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分崩
魏四老爷死了, 死在自己妻子的手里,很多人听的时候都不敢相信, 张氏一个女子, 一根金簪而已, 怎么就那么直接把魏四老爷给刺死了。仵作, 那根金簪刺的很准,正中心脏, 刺的也很深,张氏该是恨极了魏四老爷,没有花纹的素金簪, 连簪头都要没进去了。
张氏因为杀夫被收监了,可其实收监的时候人就已经疯了。
魏玉珠一时之间没了爹也失了娘, 更是连身份都不明了, 原本魏家谁也还顾不上她,可她自己竟趁着魏家慌乱跑去了张家,她想找她外祖母求救, 还没进门就被张大/奶奶给捆了送官, 是有人冒充张家亲戚。
到了官衙魏玉珠自己嚷嚷这要去找她娘,官差就将她送到张氏面前。张氏初时很温柔, 好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对魏玉珠嘘寒问暖,母女俩仿佛重归于好。可仅隔了一夜,官差却发现魏玉珠死了,被张氏用一根裙带嘞死了。而张氏就坐在魏玉珠的身边, 还一下一下的拍着她,嘴里哼唱着童谣,脸上至始至终都是宠溺的笑容。
魏四老爷被刺时,魏老夫人就因惊吓昏厥过去,醒来后却是中风了,瘫在床上再起不来,嘴也歪了,一张口就口水直流,话支支吾吾的根本听不清。
魏家迅速的办完了分家的诸事,魏家的祖宅由大房继承,二房和三房都要搬出去,其他祖产也都按规矩分了。要不是还有魏四老爷的丧事,三房是巴不得快走,二房却因为分产觉得不公,二老爷跟大老爷就没消停过。
魏四老爷的丧事几乎都是魏三老爷张罗着办了,可魏玉珠就有点难办了,最后是李氏做主将魏玉珠还是按魏家嫡女的身份给葬了,就葬在魏四老爷的坟旁边。张氏因为疯了,官老爷准了酌情,让张家将张氏领了回去,李氏又主动把张氏的嫁妆也都悉数还回去了。这门亲是断了,那没道理扣着嫁妆不还,至少李氏当家还做不出这种没脸的事情。
早在李氏刚重新接手魏家上下事务的时候,就悄没生息的处置了平姨娘,一碗药下去,人就哑了,李氏没想要平姨娘的命,养着个不会话的老姨娘不费什么事儿,比在佛祖前忏悔造了杀虐要划算。
而另一边,吴氏听了魏老夫人的话,真的给魏贤定了吴家六姑娘,吴家大夫人竟然也拿捏够了才勉强点了头。至于吴六姑娘到底怎么想的,似乎无人关心。听孙魏氏来哭闹过,结果自然没什么用。至于那位孙佳人姑娘,据是扬言绝不做妾的。
还有那位悠姑娘,李氏将人送官了,是谋害胞姐,龚妈妈是证人。至于悠姑娘嚷嚷着要把魏家的丑事宣扬出去,李氏也不怕,魏家还有什么名声呢?宣扬就宣扬吧。她的贺哥儿还,过个十几年,还能不重新谋一条路吗?就算贺哥儿不行,那再谋一辈,她总有希望看到的。可魏家的那些沉疴毒瘤不去掉,所有人才会被拖死的。
整整半个月,魏家的、魏四老爷的话题都还热度不减,感觉从王氏亡故开始,满京城都在不停的看魏家的各种笑话丑事。而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内容也太过于震惊。
大多数人都不理解,魏四老爷为什么能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生的一个女儿,连亲儿子都不要。可也有人羡慕那个死了的女人,被一个男人这样深爱。甚至后来还传出来话本子,还有瓦子书专讲这个,酒楼唱曲唱《芜情叹》。
这些闲话不提,魏家出了这等事情,自然是上达天听了,虽然最终还留着世家的名号,可魏大老爷被罢官了,今上明旨,只有四个字评价,不配为官。这也正式预示着魏家的分崩离析。
花朝第一次主动给顾恒安写信,就是听到魏四老爷被杀的消息后,她问顾恒安在这些事情里他做了什么。
顾恒安如实的了,他原本是想派人怂恿那位悠姑娘,让她找上魏家,把魏四老爷做的事情出来。可等林烈阳的人去接触时,发现悠姑娘竟然跟魏大老爷搅和到了一起。魏大老爷丢了一个女儿,却仍做着卖女求荣的梦,似乎搭上了什么不知哪里的关系。悠姑娘就将魏玉珠其实是她姐姐女儿的身份了,然后他们就合谋起来。
先由悠姑娘找上魏家,假装要回姐姐的女儿,捅破事情。张氏以及张家肯定会跟魏四老爷拼命的,魏四老爷会吃官司。再然后魏家分家了,魏玉珠就会变成没人管的外室子,魏大老爷再以大夫人的名义把魏玉珠接到大房,自然就好摆布了。
只是没想到,魏老夫人下手快,没让悠姑娘有多少开口的机会。更没想到的是,魏二老爷的梅姨娘竟然最后神来一笔。
至于梅姨娘到底是她自己真的查到了事情真相还是旁的,就无从考证了,因为梅姨娘当晚就被卖掉了,妾通买卖,是正好有个人伢子要往外地送人,这会儿都不知被卖到了哪里。
这里头真算是顾恒安做的,或许就是在那位悠姑娘找上魏家之前,他派人拦住了一次魏四老爷差点撞破悠姑娘和魏大老爷在一起。
花朝有好多天没理顾恒安,送的东西也不收,怎么送来的就怎么让人送回去。明明知道顾恒安其实没做什么,可花朝就是赌起气来。
先不顾恒安怎么讨好花朝都不见效果,倒回去且还有事情没交代。
花景离京那日,花朝他们从城外回到家,就听她祖母了,魏氏的确是怀孕了。可平王的很直接,是魏氏不知从哪求了奇怪的药,看着是怀上了,可怀相很差,从怀上时几乎就吃不进东西,整个人瘦的都快脱型了。平王劝她别要了,她还不肯。
至于为什么瞒着顾恒安,其实是花朝她爹先起意的。花景想知道顾恒安在晓得魏氏怀孕后,会用什么手段,阴谋还是阳谋。而平王也很想知道,于是两个爹就一合计,把事情瞒下来了。而老兴王去宫里哭诉,其实也是花朝她爹拜托的。
结果,顾恒安直接找上他爹,质问他爹,让花景和平王都大跌眼镜,却同时心里都舒坦了。当然啦,被亲儿子质问的平王还是很不爽的差点揍了自己儿子一顿。
魏家又是分家,又是接连人命案,亲弟弟丧事,魏氏都没有出现,花朝是相信她真的怀的艰难了。可越是相信又越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祖母,你女人就一定要生个孩子吗?”
