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命运牌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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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恍若沉梦中初醒的迷茫滋味,依旧让花谣失神了一阵。

    鼻尖嗅到了一阵冰片的香气,清清冷冷、十分陌生。

    但是映入视线的房间,对花谣来却一点都不陌生——

    一组黑色皮质沙发正对着门扉,一角陈列着红木的壁式书架;厚重的两层窗帘紧闭着,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来自沙发两侧的细长枝型落地灯。

    花谣心跳漏了半拍。

    这地方为什么这么像她家的客厅?

    她屏住呼吸,向书架走去:没有成排的推理,上面空空如也,但同时也纤尘未染,甚至能清晰分辨出红木的纹理。

    这明:

    第一,这并不是她的家,只是个客厅装潢陈设跟她家极度相似的奇特地方。

    第二,尽管书架上一本书都没有,但这个房间的主人一定经常擦拭,才会让书架如此干净,甚至不落一丝灰尘。

    花谣微微蹙眉,思索片刻。

    然后,她在储物空间中拿出了初级亡灵召唤门,召唤出一个鬼头鬼脑的薄烟状亡灵。

    在将这个东西召唤出来的一瞬间,花谣就得知了它的基本属性。

    初级亡灵:力量0,敏捷3,智力。

    这渣到没眼看的属性让花谣一阵无语,但好歹也算是一个听话的助力,于是花谣指挥它在门口站岗,将它薄薄的身躯覆盖在门扉之上。

    ——这样,一旦有什么人打算进门,跟亡灵心意相通的她就会立刻知晓。

    安排完亡灵的任务,花谣在室内踱步,企图找到更多的线索。

    每经过一个家具,她心中都会多添一分有些别扭的怪异感:横竖左右地看,这地方都跟她家客厅太过相似了。

    可是,这地方不是叫做起源赌场吗?

    为什么,她没有看到一个跟赌场有关系的物什?

    还有,跟花谣有威尼斯契约羁绊的陆唯澄,现在在什么地方?

    心下正思忖间,自亡灵处传来了一阵即时的信息触动。

    ——门面微晃,有人正尝试开门!

    心里一咯噔,花谣飞速藏进了身旁厚厚的窗帘里。

    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窗帘后竟然不是窗户而是墙壁。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这窗帘,遮得住她的身形吗?

    花谣只能祈祷:要么进来的人对她没有恶意,要么窗帘足够厚实可以庇护住她。

    以及,祈祷那人的视力不会太好。

    与此同时,花谣拿出了智慧之魔杖。

    树枝握在里,一旦情况有变,她就会立刻开启伪装拟态的主动技能,释放魔法为自己解围。

    下一秒,门被打开了。

    ——是皮鞋。

    听到那人的脚步声,花谣太阳穴一跳:不是陆唯澄。

    因为陆唯澄跟她一样,为了方便行动,穿的都是运动鞋。

    “嗯?”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悲喜。

    下一个瞬间,花谣就感觉亡灵跟她的心灵感应切断了。

    虽然亡灵的属性很低,但如果有这样一个灵魂状敌人摆在自己面前,花谣自认会头疼一番,不知该怎么驱鬼。

    而那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

    鼻尖被窗帘覆盖,花谣咽了一下口水,大脑飞速运转。

    中的魔杖,被她握得更加紧;上面树枝的粗糙表皮,几乎让花谣的心都感到了些微疼痛。

    那男人在门口停顿了片刻,随后便不疾不徐地向窗帘的方位走来。

    只是,走了几步,他又奇异地站定,没有继续动。

    那人在想什么?

    心下传来一阵不详的预感,咬了咬牙,花谣瞬间发动了伪装拟态的被动技能,一把拉开窗帘,向前挥舞树枝。

    既然敌不动,那就她来动。

    先发制人!

    在窗帘被拉开的一瞬,花谣正对上了这个进门之人的眼眸。

    ——在现实中极其稀少的湛蓝色。

    就像她上戒指的蓝宝石一般,让人有种移不开眼的错觉。

    那男人也抬着,灰色套覆盖着的掌,直直地对准花谣刚刚所在的藏身之地。

    就像是,也在准备发动着什么技能。

    两人都没有动。

    但在花谣的眼里,那男人在望向她时,似乎出现了几秒明显的茫然跟呆滞。

    ——是她降智光环的被动效果发挥作用了吗?

    花谣深吸一口气,“你也是玩家吗?也许我们都可以放下武器。”

    尽管口头上这样着,她却只是将魔杖向下方移了一段距离;只要花谣心神一动,仍然可以发动魔杖的技能。

    那男人眨了眨蓝眸,唇角微微翘起,“玩家?”

    但跟花谣不同,他干脆利落地将放了下来。

    察觉到原本一触即发的紧张空气逐渐消散,花谣此时才有额外心力去观察这个男人。

    ——哪怕只靠他的这张脸,这男人也一定能在娱乐圈爆红。

    精致立体的混血长相,让人过目难忘;眸光流转间,像是聚焦着一整片夜空的星光。

    花谣的视线移到他的耳朵上:只见他右耳带着两枚耳钉,一蓝一黑,简洁却又有种奇特的力量之感。

    这人穿着黑色的修身长风衣,风衣内是褐纹马甲跟白衬衫,衬得他原本便颀长挺拔的身材更加出众。

    跟身穿运动服的花谣不同,他看起来,就像是马上要上t台走秀一般,跟本应危四伏的起源世界副本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人

    花谣慢慢把魔杖放了下来,被他灼灼目光盯着,一时间竟有些紧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男人微微偏头,“为什么会在这里?”

