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李茂？”

    看到男子缓缓睁开的眼睛，林风秀这才松了口气，这南疆的巫医果然没有大话，三日内李茂果真便醒来了。

    “阿，秀？”

    李茂迷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少女的脸了一圈，不觉心疼地起来。

    “怎会这么瘦了？”

    “你快先别话了，来，把药喝了！”

    林风秀轻轻扶起脑袋还有些晕的燕王殿下，而李茂却已经是被眼前少女轻柔的话和关心的眼神给弄地更晕了，只能慢慢一口口无意识地咽下又苦又涩的药汁。

    “呼，巫医这药难喝得紧，看来也还好！”

    看着李茂一口一口地很快喝完了闻起来便十分诡异的药汁，林风秀这才松了口气。

    “呕——”

    那边李茂却是这才反应过来，被嘴里掺和着泥巴的腥臭味和不知名涩味混合的感觉差点熏吐了过去。

    林风秀连忙塞进去一颗甜津的梅子，李茂却是只觉得胸中翻江倒海，只想将那难喝至极的药物吐个干净，趴在床边不住地干呕。

    正在李茂难受至极之时，林风秀却是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将唇递了上去，男子感受到鼻尖溢进去的那股熟悉又独特的香味，眼睛睁得圆圆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女有些颤动的睫毛。

    林风秀此时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做了什么，想要快速退回去，却被男子一把扣住了脑袋，轻轻放置在了自己肩上，紧紧地将她抱住。

    “我从未有过这般高兴。”

    李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甜蜜，一时竟然觉得有些鼻尖酸酸的，很快又唾弃自己大男人竟然有想流泪的冲动。

    “嗯”

    林风秀却是颇为羞涩，只得含糊过去，心里对自己刚刚鲁莽又大胆的举动，又后悔又无措，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李茂，索性自己便老实地将头搁在男子宽厚的肩膀上不话。

    “我——阿秀，我之前一直想对你道歉，我——”

    “没关系”

    “不，你听我完，我只是生气，我口不择言，我嫉妒地发疯，对不起，是我太肚鸡肠，我只是想你就待在我身边，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

    “那日在徽州，我道歉，你不会配不上任何人。”

    “你得确实没错，日后回到京城，我林府不再有官身，我确实只能是平民女子，我——”

    李茂听完少女毫无语气颠簸的一番话，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两个耳刮子才好，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挑错了，怎么能出这般混账话来，立刻又搂紧了少女。

    “对不起，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从来没有介意过，我只是，我只是”

    有些话不需要出来，女人的心总是敏感的，李茂对自己的感情林风秀有时候并不是不懂，在李茂还没有确定的时候，林风秀便已经知晓了，只是身份的悬殊和这位对情感的无知，都让林风秀产生了退却。

    “我知道，李茂，如今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信你会保护我照顾我，可是，你真的知道，你爱我吗？”

    听到林风秀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在耳边，李茂心中一阵悸动，刚准备想也不想地便应下，脑子里却是有浮现出自己父亲与母亲与窦夫人之间，以爱为名的恶心的纠葛，不觉失了语。

    林风秀心中一叹，确是慢慢起身，远离了些心中惶惑不安的男子。

    “阿秀，我——”

    “我明白，李茂，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一点时间！”

    林风秀轻然一笑，纵使心中还是有着对付诸感情的害怕，却依然勇敢地迈出这一步，甚至亦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最坏者不过乎情谊付之东流，襄王不再魂牵神女罢。

    “阿秀，我从未这般开心过。”

    塞北的男儿一直是狂野不羁的，李茂自然知晓自己在林风秀心中并不是毫无地位，也不再去想太多，只是在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将面前的少女娶回去再，却不知二人这般不同的心路，在未知的路上，又会增了多少坎坷。

    李茂还需静养，纵使心情激动不平，喝了药也不过片刻又昏睡了过去，林风秀收拾好药碗后，便心带上了门，而伊布朵却是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伊布朵“噗——”地吐去口中的草，半靠在栏杆边，没有半点传中稳重自持的圣女模样。

    “和情人定终身了？”

    林风秀却是一笑，便走了过去。

    “呵，还没到。”

    “我看燕王殿下可是卯着劲将你娶回去呢？”

    “没想那么多”

    林风秀低垂下眼睛，皱了皱眉，淡淡地道，伊布朵却是砸咂嘴，忍不住出声。

    “林风秀？”

