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肚兜之窘
淮河以北为江北,淮河以南称江南,自天山雪峰起源,流经五国十地汇聚到江海中,是天宋朝东西方向的运输枢纽。
自那李家村半日后,队伍顺利行进到淮河渡口,这里人街铺十里,码头人员攒动,还有纤夫们在幺着号子,嘈杂一片,热闹非凡。
“大姐,前边就是淮河津口了!”
四算将马车停在一边,等着靳大人统一安排。
“姐还请坐在马车里不要下来,这里人多口杂,不安全!”
三护在马车边,不让闲杂人员靠近。
“好,辛苦你们了!”
“的应该的!”
林风秀令锦竹放下帘子,主仆三人便透过马车的窗帘,悄悄地打量着外面。
“奴婢从未见过有这么多人呢!”
“是啊,我也是!”
两个丫鬟从未出过远门,一路上与姐同吃同住,一起受过难,主仆三人的感情倒是好了许多,如今在大姐面前也没有那么拘束了。
“嗯,我也是,从未出过京城的大门呢!”
林风秀看着外面穿梭的人群,贩的吆喝,却是想起前世像被圈养一般,圈在一处角落,如今一路走来虽是辛苦,却是看到许多只在书上看过的人和事。
如今的林风秀心胸越加开阔,对未来亦是多了几份自己的考量,绝不是一生留在皇权集中达官显贵云集的京城了。
“姐,靳大人已经安排好船只,我们可以上船了!”
“好!”
林风秀主仆三人带着细软在九淮带人亲自护送下到了船舱,是二层靠窗的房间,位置很好,采光也很好,竟然还有一块阳台悬空在外面,却是以木栅栏护着,摆上几株花草,很是雅致。
“呀,这房间真好,前几日姐换下的衣服都是阴干的,这下可以好好晒晒了,又没人看见!”
锦竹连忙将一应衣物拿出,很快便搭好了晒衣架,高兴地晒好。
“嗯,这房间虽然不大,却是什么都有呢,连茶盘毒备了,我带的茶叶还以为没会给姐喝了呢!”
碧桃也很开心地将细软放置在干净的橱柜中,又出去接了干净地水,以最快地速度给大姐泡了杯茶,恭谨地递上。
“都休息下把!!”
“多谢姐,我们不累!”
二婢都齐声答道,林风秀不由笑了笑,之前住宿的环境太过恶劣,乍一住到好一点的地方,都兴奋地连累都不喊了。
此番有重要任务在身,靳闵之一行人亦是行军甚快,众侍卫武夫贵人们都安顿好之后,便即刻开船了。
林风秀主仆三人原本还担心着晕船,却不曾想着这大船在淮河上行进着稳得很,偶尔有些摇晃却是完全能够吃得消,俱是松了口气,看来马车上的磨练还是值得的。
午后,船舱中逐渐平静下来,二婢服侍主子午膳后,便被林风秀打发休息了,林风秀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闷燥,索性下了榻,打开木门,坐在阳台的花架下,吹着带着凉意的风。
“外边风大,不可贪凉”
林风秀正眯着眼感受着凉意,却是突然从左侧冒出一句熟悉带着心翼翼关切地声音。
林风秀连忙站起身来一看,原来自己左边住的正是靳闵之,他此刻也半靠在围栏上,眼睛看着远处的江河汇聚处。
“多谢靳大人提醒!”
因着昨夜的尴尬,林风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还是疏离又礼貌的行礼,便准备转身回屋,刚准备进卧室,却是摸了摸系在上擦汗的丝帕不见了,只好又折回去查看。
等回到那花架下,正好看见那淡紫色的丝帕挂在了花藤上,正准备伸去够,却被一阵大风刮向了空中。
“呀!”
靳闵之却是想也未想,一脚蹬出,如同矫健的豹子一般蹿出,悬在空中抓住了那条丝帕,随后在林风秀惊恐的眼神中,空中一个转身,在翻滚着浪的淮河面上轻身一点,眨眼间就来到了林风秀的眼前。
眼前的男子些微有些喘气,站得还是那般笔直,里攥着丝巾,轻轻递到少女的面前。
林风秀却是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心脏都吓得快停了,这不是在普通的湖泊上,这是在不见对岸水流湍急满是漩涡的淮河之上。
就算林风秀不懂武艺,却也知道刚刚纵使靳闵之武艺高超,刚刚那般举动也是十分危险的,稍有不慎,便是葬身鱼腹。
可偏偏面前的男子还一脸无所谓地将丝帕递到自己面前,深怕唐突了自己,又故意离得远了些,微微倾着身子,展开心,眼里还有着疑惑,似乎自己怎么还不接帕子。
林风秀皱着眉,快速抽过了帕子,不知为何心中却似有一股郁气不散,还未细想便是冲口而出。
“靳闵之,你是傻了吗,不要命了?”
