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情难自已
少女沉思不语,男子内心忐忑却是犹自装作若无其事,营帐内气氛有些凝滞,李茂不由拽了拽长衫的扣子,只觉得闷气得很。
林风秀却是突然想起一件更加重要的事,现在事发突然,哪里顾得上儿女情长,连忙将袖中折好的纸笺拿了出来。
“王爷,忠勇伯夫人的丫鬟良儿必是细作无疑,这是风秀整理所得,良儿应是将文字绣在衣服上,通过在外晾晒,送出情报。”
李茂亦是肃了神色,接过林风秀中的证据,却是淡淡地瞄了一眼显得有些局促的少女。
“这文字应该是十二部族特有的,至于到底是哪一族,找人一问便知。”
“黑鹰!”
李茂随后将这件事便交给了黑鹰,林风秀亦是没有营帐中的二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过来!”李茂却是忍不住打破了难以言喻的沉默,示意林风秀坐到自己身边。
“王爷——!”
“你要我抱你过来也是可以的!”
“是!”
林风秀只得局促地走到李茂所坐的长案几后头,李茂坐着的是大阔背椅,旁边正好备着一张椴木高凳。
“坐下!”
“”
林风秀只得依言坐下。
“我营帐中已经备好了你的房间。”
这是一句陈述句。
“王爷!这于礼不合!”
林风秀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你的东西黑鹰应该搬过来了!”
“什么?”
林风秀脑海中想着无数种拒绝的法子,却是没有一样能够在毫无出牌章法的燕王殿下面前打出,只能干着急。
“这协议,你收好,若是不肯,那便也只有一个法子了!”
李茂一步步逼近,林风秀却是连问都不敢问,便慢慢将写着燕王大名的匪夷所思的墨纸轻轻折好,放置在袖袋内。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
林风秀心中想尽了所有能够骂人的词汇,恨不得大声指着那位高权重,又十分随心所欲的王爷破口大骂,却是为了不惹出更多的祸事,只能忍气吞声。
李茂倒是看到林风秀露出气恼恨不得磨牙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倒与她平日风轻云淡的样子出入甚大,却是不由得心情大好起来。
此时黑鹰亦是领着云滇城中熟悉十二部族文字的老者过来,是已经分辨好了其中意思。
“回禀王爷,老朽熟知十二部族的文字,却是认得这图形乃是白族独有。”
看那良儿正是白族中人派来的卧底,而今日骤然发难要她性命的人自然就是派她来的人了。
“那这文字到底是何意思?”
“根据这位大人给的这张墨纸上的图案,老朽只能知晓两个信息,一是表示顺利得,二是请求,却不知是请求的是什么。”
林风秀听着解释,第一个表示得的意思看来自然是良儿完成了毒害忠勇伯的任务,而第二个请求,却是到底请求的是什么呢?
“好了,你下去吧!”
李茂挥挥,与林风秀一同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他!”
“是她!”
林风秀与李茂同时出声,二人对视一眼,李茂一阵玩味之笑,林风秀却是慢慢低下了头,暗骂自己乱叫什么。
“阿秀先吧!”
“是,风秀最先开始怀疑那良儿,是从被舅母关起来的伊布朵处得到的蛛丝马迹,得出良儿是细作的关键点亦是伊布朵透露,伊布朵便是杀了良儿的始作俑者,目的却是不明。
“好,本王亦是有所怀疑之人,如果那些文字的意思准确,细作侍女必定是请求白族增派细作,而侍女突然身死,那自然要最大利用细作的死亡价值,刚刚那个老者,眼神清明脚步稳当,必是接替那良儿的细作无疑!”
“王爷的意思是刚刚来的老者是白族之人。”
“不错,那伊布朵绝不是白族之人,以本王判断,白族势力最弱,却有天赐国最高地位的圣女,而一直企图取代圣女之位,取代白族三大族地位的便是刚加入的羌族了。”
“伊布朵却主动表明是羌族之人,反倒让人去了疑惑。”
“不错!”
“王爷有何打算?”
“自然是制造会将这两个如今斗得水深火热的细作,凑在一起了!”
李茂有些危险地冷笑着,林风秀却是暗暗心惊,李茂这般心智计谋,却是自己活了两辈都追赶不及,怪不得加起来的年龄是他的两倍了,却还是被压住一大头。
“王爷英明,风秀自是及不上半分!”
“以后跟着爷,爷自然会多教教你!”
“”
“怎么?不愿意?”
“风秀不敢,还请王爷多指教!”
“呵,心口不一!”
林风秀却是只能无奈地苦笑,自己从一开始,似乎便一直处在下风,纵使被这位随心所欲的王爷伤透心神,却一直好似没有彻底死心一般,总是被那奢侈的一点半点的温柔所俘获了心神。
是夜,林风秀去看望了舅母,见她心绪平静,应该没有被良儿的事情所困扰,又看舅父营帐周围确实多了许多侍卫保护,这才放下了心神。
“大姐,夜深了,该回去歇着了!”