    “嗯？”

    “我看你并不是像被男人圈养的宠物吧。”

    “呵，天宋不比南疆，女子终究是要依托男人生存的。”

    “你，是给我听，还是给自己听？”

    伊布朵抱拳看着看似平静，却是早已意识到哪里不妥的少女，似乎也有些明白他的纠结。

    “或许，我是不甘心吧！”

    “我许你半个南疆不是戏言。”

    “伊布朵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没有你没准我就被雷劈死了。”

    看着亦是有些茫然的少女，伊布朵不觉心中也增添了烦闷，转身便准备离开，却还是驻足，轻轻了一句。

    “我们南疆有一种鹰隼，不管公母，俱是翱击长空，没有半分强弱之分，却是性情贞烈刚至，永远只会一对成双，若是一方身死，另一方必定殉情。”

    伊布朵深吸了一口气，又道：

    “在我伊布朵心中，你林风秀不是被豢养的黄莺。”

    林风秀看着丢下一句话便离开的女子，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语，缓步走向了清池，慢慢洗着上的药碗，看向远方的群山，不知又想起了什么，那双璀璨的眸子似乎失去了某种光芒。

    李茂自幼体质健壮，不过三日便又生龙活虎，伊布朵每日傍晚十分便与燕王议南疆之乱事，讨论至杀伐阴谋之时，燕王却是不再如同之前一般让林风秀在一边旁听，而是下意识地让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少女吩咐去做其他事情。

    “燕王殿下，似乎对林姐的态度改变了？”

    “噢？二公主何出此言？”

    “我就是这么感觉而已，似乎更是当作了自己的女人了。”

    “阿秀本就将成为我的妻子，一些事情，交由本王处理即可。”

    “好吧”

    伊布朵不想再争论什么，看着有些安静出去倒茶的女子，竟然觉得有些心疼，或许自己亦是了解她的，明明不愿意做菟丝草，却为了所谓的情情爱爱的这般将自己框死了。

    南疆十二部族的乱势，从原本的天赐国的宣告独立，再到分裂成南北天赐国，不管人心还是物力都陷入了疲态，而原本在十二部族之间流传的瘟疫也被天宋国派驻的军队找到了医治之法，更是增加了大厦倾倒之势。

    伊布朵与燕王里应外合，很快统一了南北相对之势，统一了整个天赐国，白、苗两族的掌事首领被伊布朵当场斩杀，那个昔日的白族圣女却是不知所踪，不过已经成不了气候，便也没有人再多问了。

    十二部族的霍乱已解，林风秀也没有待在这十万大山里的理由了，又是夕阳之时，林风秀习惯性地远眺着远方，伊布朵慢慢走到一边，看着在落日的余晖下恍若飞仙般地少女。

    “南疆之乱解了，十二部族现在都以我羌族马首是瞻，呵，你可真是个福星。”

    “羌族是因为有你，伊布朵，你有男子的杀伐决断，还有女子的心细如发，我林风秀佩服至极。”

    “听到你夸我倒是很开心，不过林姐可别太谦虚了，论运筹帷幄，我不及你半分，论心细如发，我更不是你的十分一二，只有杀伐决断，呵——你的心太柔软了。”

    “呵——”

    林风秀轻轻一笑，转头看向有些只有男子张扬之气魄的女子，不犹想起初见，竟然还觉得是柔弱无骨的，不犹有些好笑起来。

    “行了，行了，这笑就别对着我笑了，我就是女子也招架不起，哈哈哈！”

    女子爽朗的笑声传满整个山谷，林风秀亦是觉得心旷神怡起来，跟着伊布朵毫无芥蒂地笑着，一时间忘了许多烦恼。

    身后不远处，李茂有些皱眉看着笑得开怀地少女，那般生动，似乎与这几日的乖顺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心中刚刚涌起一股的情绪，却是被内心更深处的企盼与害怕深深压住了。

    “阿秀，你是我的女人，为了保护你，我只能这般做！”

    “我会对你好的！”

    男子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却是不知道有些事情，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燕王也无可奈何，因为头顶上，还有更加沉重的一顶皇权的帽子。

    而那个恍若神明的女子，却是推倒皇权更迭，乱世降临的一个最重要的导火线，不久的将来便以自己的生命，为原本里子掏空的天宋朝带来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