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阮苏对此不是很担心。
一来那子看起来毛毛躁躁,不像是心眼多的,好对付。
二来自己好歹顶了个段公馆的名号,而段瑞金因为枯岭山金矿的缘故,与市长一群人有点交情,未必有人敢招惹他。
两者相加,她让大家不要管,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黄昊千挠头抓耳地画了一下午,什么屁都没画出来。阮苏与他约定好三天后再见面,就带着曼回家了。
黄油面包的滋味让人留恋,路上她又买了几只,留来当夜宵吃。
没想到的是,晚上她猝不及防地遭遇了一个难题,痛得在床上滚来滚去,根本没机会吃面包。
她来大姨妈了。
作为一个二十三岁的成年女性,每月一次的亲戚来访对阮苏来早已习惯。
可是目前使用的这具稚嫩身体并不习惯。
原主从没得到过什么营养补充,身体比同龄人还瘦弱,自然也影响到月事。她要么几个月都不来,要么一来就是半个月,而且必定痛得死去活来,下地都下不了。
这场意外来得十分迅猛,当阮苏注意到裤子上的血迹时,就已经痛得走不了路了,是被曼扶去床上的。
曼看她脸色苍白如纸,意识全无,只能哼哼唧唧的呻.吟,连忙叫来大夫。
大夫对此倒是见怪不怪,给她把完脉后又看了舌头,开出几副药,让她服用后静心修养便可。
阮苏痛得脑子嗡嗡直响,哪里还静得下心?只恨不得有谁能给她一拳,把她晕了才好。
段公馆的人是绝不敢她的,忙里忙外伺候她,用热水湿毛巾敷在腹处,减轻痛苦。
玉娇和春鹃回来听闻此事,站在客厅笑出了声。
“哈哈,让她嚣张,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女人断胳膊断腿都行,就是不能那里出毛病。要是以后连孩子都生不了,谁还要她呢?”
“谁生不了孩子?”
随着一声冷淡的质问,段瑞金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他的出现宛如一阵寒风,吹散了屋内的热度,也让玉娇忘记嘲笑阮苏,摆出一副谄媚的笑容迎过去。
“二爷您回来啦,累不累?吃了饭没有?”
段瑞金无视她的笑容与询问,“你刚才谁生不了孩子?”
她“嗨”了一声,甩甩手绢。
“没有谁,开玩笑的。”
一个老妈子端着盆热水慌慌张张地往楼上跑,看见段瑞金,停下来鞠了个躬。
段瑞金问:“你在做什么?”
老妈子如实道:“五太太肚子疼,吃不下睡不着。曼让我们多拿点热水去,用热毛巾敷肚子,免得她哭呢。”
“肚子疼?”
段瑞金皱起眉,要上楼查看情况。
玉娇给春鹃使眼色,一人拽住他一条胳膊,把他留下来。
“二爷,女人肚子疼不是常有的事吗?每月都要疼一次的。跟以后生孩比起来,那是巫见大巫呢,没必要大动干戈。您累了吧?我们刚从洋货店里买来上好的咖啡,您尝一尝?”
两人齐心协力,把他带到沙发上,一会儿给他泡咖啡,一会儿给他喂点心,就是不让他走。
段瑞金毫无胃口,再甜蜜的点心吃起来也宛如嚼蜡。
玉娇软绵绵地趴在他肩上,用真丝帕子给他擦汗,娇嗲嗲地:
“二爷,咱们好久没这样认认真真地聊过天了,您每日待在矿上,难道不寂寞吗?有些话我不好意思,可我跟春鹃毕竟都是您买回来的人,余生唯一的任务便是好好伺候您,为您生儿育女,您对吗?”
段瑞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不在焉地看着墙上那把短刀。
玉娇又冲春鹃使了个眼色,后者趴在段瑞金另一边肩膀上,与她一起解他的衬衫扣子,纤纤十指蛇一般游进衣领里,在他结实年轻的身躯上游走。
“二爷……”玉娇舔了他的耳垂,呵气如兰,“您今晚去我的房间可好?我好热……我是您的人……”
段瑞金被她撩拨得有了反应,眼看成功在望,却突然站起身,将咖啡泼了她满脸。
“既然这么热,那就去洗个凉水澡冷静冷静。”
罢便在二人错愕的目光中,走上楼梯。
二楼卧室里,阮苏抱着枕头痛得满头虚汗。
曼将碍事的老妈子推到一边,又拧了一条热毛巾,走过去劝道:“太太你转个身,用热毛巾敷一敷吧。”
阮苏绝望地哼唧。
“敷什么啊,一点用都没有,你直接找把锤子敲晕我吧,晕了我还好受些。”
曼哭笑不得,“你这叫什么话?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敲晕你呀。太太你要不吃点什么?吃饱了或许就不痛了。”
阮苏什么也不想吃,拿脑袋撞床头,想自力更生弄晕自己。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去拦她,门外响起男人的声音。
“都出去。”
众人回头,看见了段瑞金,立刻端上毛巾脸盆撤退。
曼担心阮苏,不肯走,对段瑞金道:“太太她来月事了,肚子疼得厉害。今晚恐怕伺候不了您,您还是去其他几房太太屋里吧。”
段瑞金仿佛听不见她话,直接绕过她走到床边,垂眸看着阮苏,又了一句。
“出去。”
曼用力攥了拳头,壮起胆子去推他。
“你出去,都了太太身体不舒服,你还要她伺候,有没有良心啊?”