话出口林风秀就后悔了,却也不好收回,不觉眼睛便四处瞄着,暗暗后悔自己又发什么癫,对靳闵之这么凶做什么。
靳闵之却是心中一甜,少女看似生气的模样,却是实实在在对自己的担心,可是一时又不知道回些什么,想了半天是不是要先道歉,先让少女皱着的眉头平复下来。
“对不起!”
“对不起!”
二人竟又同时回道,林风秀愣了愣,又是一股子突如其来的怒火蹿出。
“你跟我什么对不起,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不过一条帕子,丢了便丢了便是!”
“对不起,我并未多想,下次一定不会这般鲁莽!”
“你!”
林风秀看着一脸认真回答自己的男子,一时失语,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男子,已经受了好几次恩惠,再不能像之前那般无视对待,可内心还是很拒绝与靳闵之的接触,两厢矛盾下,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真的不会有下次了,风秀!”
男子连忙又保证了一次,一只还竖着,好似在盟誓一般,一脸认真又傻气的模样不知不觉间,让林风秀心里某个最坚硬的地方破裂了一道缝。
“靳大人”
“可以不叫我靳大人,唤我表字重岭亦是可以的。”
“”
“我也不叫你林姐,叫你风秀可以?”
林风秀猛地抬头看向带着心翼翼地试探和期许的话,那双似浅色最澄净茶汤颜色的眸子,盛着的是最真挚和最深沉的情意,完全不似如今位高权重的燕王李茂,刻意作出的柔情蜜意。
林风秀心中猛一震颤,却是已经十成十的确定了心中所不敢也不想肯定的事情。
是的,靳闵之,这个昔日对自己冷眼冷语,厌恶至极的男子。
他喜欢上自己了,不作任何虚伪的喜欢,至少是现在这一刻。
林风秀已经不清自己心里翻涌的感受,心中一阵涩然,眼眶灼热,前世对靳闵之的感激、仰慕、倾恋、痴缠、后悔、心酸、仇恨、释然
就在这双前世最是深陷的浅色眸子前,这些封存的感受一涌而出,化出的是最苦涩的泪珠,如同珍珠般,一串串滴入少女黛色的鞋面上,沾湿了鞋面,也冲击到了男子内心最深处的柔软,总觉得这个画面太过熟悉,这个女子又太过令人心疼。
“风秀,我,我,若是你觉得别扭,随你怎么叫我,金大人、银大人都是可以的!你,你别哭了,我——”
男子笨拙地安慰着,足无措地凑近了一步,想要伸安慰看起来很是伤心的少女,却是踯躅着,不敢有所动作。
“噗嗤——”少女听罢又笑出声来。
“什么金大人,银大人的,靳大哥救了风秀数次,此番平南一行,风秀必会竭尽全力辅助大哥!”
林风秀一悲一喜之下,确是心思澄明了许多,不管前世如何,今生是今生,自己对靳闵之就当从未认识过,重新开始吧!
“呵——”
靳闵之听着自己一向连升几级,从客气疏离的靳大人一下子跳到靳大哥,只差了一字,确是天差地别的意思,不禁嘴角都笑咧开来了。
二人正是和谐间,突然一阵强风又刮过,一个鲜红的布料从边角吹来,靳闵之此事离得近,自是双一捞,便攥在了中。
待到靳闵之看清上是何物时,整个臂都在颤抖着,心亦是出汗,眼睛连看都不敢看眼前的女子,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风秀亦是双颊嫣红,整个人如同被火烧着一般,看着靳闵之上攥着的,正是自己的红色莲枝肚兜,亦是不知如何要回。
本来清明和谐的气氛,霎时被这突如其来的肚兜破坏了个干净,又带了层分粉色的暧昧,靳闵之是羞还带着份难以言喻的喜,林风秀亦是羞涩至极还带着份天意弄人的恼意。
正当二人各怀心思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锦竹突然在林风秀屋内喊了起来。
“姐,姐,你去哪了?”
还未等林风秀出声,耳边只听见“嗖——”“哐——”地两声,面前的男子早已没了踪迹,再看左边紧闭的木门,不由苦笑。
“靳大少爷你把我的肚兜先还我再闪人可以嘛”
“姐?你在外面?”
“是,我在!”
“呼——吓奴婢一跳!”
锦竹也走到阳台,开始将阳光下的衣物又行翻了个面,突然发现少了一件姐的肚兜,大惊失色道:
“姐,那件您亲自绣的莲枝肚兜不见了!”
“许,许是掉落水里了罢!”
“奴婢该死,早知道水上风大,更要把东西捆紧一些!”
锦竹边边将所有的晒物都捆紧了些,确定再大的风都刮不走后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又向外看了看翻涌的河水。
“人淮河水中有河神,姐的贴身之物要是被河神拾到,也真算是走了桃花运了。”
林风秀听着锦竹的嘀咕,原本已经褪下的红色又漫上耳尖。
那走了桃花运的“河神”吗?
可不就是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