魏家的热闹太大,结局太可叹,作为外祖家,花朝这段时间也不好跑到外面招人眼。每天也就是陪着她祖母话,随便做点什么发时间。
荣蓝郡主今日有兴致要在池边钓锦鲤玩,园子里的杏花开了,风吹过,有飘落到池子里的,涟漪圈圈,哪里能安静下来垂钓的。再锦鲤又不能吃,钓了也无用。她祖母还闭着眼睛等锦鲤自己咬钩,一副愿者上钩的模样。
“宝卿,你吓走我的鱼了。”
花朝撇撇嘴,道:“祖母都快钓了一下午了也没见哪个傻锦鲤会上钩。”
荣蓝郡主叹了口气,她以前就跟自己儿子过,把女儿教的太聪明有时候并非好事。
“宝卿,女人呢如果嫁了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自然就想替他延续后代,而如果嫁了个不能托付终身的男人,就想那生个能指望的孩子吧。你女人是不是一定要生孩子?礼记云,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宝卿乖孙,你这想法出去,会被骂死的嘞。”
“我这不是在家里跟您嘛,我又不会在外头乱。”
“乖孙,什么叫谨言慎行,你若总有这些想法,终有一日会带到外面去。哎,都是你爹,从用那些奇奇怪怪的理论逗你。”
花朝不服气,嘟着嘴道:“那我爹的也没错啊,女人难道就不能靠自己?凭什么夫君不好就只能指望孩子。那要是孩子也不好,岂不是要找块豆腐撞死了。”
荣蓝郡主连连摇头,伸手敲了敲花朝的脑袋,道:“历史上有靠自己的女人,可背了多少骂名?登得最高的曌女皇,可百年之后呢?还不是还政给李氏子孙。再,每一个爹娘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走一条最顺畅的路,哪怕这条路上有膈脚的石子,那也比一条没人走过的未知的路要好走。”
花朝仍是不满,继续反问到,“那要就生不出来孩子呢?难道要赔上自己性命不成?”
荣蓝郡主继续敲脑袋,继续敲,要把这个笨丫头敲醒了。
“你笨啊,你自己生不出来,别人也生不出来吗?就算不想夫君纳妾,只要你能笼络住夫君,那还能过继啊。谁让你赔上性命了?祖母是为什么要有个孩子,有个孩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又不是要你不要命。你个笨丫头,要气死我呦。之前瞧着挺聪明的,怎么进京之后变笨了呀。”
“祖母,您归,干嘛总嫌我笨啊。还总敲我头,本来不笨都要被你敲笨啦。”
花朝耍起孩子脾气,晃着荣蓝郡主不撒手,害的荣蓝郡主连连喊头晕。花朝心底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慨也就跟着晃没了。
“对了,你爹临回去前,若是你自己心意定了,就把亲事定下来。你这丫头这些日子心浮气躁的,我也懒得问你。这会儿你自个吧。”
闹过了,看花朝心情好多了,荣蓝郡主才转入正题。
“祖母,我什么啊?我也不知道。”
提起这个话题,花朝一秒又扭捏起来。其实她不理顾恒安,也不全是因为他插手魏家的事,而是花朝发觉自己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顾恒安有点动心了,不是因为什么婚约,不是因为她爹或是两家的算。就好像他送的那些东西,看到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笑一笑,想到他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笑一笑。
荣蓝郡主笑起来,女儿的心态一览无余,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原先你爹教你那些阳谋阴谋的,我总担心把你教的太防备人,因为害怕牢牢的将自己锁在一个看似安全的角落,那样反而可能孤寂一生。有些事,你不去试过了,怎么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爹娘亲人都是你的后盾,不用怕。而且,喜欢人,又被人喜欢,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祖母当初先追的你祖父,一眼看中的,你祖父一开始可怕我了,见我就躲,最后我不还是嫁了。”
花朝“噗嗤”笑起来,她祖母可真会安慰人。深吸了口气,花朝道:“那,我也想试试。”
作者有话要: 明天要出差,哎。。。可能更新会晚。
魏家这次彻底写的差不多了,还有一点点点尾巴。知道是什么还没交代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