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婷就是她的亲外孙女

    听到这话，周婷婷掀开头上的被子，眯着眼看了眼表，发现才七点半，这才放下心。

    今天，她的拍摄从九点半开始，还能再睡两个时。

    于是，女孩儿翻了个身，又把眼睛闭上，嘴里嘟囔道：“时间还早，来得及。你自己吃吧，我还没睡够呢！”

    “总在屋里待着，容易闷出病来。就算不吃东西，也该出来跑跑步，透透气啥的。”

    这回，女孩儿彻底怒了：

    “不去不去！都了没睡够，还在那儿墨迹，烦不烦啊你？”

    昨天她睡得晚，这会儿正困着。许珍珠非叫她起床，还这么没完没了的，几乎跟要她命差不多。

    “好吧！”许珍珠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时也没了胃口，又把托盘原封不动地端回了厨房。

    对于邱凤的女儿，她一直心怀亏欠。都怪自己当年没凑齐术费，才把娃送给了陌生人。

    不晓得，这些年娃有没有被亏待，有没有受委屈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周婷婷就是她的亲外孙女。不过这孩子的长相和年龄，都跟她的宝贝疙瘩很贴近。可以，十有**会是同一个人。

    尤其是眼角那颗痣，简直就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其实，她无非就是希望，祖孙俩一起吃顿饭，可以借多看女孩儿几眼。这要求也不高啊，咋就这么难呢？

    此时，青竹已经到了卫生所。

    这里不算宽敞，但窗明几净，十分整洁。显然，在条件方面，要比之前许珍珠开的诊所好很多。

    屋里摆着四个床位，每张床上都躺着病人，旁边坐着陪同的家属。

    身穿白大褂的年长医生，坐在桌前正写着什么。一个实习护士，忙前忙后地照顾病人。

    曲淑芬还没醒，脸色不如平时红润，眼皮不停跳动，显然睡得不怎么安稳。

    青竹进来之后，跟医生和护士分别打了招呼，将竹篮子轻轻搁在桌上，安静地在床边坐下。

    她没敢吵醒舅妈，而是默默抬起头，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点滴瓶里的液体，以缓慢的频率，一滴一滴地往下流的情景。

    心里想得却是，恩人已经开始工作了吧？不知道今天累不累。

    半晌，青竹动了动嘴角，好像不那么疼了。他给她上的药，效果确实比之前的明显很多。

    她收回视线，将一只摊开，低头看向心里的字。

    又黑又亮的瞳孔里，写满了温柔与满足，几乎要凝出水来。

    言熙白，不晓得恩人的名字，是家里谁给取的，可真好听呀！

    搁在桌上另一只，悄悄探出食指，一遍又一遍

    地默写出来。

    其实，在他写完的一瞬间，她就已经记住了写法。但为了记得更牢固，还是想再多练习几次。

    半时后，一瓶药水滴尽了。护士过来换药的时候，曲淑芬睁开了眼睛。

    她瞥了瞥旁边的青竹，冷着脸别过头去。

    青竹把保温杯里的粥倒进盖子里，吹凉了之后，配上咸菜，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

    又过了一个时，两瓶药都点完了。整个过程，俩人也没啥对话。

    青竹一扶着舅妈，一提着竹篮子，缓步走出了卫生所。

    生病的曲淑芬，面无血色，双唇干裂泛白，看上去十分憔悴。因为身子不舒服，连话的力气都没有，显得比平时少了几分跋扈。

    回家以后，不知道许珍珠去哪儿了，老房里空无一人。

    女孩儿把舅妈扶到炕上，盖好被子。曲淑芬两眼

    无神，呆呆地望着糊满报纸的顶棚，还是没什么精神。

    青竹抿了抿嘴唇，试探着建议道：

    “中午，我给你包几个韭菜盒子吃，中不？”

    村里条件好的家庭，生病时一般会买瓶桃罐头，吃几口去去火。她家稍微困难些，只能自己做点儿顺口的。

    青竹是这么合计的，要是舅妈同意吃盒子，那就正好一起做了；假如想吃别的，她就悄悄再给恩人烙几个盒子。

    “随便，啥都行。”曲淑芬觉得头重脚轻，眼皮沉重得要命。生病之后嘴里没味儿，所以并不挑剔。

    “妥了，我回头就去准备。”青竹喜上眉梢，暗暗在心里打了个响指。

    “你现在就出去，去哪儿都成。躲开我这儿，越远越好。”女人翻了个身，将脸对着墙，情绪极不稳定。

    其实，刚才在卫生所那阵儿，曲淑芬就想让她滚

    蛋了。

    只不过，人在生病的时候，独自躺在病床上，情绪难免脆弱。身边没个人陪着，显得空落落的。哪怕是往常极其讨厌的人，也比一个人待着强。因此，便一直忍着没撵人。

    这会儿回家了，在熟悉的环境待着，安全感又回来了，自然也就不需要这个碍眼的拖油瓶了。

    “哎，我这就出去。不过，就搁院里待着，不往远走。有啥事儿，叫一声就行。”

    青竹完转过身，踮起脚尖，在门后挂着的帆布包里翻了翻，掏出一本四四方方的人书。

    往腋下一夹，走出了旧屋。

    来到院儿里，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舅妈不喜欢自己，青竹一直都知道。其实，她也不愿意单独面对舅妈。

    作为一家人，照顾长辈是应该的。可是，曲淑芬的脾气阴晴难测，还经常动打她。

    每次两个人共处一室，青竹就会下意识地绷紧神

    经，整个人坐立不安。

    好在刚才一直想着恩人，回忆他对自己的好，才觉得时间没那么难熬。

    她先去厨房洗了，擦干之后重新回到院儿里。

    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不把书弄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洗掉上的字。

    毕竟，村里人思想保守。一个姑娘，心写着男生的名字，要是被让人看到，容易引起不好的联想与猜忌。

    关于恩人的事儿，是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她不想费力向人解释，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更不希望这么纯粹的感情，被人胡乱编排。

    青竹从鸡窝旁边，拎起一个棕色的马扎。搬到角落里坐下，翻开了人书。

    这本书是上周于奶奶送给她的，讲得是“红楼梦”里的一段故事——“宝黛初见”。

    上面有插图有文字，结合到一起来看，浅显易懂，一目了然。

    一开始，黛玉、王熙凤陪着贾母话。后来，宝玉回来了。

    见到黛玉之后，宝玉笑眯眯地：“这个妹妹我好像见过。”

    青竹单托腮，正看到这儿，忽然院门一响，两个高个子男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