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然闯进的正是柳儿，她打断了琴姨娘的话头，却是毫无畏惧地看向坐在高处的林风秀。

    “絮儿呢？”

    林风秀并不理踩，只淡淡问道。

    “回大姐，絮儿今早便不知去了何处。”

    “噢？是吗？”

    柳儿在林风秀严厉而探究的目光下抖了抖身子，却还是镇定继续回道。

    “是的，一大早絮儿慌张地出门，奴婢并未留意她去了何处。”

    林风秀突然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已经没有耐心再与这处心积虑的柳儿兜圈子。

    “行了，你知道你自己已经逃不掉了，何必在这强作镇定。”

    “你！”

    柳儿也不再尊称大姐，只是怨毒地盯着漫不经心地着的美貌女子。

    “吧，你若是痛快点招了，我便也给你个痛快。”

    这般狠毒的话从貌若天仙的女子口中出，却是惊地场上所有人都僵直在原地，不觉空气都冷冽刺骨起来，尤其是琴姨娘，已经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佛口蛇心的大姐，是，就是我做的！可惜就算杀了我，王晴敏这个毒妇也活不长，哈哈哈！她的狠毒又何逊于我，便是剖腹取子这般残忍之事都做的出，我比她来还算善良得很呢！”

    “昔日父亲的侍妾桃媚清，原名李桃红是你妹妹？”

    “你，你竟知晓？不可能，便是，便是”

    柳儿看向早已吓得不知何物的琴姨娘，“便是她也不会知晓的。”

    “我只是猜的！”

    柳儿见林风秀只轻飘飘地出几个字，倒是很恨地瞪着。

    “大胆！”

    还未等林风秀话，下面的婆子已经扭住了柳儿，将她脸狠狠地掼在地上，霎时红肿了一片。

    “谁告诉你李桃红是我母亲下令剖腹而死？”

    “哈哈哈，咳咳，便是神明告诉我的，就是要让我撕掉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贱人们的伪装！”

    柳儿被摁在地上，嘴里满是血沫地喊道。

    “看来你是不想实话？”

    “哼，你们这群毒妇都会糟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林风秀冷冷地别过脸不再看这看似疯癫的柳儿，只吩咐那些绑着林升华的婆子。

    “升华少爷怎么脸如此惨白，不如上点红色也是好看的。”

    婆子们虽然震惊，却也是很快便领悟了大姐的命令，作势要往林升华脸上狠狠扇去。

    “住，住！”琴姨娘这才恢复了神智，立刻扑上去想要与那群婆子拼命。

    “你竟连你亲弟弟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这柳儿也总算不再无所畏惧的模样，惊恐地看向林风秀。

    “好了，都住吧！”

    “呜呜呜——”

    已经吓得尿了一地的林升华与琴姨娘抱在一处痛哭起来。

    “住嘴！”

    林风秀皱眉，那抱在一团的二人，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再哭嚎。

    “我自然舍不得打我的亲弟弟，可若，不是呢？”

    林风秀话音一落，场上所有人脸色剧变，琴姨娘与那柳儿是害怕。

    那娇姨娘与巧姨娘确是面上一惊，再看向那林升华时，却都用着审视的眼光，果然越看也不像林老爷。

    “我没兴趣对一个孩子出，但是你再不老实交待，我也没那耐心再和你兜圈了！”

    柳儿身子抖了抖，暗叹一声，却是也只能交待了。

    “我原名李柳绿，与妹妹李桃红是金陵人士，年幼家贫，我与妹妹都被卖了，我还算幸运，被卖到了金陵第一世家清河王氏，给那宗族姐做丫鬟。”

    “我母亲对下人一向和善。”

    “是，我以为我就一直这么过下去，直到老爷带回来一个女子，宠爱备至，王氏终日以泪洗面，我甚至还怨过我的亲妹妹，你可不可笑，哈哈！”

    “李桃红生产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找了个理由代夫人守在产房外，本来还算顺利的生产，不知为何却传出难产的消息，随后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面狠的婆子，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来。”

    讲到此，柳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紧握双拳，额头青筋爆裂，眼里满是血丝。

    “那婆子走后，吩咐我整理干净，我直觉有异，等我推门进去，我，我那亲妹妹，肚子被活生生地剖开了。”

    柳儿不禁掩住了脸。

    “她，她当时还活着啊，还握住我的，喊我姐姐，要我救救她，可我没法救她，我没法救啊！啊！好多血，好多血！”

    柳儿崩溃地大哭起来，就算是娇姨娘与巧姨娘都露出一丝不忍之色，林风秀亦是叹了口气，却还是继续问道。

    “孩子呢？”

    “孩子，孩子呢，哦，幸好还活着，我的外甥，我唯一的亲人！”