段瑞金长着张俊秀的脸,然而身体沉重得像座山,她使尽了力气仍然纹丝不动。
他侧过脸来,眼神倒是将她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后退半步问:“你要做什么?”
“你是她亲自领进来的,我不跟你计较。再不识相点,以后别想再踏进段公馆的门。”
曼犹豫了片刻,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阮苏沉浸在腹一阵接一阵的抽痛中,没有察觉身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原本的嘈杂声一下子销声匿迹,让她感觉清净了许多。
“好疼啊,曼……我疼……”
她痛苦地翻了个身,脸已经开始发青了,额头蒙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男人的大手伸过来,将她抱在怀中,温暖的手掌在她腹处轻轻按摩,竟是比热毛巾的效果更好。
“曼,你的手怎么变这么大了?”
阮苏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双手却情不自禁缠上那人的胳膊,不许他离开。
对方出了声,像训斥,又像宠溺。
“让你天天喝酒,吃冰淇淋,现在知道痛了?”
阮苏没有话,因为疼痛终于得到缓解,她靠在对方怀中,闭着眼睛舒服地哼哼。
“以后还吃不吃?”段瑞金问。
她犹豫了一下,“吃。”
段瑞金挑眉。
“反正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干嘛不吃呢?好吃的我都要吃。唉,都怪那个段瑞金,死活不肯给我休书……”
她疼昏了头,忘记保守秘密,什么话都往外。
而段瑞金听完这番话后,怒意涌上心头,看着对方纤细的手腕,很想找个东西把她绑起来,随时带在身边。
他一分心,手就停了。阮苏痛意复苏,软声央求:“你不要停啊。”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歪着脑袋道:“那你亲我。”
亲她?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趣味了?
阮苏狐疑地睁大了眼睛,这才看清楚对方是谁,惊得起身要逃。
段瑞金牢牢箍住她的腰,在她耳畔问:“你确定不亲?我不光可以为你按摩,我还有西医开的止痛药。”
他有止痛药?
阮苏知道那是好东西,吃下去以后起码能安稳睡个觉。
她蠢蠢欲动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儿,实在撑不住疼痛,双手捧着他瘦窄英俊的脸,笨拙地亲了他一口。
嘴唇本只是落在唇瓣上,一吻就要分开。谁知对方反应极快,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往前压,舌尖灵巧地钻进她口中,结结实实地亲了好几分钟。
结束以后,阮苏躺在床上张着嘴巴喘粗气,段瑞金满意地摸摸嘴唇,出去帮她拿药了。
止痛药是半年前段瑞金在矿上工作受伤时,医生给开的。
阮苏吞下两片白色药片,药效还未发挥,心理作用就已经让她舒服了许多,吁出一口悠长的气。
段瑞金问:“还喝水吗?”
她摇头。
他放下水杯坐回床上,仍旧抱着她,右手在她腹部轻柔的按摩。
阮苏受宠若惊,想没必要这样,让他去休息。
可他温暖的怀抱与手掌实在很舒服,她又是个贪心的人,舍不得离开这些,便装聋作哑当什么都不知道,靠在他怀中睡着了。
段瑞金看着她的脸,想亲一亲,然而手掌似乎按到了什么东西,抽出来一看,是条干干净净的月经布。
堂堂正正的二爷清了清嗓子,将其放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按揉腹部。
第二天段公馆的仆人们见到一副奇异景象——二爷揉着手腕从五太太的房间出来,问段福要了张膏药贴上,不但没有因为伤痛大发雷霆,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曼是最后一个被赶出来的,对昨夜房中发生的事十分好奇,等他出了门,立即跑进阮苏房间里。
阮苏还在睡觉,身上的睡衣换了一身,因为没有梳妆,皮肤显露出原本的柔嫩白皙,浓密蓬松的头发乌泱泱散开,盖住了单薄的肩背,只露出一张诱人怜惜的苍白脸,睡颜却是十分恬静的。
曼不想吵醒她,帮她掖了掖背角,在桌角发现一瓶药,罐子底下压着张字条。
——痛就吃两粒,无效的话让人去矿上找我,段瑞金。
妈耶,一向冷酷无情的二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还愿意为了她影响工作?
曼咂舌不已,将东西放回原位,退出门时忽然很想见见玉娇和春鹃,向她们炫耀炫耀。
玉娇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们昨晚被段瑞金推开后,又气又恼没脸留,拎起包出门了。
曼无事可做,在公馆里游手好闲了一整个早上,有人匆匆来敲门,看见她后问:“请问租了店面的阮太太住这儿吗?”
“对啊,怎么了?”
“唉哟不得了,你们快去看看吧!店被人砸了!”
作者有话要: 今天三更哦,让大家看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