    重复了一遍花谣的问题后,他低低笑出了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问。”

    这男人的回答中显然暗含着极大的信息量。

    所以,他不是玩家,看样子,似乎是在起源赌场常驻的人。

    难不成,是跟狼人杀游戏的黑桃k一样,是类似副本指引npc的角色?

    花谣思索间,对面男人的目光像是黏在了她脸上一样,一直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看。

    而奇怪的是,这人有些冒犯跟失礼的目光,并未让花谣觉得反感。

    ——也许,这就是好看男人的特权吧。

    “请问,该怎么称呼你?我叫花谣,是副本的玩家。”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花谣主动介绍自己。

    “叶知眠,”他微微颔首,“也算是副本的玩家。”

    花谣对他话中的“也算是玩家”将信将疑,心里更偏信自己对他副本指引角色的定义。

    “花谣。”

    还以为他在叫自己,花谣“嗯?”了一声,却发现叶知眠似乎只是在咀嚼这个名字的含义,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不过,他念诵自己名字的语调有种意味深长的意味,醇厚好听的声音竟然让花谣听出了一丝缱绻跟特别。

    像是在思索,在搜寻。

    搜寻着,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那么,请问叶先生,你知道起源赌场在哪吗?起源赌场的森海总部。”见他只是念了几遍自己的名字,似乎没有继续开启新话题的打算,花谣继续问道。

    “起源赌场吗,这里就是。”叶知眠完,微微侧过身。

    “你想去赌场大厅看看吗?”他问道。

    花谣忙不迭点头。

    叶知眠垂眸,“好,那就去看一看吧。”完,他向门口走去。

    花谣连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两米处。

    门外,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上铺着柔软的暗色厚地毯,两壁燃着被栅格围住的古旧油灯,看起来别有一番异域风味。

    除了两人刚刚呆的房间外,一整条长廊,都没有第二个房间存在。

    不知是不是花谣的错觉,她感觉,走在前方的叶知眠有意放缓了步调,就像是期待着她跟上前一般。

    两人静静地走着,没有人话,直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处。

    刚走下几级台阶,那个叫叶知眠的男人突然转身,直直地仰视着还没下楼的花谣,“花谣?”

    花谣点头。

    她看到叶知眠那双眸中浮现出有些挣扎的复杂情绪。

    “你觉得,你见过我吗。”他静静地。

    楼梯之上,吊顶的奢华水晶灯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光亮打在叶知眠的身上,却在他的脚底投射出一块阴影。

    花谣心想:不可能,像叶知眠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人,她是决计不可能遗忘的。

    虽然她心里这样想,面上却还是装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怪不得,我刚刚一看到叶先生你,就觉得特别亲切。”

    完,还对他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客套微笑。

    见人人话,见鬼鬼话。

    顺着叶知眠的意思句见过他,又不会掉一块肉。

    叶知眠似乎在认真观察着花谣的表情,抿了抿嘴,淡淡地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花谣语气真挚,“我也是。”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叶知眠最终转过身,默不作声地开始走下楼梯。

    单调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回响,不知道走了多少级,下了几层楼,终于,叶知眠在一道无门扉的门框前停下。

    视线透过门框,花谣呼吸一滞。

    是纸牌人!

    还是一群!

    只见一张黑桃k、红桃q和梅花q蹦蹦跳跳地在长廊上走过。

    不过在经过门框时,它们似乎心有感应地向两人望过来。

    花谣扶着楼梯把的动作瞬间僵住,望着这三个纸牌人的视线定格。

    但没成想,当纸牌人们在望向两人时,原本大摇大摆的动作突然停住;它们瑟瑟发抖地抱成了一团。

    ——像是明白自己做错了事的犯人,正等待着未知的命运与即将降临的处罚。

    只给花谣留下高大黑风衣背影的男人长腿迈开几步,来到了那群纸牌人身边。

    然后,他抬起了。

    下一刻,令花谣瞳孔地震的景象发生了。

    一条堪称火龙的妖异火焰从他套中爆裂开来,将那三个纸牌人烧成了灰烬;而那火焰似乎通了灵,除了纸牌人之外,地毯、墙壁一概没有损伤。

    只有在电影里,花谣才见过这样夸张的火焰。

    缩成一团的纸牌人们一直没有挣扎,沉默地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花谣脊背一凉,下意识重新抽出了放在储物空间的智慧之魔杖,站在楼梯上没有动。

    火焰消散。

    叶知眠转头望向花谣,宝石般的眼眸中没什么情绪波动。

    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行动的骇人之处。

    “刚刚就想问,你里拿的树枝,是什么东西?”他饶有兴趣地问。

    语气中透着一股不谙世事却又极其残酷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