来。

    楚瑾瑜不疑有他,待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老三,你把‘闪电’给带走吧。别让它在外面跑了。”许无尽拍了拍貂,“闪电,你以后就跟这子了。你不服管,他也不服管,你俩刚好克一克。”

    貂龇着牙齿,咬着许无尽胸前的衣服,四爪紧紧贴着,一丝都不放松。

    许无尽眼角微微湿了:“我也不舍得你,但我更舍不得你死。你替我看着这子,让他到时候跟我报仇,你也替我好好守着他。去吧”

    貂不敢再有其动作,跳在老三段长欢的肩上,一直盯着许无尽。

    许无尽背过身,挥了挥手,双目通红:“四弟,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老四大笑一声:“来世,我们还做兄弟。这辈子,我知足了。”

    “好。”热泪滚落。

    死已经不算什么。

    半个月后,楚瑾瑜醒了过来,这里是阆风山。

    楚瑾瑜冲了出来,院子重重叠叠,无穷无尽。

    他随意找了个台阶坐下。

    “你想去报仇?”这是老三段长欢的声音。

    “是。”楚瑾瑜语气冷漠。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若走出这个局,便让你去,现在就开始。”完,段长欢连声音都隐去了。

    等楚瑾瑜见到段长欢人时,香炉里的香灰都已经泛凉了。

    段长欢,精通奇门遁甲,这也是他们当日能从“清欢阁”逃出来的原因。

    “你已经很不错了。”

    “我要出去。”

    “你想死?”

    “哪怕死,也要宰了葛长友。”

    “你杀不了他。”

    “为何?”

    “你连‘英雄庄’的大门都进不去。”

    “英雄庄?”

    “恩。原来的‘清欢阁’。”

    楚瑾瑜身形陡然暴涨,杀气陡现。

    段长欢像没看见似的,站起来从他身旁走过,立定:“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战死在‘清欢阁’的那些人。”

    楚瑾瑜的杀气顿时敛去,悲伤弥漫开来。

    “你要是想好了,子时来这找我。”段长欢声音刚落,人已经隐去。

    楚瑾瑜心里一惊,这法术了得。

    子时未到,楚瑾瑜来了。

    段长欢似乎等待已久,也似乎知道他会来:“你是否已想好?”

    楚瑾瑜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谦虚:“想好了,多谢三叔。”

    “你想了什么?”

    “什么也没想。”

    “好,我们走。”

    深夜的“英雄庄”安静如坟墓。猩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光线昏黄,还不如天边那轮残月来得明亮。

    二人像幽灵穿梭,很快来了庄外。

    两人收敛了所有的气息。高手的高明之处就是让其他人感受不到你。

    庄外一切如往昔,除了庄名变了,还有城墙上垂下来的一溜脑袋。

    脑袋被固定好,正脸朝外,头发都被整齐地收拾在脑后,生怕来人认不出死者是谁一样。

    “暗影”的十人,“暗影”带来的三十人,庄子的140人,一共180人。

    180个脑袋,密密麻麻地悬挂在高高的城墙上。

    楚瑾瑜胸口一震,口中已经有血腥味散了出来。

    段三叔稳如入定高僧,闻不见气息,感受不到情绪,一掌贴在楚瑾瑜后背。

    楚瑾瑜压住情绪,又从城墙扫过。

    这群人里没有弟弟楚长恨。

    那他会在哪里?

    段长欢做了个手势,二人静悄悄的散去。

    如果不是月光投下的那两道身影,如果不是后面长草轻微晃动,没有人会相信这里曾经站了两个人,站了那么久。

    此时的“英雄庄”内灯火通明。

    准确来,从肃清内忧的葛长友在得知楚瑾瑜逃出生天后,就没有一天是安生的。

    “庄主,要不要派人出去盯着?”付正义拍着马腿,心里苦得直骂娘,从这事出了,庄里的人没个安宁。

    付正义,付玉清的亲兄长。

    “不用。省得草惊蛇,我想他们迟早会来的。你们在院外守好就是。”葛长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群草包,一个好的办法都没有。

    “是,庄主。”付正义暗喜可以松了口气,只要出了这扇门,他想干什么都没人管了。

    要论五官,付正义还算得上帅气。

    五官清秀,皮肤白皙,身材高大,只可惜因为长时间习惯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他的腰板总是弯有一个弧度,背部垮着,总是用眼角到处乱看,让人难免心生厌恶,畏畏缩缩,唯唯诺诺,白白糟践了自己长相。

    “等等”葛长友叫住了付正义。

    付正义迅速换上一副笑意,掩盖了低头那一瞬间的厌恶之情。

    “庄主请吩咐。”

    “你再挑个美貌年轻的女子来。待我练成阴阳术第十层,他楚瑾瑜也奈何不了我。”

    “是,庄主,恭喜庄主。”

    庄子里女子越来越少了,那些仆人侍卫都不知道自己家眷何时丢的,去了哪里。

    每每到处找寻,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人敢抱怨。

    葛长友这边是没人敢去的。

    于是有些年长的开始怀念起原来的楚庄主来了。

    付正义弯着腰退了出去。这可上哪里去弄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呢?

    庄子里已经没了年轻女子。

    不对,还有一个,付正义的妻子。

    长得温婉可人,是个典型的美女。

    付正义晕了妻子,给她喂了颗药丸,给葛长友送了过去,葛长友赏了他一颗内丹。

    付正义感恩戴德之时,不由得犯愁明天的女子上哪儿找。

    不光庄子里的女人没了,连庄子附近的女人也没了。

    能用的已经用完,没来得及用的已经跑远了。

    付正义决定明天带人跑远一点。

    正盘算着,屋内的妻子开始咿咿呀呀地吟唱起来,勾人心魄,红帐摇晃,棕床吱呀。

    付正义眼神里流露出痛苦之色。

    突然,女人发出一声凄厉地长叫,叫声尖锐急促,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付正义没忍住,从门缝里望了进去,一股凉气从头顶冒出,他死命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床上的女人只剩下一头秀发和裙衫。

    可恐惧已经让他全身发抖,牙齿控制不住相碰起来。他想转过身去离开,人像被冻住了一样,一动未动。

    葛长友似乎有所感应,对着门缝看了过来,咧了咧嘴,无声地笑了。

    葛长友五官端正,慈眉善目,这一笑,却似地狱恶鬼,感觉就像一个亢奋中的人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让人慢慢透出一股绝望。

    “付总管?!”一个侍卫过来换班。

    付正义了个冷颤,醒了过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脚不沾地地走了。

    恶魔遇见恶魔,会不会一起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