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传老婆舌啥的,可从来没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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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老婆舌啥的,可从来没干过

    邱海一向老实巴交,办事儿窝窝囊囊。

    近期的硬气与倔强,全靠内心深处的愧疚,以及尚未泯灭的良心硬撑着。

    如今这份冲劲儿,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况且,这件事的源头,是他痒去赌钱造成的,难免藏着几分心虚。

    就这样,在两个至亲女人的瞪视下,邱海缩了缩脖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青竹呆立在旁边,将头垂得不能再低,盯着衣服上的纽扣。

    宛如一棵快要枯萎的树似的,毫无生气。

    纤细的指尖,无措地捏着衣角,心头泛起阵阵苦涩。

    印象中,舅妈还是第一次,如此卖力地夸自己。可悲的是,这都是为了把她卖个好价钱。

    十岁的青竹,已经有了羞耻心。

    对于用自己换钱,替舅舅还债这件事,她早有心

    理准备。不过,看见舅妈当着全家的面,毫不避讳地跟人讨价还价,还是难免心底发凉。

    青竹觉得,她就像一头牲畜,一点儿自尊都没有。

    半晌,邱老板终于抬起眼皮。回过身,对秘书比了个势。

    刘得到示意后,拉了开公文包的拉链,从里头抽出一件东西,俯身搁在老板身侧的桌面上。

    那是个长方形的物件,大概有一指多厚。外层用旧报纸包着,瞧着有棱有角的,并不怎么起眼。

    何兆辉探出,将报纸展开。动作优雅沉稳,不慌不忙。

    众人凝神一瞧,里头包的是一沓红色钞票。

    这些钱,并不是随意放着的,而是被整齐地分成了若干份,还分别捆着牛皮纸条。

    曲淑芬眼神儿好使,迅速数了数,足足有十摞儿。

    何兆辉取出四摞,搁在右掌上,掂量了两下,才轻扯嘴角,笑着开了口:

    “无价宝易得,好女儿难遇。虽然我家算不上豪门,跟排行榜上的富翁没法比,但这几个钱还是出得起的。

    为了表达诚意,这里是四千,都可以给你们。不过呢,咱们丑化在前头,我有两个的条件。”

    从古至今,没人不喜欢钱。更何况,是穷得叮当响的邱家人。

    许珍珠两眼放光,曲淑芬直咽口水,邱海探出身子,三个人齐声问:“啥条件?”

    何老板伸出食指,在鼻翼上蹭了两下,慢悠悠地答道:

    “第一,我家的情况,请各位一定保密,不要对外人提起。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在整个行业之中,也算是有名气。犬子生病的事儿,算是一个**和秘密。到目前为止,连我的亲友都不得而知。

    我真心想收养青竹,并且相信你们的人品,故此才没有隐瞒,向各位坦白了一切。

    今天过后,我可不希望听到,外界有任何有关犬

    子的负面消息和传闻。”

    他话音刚落,许珍珠就第一个表了态:

    “中,我们全家人,谁都不会出去的。你对我们实诚,我们也不能坑你。”

    “嗯哪,我们指定不。”邱海连连点头,无比赞同母亲的话,也随声附和道。

    对方提的这个,也算合情合理。拿了人家的钱,再到处讲究别人,那不是人干的事儿。

    曲淑芬唯恐把自个儿落下,赶紧拍了拍胸脯,谄笑着保证道:

    “这一点,何老板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您可以打听打听,在整个石头村,我曲淑芬嘴最严了。传老婆舌啥的,可从来没干过。”

    许珍珠听完,差点儿没乐出声来。

    她嘴严?开啥玩笑!

    村里人谁不知道,她家这个儿媳妇,是出了名的快嘴儿。

    整天闲着没事儿,就爱跟一帮妇女凑一起,张家长李家短,孙家的闺女不洗碗。嘴巴跟漏勺似的,人

    送外号“大喇叭”。

    不过,如今这个场合,也不好揭穿她。于是,许珍珠嫌弃地白了她一眼,向何老板追问道:“那,第二个条件呢?”

    “这第二嘛”男人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儿眼镜,“将来,青竹就是我们何家的一员了。由于事业发展的关系,我几乎每年都要搬一次家。

    所以,她跟我回去之后,要是没什么大事儿,你们就别上门找她了。最好,也不要有什么联系。”

    “啊?”青竹怔了怔,不解地问,“这是为啥啊?”

    刚才到保密的事儿,她还在静静地听着,也认为不难做到。不想,第二个条件,竟会是这个。

    “是啊,为啥不能见面呢?就算过继给你了,她也是我外甥女啊!我们惦记娃过得咋样,有没有长高,这也是人之常情吧!”一听这话,邱海也不能接受,一脸质疑地问。

    “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何兆辉扬起下巴,

    冲青竹安抚地一笑,才开口解释道,“提出这个要求,是希望青竹能尽快融入新家庭。将来,俩孩子整天在一起,没人打扰的话,更容易培养他们的亲情。

    实不相瞒,上个月我家来过一个女孩儿,年纪跟青竹差不多,与犬子相处得也不错。后来,就因为爷爷奶奶总过来看她,对她的情绪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不仅整天想家,还哭闹着要离开。最后没办法,只好把人给送回去了。

    这样一番折腾,令我儿子情绪起起伏伏,结果加重了病情,不得不入院治疗了。

    那段时间,我们当父母的,天天跟着揪心。为了防患于未然,才多了这个附加条件。

    往后,每年青竹过生日的时候,我都会给你们寄照片。孩子过得好不好,长得高不高,到时候一目了然。

    你们可以商量一下,看看这样能不能接受。”

    曲淑芬两一摊,无所谓地:

    “我当是啥了不得的大事儿呢,就这个啊!不联系,就不联系呗!家里这么多活儿,谁有工夫总进城

    去看她?来来回回的车费,不要钱是咋的?依我,没啥可商量的,直接拍板儿吧!”

    可以甩掉拖油瓶,又能捞到一大笔钱,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会,傻子才会拒绝。

    “别”青竹看看姥姥,又瞅瞅舅舅,水眸之中含着乞求。

    女孩儿本以为,这次分开只是暂别。将来,她可以抽空回村看望亲人;舅舅进城卖菜时,也能顺便见上一面。

    甚至,等那家少爷的病情有了好转,自己兴许还能回来。

    没成想,何老板要经常搬家,也不允许亲人去找自己。也就是,要斩断她和邱家的关系,永远不让她们见面了。

    这样一来,不就成生离死别了吗?不行,她不要。

    因此,她期盼着几位长辈,能再跟何老板商量一下,试着让对方改变主意。

    要是一口答应下来,她的未来就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