黑鹰一直跟在穿着侍卫服饰的林风秀身后,一干军营大士兵都全部明白了,这个白脸必定是王爷的入幕之宾,都会心一笑,却是绝对不敢露出半点不屑之意的。
“好!”
舅母亦是觉得自己在燕王帐中乃是最安全的,林风秀无处可去,只得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去了燕王李茂的主帅营帐。
“大姐,黑鹰就不进去了,请!”
林风秀点点头,便一拉帘子进了营帐里间。
烛火微闪,李茂正在书桌前翻看着什么,林风秀请安后,李茂只点点头。
“回来了?”
“嗯!”
“我这无须你服侍,自去歇息吧!”
“是!”
林风秀如释重负地又请了安,看向用卷纱隔好的里间,一应洗漱物件应有尽有,之前的担忧却是这才稍稍放了放。
南疆的夜有些闷热,这里的蚊虫也颇为肆虐,可林风秀的隔间内,却是点着一根清凉气味的熏香,闻之心旷神怡,便是觉得虫蚁之类的亦是少了许多。
林风秀不禁透过纱幔看向还在看卷轴的燕王,那般专注又认真,似乎上的事情是最重要的,完全不似时而有些孩子气的样子。
李茂,你到底有几面呢?
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呢?
林风秀不知不觉看恍惚了神,却不知里头的男子亦是感受的少女的目光,只觉得心中溢出的丝丝甜意和困扰。
“阿秀,你若是再这般看着我,我怕我今晚都看不完这些战事详报了。”
林风秀听罢一惊,接收到男子有些无奈又宠溺神情,脸上不由漫上了滚烫的红色,逃逃也似地跑回来自己那张垫着凉席的木质榻上。
刚一躺上去,背后传来凉而不冰的触感,林风秀不由用摸了摸身下,这看似普通的席子,似乎是传中的高寒之地特有的雪蚕吐丝所织,触感温凉,却是价值不菲,每年的贡品也是屈指可数。
窗外时有微风习过,账内传来轻柔翻书的声音和烛火时不时地“噼啪”声,林风秀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不曾想,不过半刻,便已经沉沉睡去了,连自己也不知道,似乎只有在那个男子身边,才会睡得这般安稳无所担忧。
“哎——没心没肺的臭丫头!”
李茂却是往那纱幔中宠溺一笑,以绝佳的听力和内力感受到少女均匀的呼吸,觉得心底间某个位置似乎被塞得满满的,轻笑一声便继续查看中的卷轴。
第二日,晨曦的微光从窗间洒进,林风秀慢慢睁开眼睛,却是一个激灵地起身,连忙看向纱幔外头。
烛火已经燃尽,只余下丝丝青烟,似乎告知这个少女,原本在书桌前的男子一晚未睡,不过刚刚离去而已。
等林风秀洗漱好,掀开营帐帘子,外头两个侍卫立刻站稳,双眼一点不敢乱瞄道:
“王爷在主营账议事,公子若是有事可随意吩咐我等!”
林风秀刚刚想离开的脚却是立刻定住。
“公子想要去哪里,的立刻带路!”
“额,我想去忠勇伯处!”
“是!公子这边请!”
林风秀一路接收到各种打量的眼神,却是很快便到了舅母所在的营帐。
“阿秀?你来了?”
“舅母,你们还好吗?”
“嗯,你放心,燕王——倒是挺不错的!”
林风秀见舅母意有所指,不觉有些红了脸颊。
“你对他有意,对不对?”
“风秀受过燕王的恩惠,不过却是还不清了罢!”
“阿秀不想接受他?”
“嗯”
“呵,我们阿秀真的长大了,不过舅母只知一个真正将你放在心上的男子,是绝不会舍得你受一丁点的伤害的,哪怕他有再多的苦楚无奈,却是不会将牺牲你作为选择。”
林风秀听罢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李茂似乎被自己气急后嘴巴毒了点,确实从未考虑过以高位压迫,永远是退让的那个罢!
“怎么?想什么这么入神?”
看到舅母有些戏谑的笑,林风秀倒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行了行了,感情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了解清楚的,阿秀,你可得确认那个男子心中有你才行,否则,贸然托付对女子绝不是幸事。”
“嗯,阿秀知晓了!”
“呵呵,我们家的傻丫头唷,我还不了解你,你若是喜欢上个谁,非得闹得翻天覆地不可,如此这般压抑着自己,也不知道舅母不在的时候,你受了多少委屈”
林风秀听完这席话,不由想起上一世受的苦楚,一时又想到舅父舅母的惨死,如今的乱状,却是不由地靠着舅母的肩膀,静静流着眼泪。
“傻孩子噢——”
武千橙却是只爱怜地拍着少女的头,心中却是想到了另外一桩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