    柳儿看向满是涕泪的林升华，好似安下了心，不再癫狂。

    林风秀却是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琴姨娘，似乎比之前还更加害怕的模样。

    四算此时也调查完所有情况，便进门向林风秀行礼后，站在大姐的面前，向着琴姨娘道：

    “大姐，的已经查清楚了！”

    四算向大姐点点头，林风秀便是知道正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行了，放开升书少爷，除了碧桃锦竹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大姐！”

    那娇姨娘与巧姨娘彼此对视了一眼，倒是没有动作，林风秀瞥了过去，也未阻止。

    “两位姨娘既然有兴趣留在这，风秀也不阻拦，不过我也提醒二位姨娘，接下来听到的看到的，最好只留在这个院中，不要带一个字出去，可，明白？”

    娇姨娘与巧姨娘愣了愣，连番点头，等回过神来自己被大姐的气势震住了，也是懊恼了一番。

    “好了，四算，你！”

    “是，的遵命！昔日的清侍主在入我林府前，一直在道观中清修，那道观昔日的观主倒是过，一男子曾经想要与之赎身，却苦于没有银两，男子只能求助自己在大户人家做姨娘的胞姐，却不曾想偷拿着府中财物，偷偷从后门出府时，被下人逮个正着，痛打了一顿后听便没了。”

    四算着还看向悲痛欲绝的琴姨娘，众人自然也顺着看过去，稍微有些见识的人怕是都已经知晓了昔日的丑闻。

    娇姨娘与巧姨娘此刻倒是后悔万分，自己若是通过道消息知晓老事情倒罢了，如今摆在明面上确确实实了解了老爷的丑闻，老爷怕是会疏远啊，真是失策了，想罢二人却是心有怨气不敢言，只能继续听着了。

    “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活活疼死的，我父亲原来还是京城一户六品官，可惜父母亲去得早，我只能自甘为妾养活弟弟。”

    琴姨娘慢慢站起身来，整个人看着了无生气，已经失了所有的力气，似乎只想快点了解这一切，只要能让弟弟的遗腹子活下来就行了。

    “我唯一的弟弟好不容易考了秀才，却被一个妓迷惑，我恨呐，我怎能不恨，可是那女人也死了，我恨谁呢？所以——只能恨带给我所有这一切的人，我们尊贵的林夫人，若不是她挑中了我，我不会入林府，弟弟也，也不会死了吗，纵使没有现在的锦衣玉食，我弟弟不会死的，真的，不会死的！”

    琴姨娘如今像个活死人般，只会念叨着几句，而一边的柳儿亦是魔怔了般地一会哭一会笑，那林升书早已吓傻了，只坐在地上呆呆看着。

    至于娇姨娘与琴姨娘也不是个蠢的，知道这些事情牵扯甚广，看起来与主母的病情有关，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自己，倒是一个不敢出声了。

    林风秀闭了闭眼睛，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碧桃眼疾快，看出姐的不适，连忙适时递上茶。

    林风秀抿了一口，舒出一口郁气，半晌没有话，却是想着这一切似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慢慢推动着这一切，源头直指王氏。

    “四算，接下来这两个人交给你了！”

    “是，四算明白！”

    “务必要找出提供那腐血参的幕后之人！”

    “谨遵大姐之命！”

    “好。”

    “大姐，老爷那边？”

    见四算为难的样子，林风秀低头看了一团糟的厅中。

    “我会亲自和爹。”

    “是，的明白！”

    “来人！给我将这两个女人锁进柴房，严加看守！”

    外面很快来了一队厮，便是四算的下靠谱之人，四算再次向林风秀恭敬告退后，便带着两个女人先离开了。

    “锦竹，去把琴姨娘院的管事婆子叫来，让她找人看好林升书。”

    “是，姐！”

    锦竹退下后，娇姨娘与巧姨娘也连忙要走。

    “大姐，我二人绝不会将今日之事出，您，您可千万别再老爷面前提起我们知道，知道府中丑事啊！”

    “嗯，二位姨娘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啊，呵呵，对，对，我们这边告辞了！”

    “告辞！”

    待到娇姨娘与巧姨娘走后，林升书也被婆子带走了，林风秀身边也只剩一个碧桃了。

    “姐，三姐那边怎么处置？”

    “将升雀带到町兰苑，让崔妈妈看着点，便着端萍跟着一起玩吧。”

    “琴姨娘要害夫人，姐您还这般善待三姐，真的令碧桃佩服！”

    “稚子无辜，何况升雀并不像那林升华一般。”

    “嗯，姐，你看起很累了，碧桃扶您回去歇息一下吧！”

    “好，走吧！”

    等出了中院，外面天色已是黑了一般，林风秀却是想到上一世那林升华的妖孽惑主，又想起林升雀的遭遇，竟然是被那林升华收作侍妾，不过双十年纪便没了，也不知经历了什么。

    “哎——”

    风乍起，林风秀只能叹了一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