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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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可不可爱》

    花吱/文

    2019.3.5

    我做了一百个梦,梦中你堕落于尘世,而我堕落于你

    ——盛屿西

    婚礼现场,水晶钻光的吊灯乍然落地。

    尖叫声、求救声、吵闹声交织在一起,成了一首闹耳的变奏交响曲。

    几个不怕死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三步并作两步拦住了今天婚礼的主角之一——盛屿西。

    作为纺织大亨盛天爵的儿子,他从一出生就注定要面对这个社会的各种审视。

    镜头下的他虽然还是个未脱稚气的少年,眼里却含着对人世的深沉悲悯,一双桃花眼不匿柔情,只藏淡愠。

    他身上的西装剪裁合理,针脚精细一看就是出自盛天爵之手。

    这场婚礼的确耗费了他们不少心力。

    然而,现在全被乔家那丫头给毁了。

    “大家安静!”盛老爷子底气十足,气势不减当年,拿过话筒直接站上台子。

    他冲着身边的助手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趁着记者视线被分拨的空闲把痴愣的少爷给拉走。

    前面盛天爵在进行解释,言辞滴水不漏,没给闹心的记者们一点儿接着提问的可能性。

    很快,盛家的人就把记者都赶走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关于盛屿西新婚当天被新娘抛弃的新闻犹如一阵恶风,以摧枯拉朽之势刮遍整个江州。

    盛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盛老爷子早年订过亲,新娘子是江州有名的大家闺秀杜敏兰。

    当年,杜家和盛家交好,在江州也是出了名的,两家的孩子又订了亲,成就了一段佳话。

    奈何,杜敏兰在新婚夜丢下盛天爵就跑了,至此杳无音信。

    十八年过去,盛天爵再度回忆起当年往事,恨只恨当初没有阻止自己的儿子娶那丫头。

    简直和她妈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都是狐狸!

    那边盛屿西还拿着给“狐狸”买的戒指,他立在窗下,院子内满眼的海棠红此刻成了最扎眼的风景。

    “少爷,媒体方面……”助理楚骁缓缓开口,没完就看到盛屿西猛然推开窗户,胳膊一甩直接把戒指给扔了出去。

    “少爷……”楚骁都没有来得及阻止。

    盛屿西眼中灼灼,语气也是没有半刻迟疑,“对外称盛家少奶奶患病需出国治疗,婚礼延迟。”

    “可……”楚骁一想到自家少爷为乔家那丫头片子付出的一切,他就抱不平。

    “没什么可是。”盛屿西眼里的火气似乎延烧到了楚骁的身上,他不敢再话。

    “派人调查她,一年之内没下落……”

    盛屿西咬着牙,“那就对外称她死了。”

    *

    正值十一假期,江州市火车站被围得水泄不通。

    乔娴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勾住李深的胳膊,期盼地踮脚,“前面还有好多人在排队,我们先买票。”

    李深扶了一下鼻梁上快掉下来的眼镜,将乔娴的胳膊扯开,从裤兜里翻出来已经碎屏的手机,边看手机边挖鼻孔,“我好久没用这软件了,密码是多少来着?”

    “快点吧,实在不行我用银.行.卡付好了。”

    李深动作迅速收起手机,“那也行。”

    完,他直接用刚刚抠过鼻孔的手勾住乔娴的香肩,还往她身上凑了凑,“娴娴,我已经和我妈好了我们今天回去,她开心得不得了。”

    “是吗?”乔娴兴致不大,专心掏钱包。

    反复看了三次,她抬头,“我卡貌似落在家里了。”

    李深嘴角抽动,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机拿出来,他将手收回来,语气中还有埋怨,“你出门都不带卡吗?”

    乔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口香糖填进嘴里,嘟嘟囔囔催促,“我知道了,赶紧订票吧。”

    “别催了,这不是在看嘛。”李深划动手机屏幕,搜索动车票,刚要填写资料,忽然手抖了一下。

    乔娴登时抓住他的手,眼睛却盯紧了手机屏幕。

    在添加旅客的页面上安安稳稳躺着两个名字,上下并排,扎眼得很。

    “这是什么?”乔娴甩开他的手,直接质问。

    李深的眼神往两边瞟了瞟,握紧手机凑近,“你点声。”

    “点声?”乔娴夺过手机来,再次盯着屏幕上的“黄苗”两个字看了几次,她面上没有了任何波动,直接将手机狠拍在李深胸口上——

    “分手吧。”

    行李箱擦过地面的声音与高跟鞋的清脆此起彼伏,完全将身后男人的哀求盖过,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出火车站,一阵风吹起她的裙子,乔娴下意识盖住后方却摸到了后口袋里的坚硬,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一张完好无损的银.行.卡。

    她冷呵一声,抬手刚准备做什么的时候,手腕被人钳制住。

    回过头去,她劈头盖脸就对来人一阵猛踢,“给我滚!死渣男!”

    来人倒吸一口冷气,“是我,盛屿西。”

    盛屿西?

    乔娴触电般松开手,后退一步,高跟鞋的鞋跟直直接别在下水道盖板上。

    脚腕传来的疼痛并不能抵挡眼底忽闪而过的喧嚣,眼前的男人身穿帆布衣,布料陈旧,线头开叉,与他帅气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

    乔娴的心头猛然被一个锤子敲出声,耳边响起的不是别的,而是几年前的一句话,“跟我走吧。”

    那句话,是美梦,也是噩梦。

    她不信鬼神,却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将那个男人奉为神明,她祈愿自己成为他的不二弄臣,也祈愿他能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

    张扬帅气的脸比清越的声线更先抓住了乔娴的神经,她看着这个眼前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竟然一下子挪不开视线。

    清亮如曜石的眸子,似笑非笑的薄唇,以及眼角那处近似泪痣的术后痕迹。

    时隔几年阔别重逢,她竟然以为自己撞了鬼,迷了心。

    “盛屿西?”

    她不敢大声出这个名字,怕惊扰了什么,怕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曾经那个慌乱的自己。

    于她而言,过去的盛屿西只是一处夺目风景,而她则是那个匆匆到访的游客。

    曾经那么喜欢的人,谁甘心就这样无挂到永远呢?

    她是个狠心的旅人,要用自己的心头蚊子血将那一处处风景刻印上专属于她的痕迹。

    几年时间,她很庆幸,也很侥幸,成为了那个男人心底最难言的秘密。

    几年前,她还不是那个能为了盛屿西掀山颠河的乔娴,只是那个将他奉为神明的陈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