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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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什么名字?”

    “何方人士?”

    “听命于谁?”

    “在此地埋伏,目的为何?”

    这便是军中发现细作时最常问, 一般来也会最先问出的几个问题了。

    现在, 太子殿下便把这四个问题原封不动地拿了出来,问那刚被捉来的女人。

    阿史那雷与阿史那金嫌给人穿衣服实在是太费事。

    他们便用箭把那屋里的蜡烛给射灭了, 而后棉被一裹麻袋一套,把人给装了过来, 也省了再给人蒙眼睛的功夫了。

    那女人何时受到过这样的惊吓, 拓跋子楚还没问呢, 她就什么都想招了。

    只是这、这第三第四个问题, 她究竟该怎么回答!

    “大人,冤枉啊!女子哪里有听命于什么人啊。奴在这里, 不过讨个生活而已。”

    拓跋子楚:“如此胡言乱语, 竟还想蒙混过关?方才你与那男子行房时的叫声分明就是私通外敌时传递军情的暗号。”

    阿史那风:“!”

    阿史那金:“!?”

    阿史那雷:“……??”

    拓跋子楚:“五短一长, 七短一长, 复又五短一长。这是何意?。”

    “我、我这不就是跟着那死鬼的动作叫的吗……大、大人明鉴!一定是奴那客人有古怪。”

    拓跋子楚:“何以证明?”

    “他动作快一下, 我不就叫得短一下吗?他再慢一下, 我再长一下。我……不不,贱奴就是个应声虫,数拍子跟拍子都数得累死了,哪里还有能耐再去传情报?”

    拓跋子楚声音一冷:“数拍子?跟拍子?”

    “是啊!数拍子跟拍子, 奴这不是得配合着那死鬼的动作, 叫一叫, 好显得他很能耐很威风吗?”

    女人听到外头沉默了一会儿, 便连忙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求饶道:“大人, 奴是被陷害的!被那死鬼陷害的!奴本是个唱曲儿的,这么叫就只是指望着拿点赏钱而已啊。”

    *

    院子里空无一人的通铺间里。

    被掳来的男人:“什么!这么来,那娘子……不不,是那臭*子竟是外头来的细作?”

    男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道:

    “大人!就让我去吧!让我戴罪立功,去审审她。刚刚我就发现了,那娘子已经被我迷得不行了,对我那可真叫一个言听计从,我让她什么她都会的。”

    阿史那三兄弟先前已然看着自家殿下“审”那女人了。

    这会儿再听到这男人信誓旦旦又自信满满的话,都不禁低下了头。

    并且,阿史那金和阿史那风又还在低了一会儿头之后不禁看向自家三弟。

    这不是,那男人的话,和他们三弟前几日过的,实在是太像了吗!

    阿史那雷感觉自己简直膝盖后头被人冷不防地来了那么一棍。

    他又惊又急地看向自家兄弟,就差没一句“你们这么瞅我干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番了。

    此时那男人还在着似曾相识的粗鄙之语,和绑了自己的这几人热情地表起了决心。

    太子殿下只得拿起一根柴火,往他脖子后面一劈。

    一对男女“审”完了。

    拎着麻袋出的阿史那三兄弟又拎起了麻袋,跟在自家殿下的身后。

    此时这间城北金兆巷里的宅子已然到了一天之中最为香艳的时刻。

    当他们走过那一间间的厢房时,男男女女的影子都印在了窗户纸上。

    连带着女人的叫声,还有男人的喘声也从屋里宣泄了出来。

    拓跋子楚停下脚步,看向那剪影,并仔细听起了那些细听之下便能让他找寻到破绽的声音,而后接着破门而入……

    太子殿下此时看起来神色清明。

    在带兵仗时,他是能够几天几夜都不眠不休的。

    这几天来的睡不好觉自是不至于让他看起来萎靡不振,却也着实是让太子殿下看着没那么精神了。

    如若不然,阿史那雷也不会想出这么样的一招。

    可现在,他却是精神好得都有些过分了。

    仿佛是看起来清醒,却是醉得厉害!

    他将那些男男女女一对对地审了过去,却总是听到出入极大的叙述。

    比如男的以为自己在与自己春风一度的女人面前威风得不行,把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可女的却是对这些表现得极为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又比如男的错把粗鲁当威风,自以为玩了一场征服与被征服的把戏。

    可实际,却只是把人害得颇为痛苦,有时连装模作样都装不出来。

    跟着自家殿下走了这么一遭,阿史那三兄弟真可谓是“大开眼界”了好一番。

    也对曲意逢迎这四个字有了更多的认识。

    开始的时候,猝不及防地中了那么几箭的还只有阿史那雷。

    毕竟,他先前自夸的炫耀话可是得响当当的。

    把他和他那十几个妾的事了整整一顿饭的时间。

    那让人想忘,都没法在这么短短的几日之内就给淡忘了。

    可到了后来,却不论是阿史那金还是阿史那风都渐渐地沉默了下来。

    仿佛他们不知是被哪一句话给戳中了心口,哽得厉害。

    到了这会儿,四人之中似乎已经只有拓跋子楚一人没有中过箭了。

    可是拓跋子楚却还嫌不够,又开了一扇门!

    只是这一回在屋里待着的人,却是不太对劲。

    那竟是之前还和拓跋子楚对了那么几眼的丛玉夫人。

    她在蒙着脸的阿史那兄弟把他身上的那人晕之后,就极为镇定地一脚把人给踢了下去。

    这位夫人倒也不在意被人给看到了,披上衣裳站起身来,对站在门口的拓跋子楚道:

    “你来啦。”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丛玉夫人:“之前给步六孤弗下药,让他有那么一段时间没了男子汉气概的,就是我。”

    丛玉夫人又道:“谁让他先前太能折腾人了呢。但我也是没想到,他没了男子汉气概之后,反而更能折磨人了。以前,他就自己玩儿。他不行了以后,转而用上了这些。”

    她拿出一个布袋,把里头的道具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里头各种尺寸的都有,却是基本都尺寸偏大。

    “他越是不行,就越是爱用这些来折磨人。将人折磨得苦不堪言,却还得意大笑。我也只得,只得对他断了药。”

    太子殿下沉默了好一会儿,那收入鞘中的佩刀在这一堆里挑挑碰碰,最后划出个第二大的。

    “如果……用的是这般大的?”

    阿史那三兄弟眼神变了……他们全都震惊地望向自家殿下。

    这兄弟仨总觉得,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可那丛玉夫人却没能懂这三位武将已经明白了的事。

    她只是怪笑一声:“这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

    夜已深。

    而在朔方郡的守将府邸里,赵灵微屋里的灯却还亮着。

    公主殿下一边梳着她那如瀑布般的青丝,一边犯着嘀咕。

    “这么晚还不回来?”

    赵灵微用发带把梳好的头发扎了起来,算点着灯睡了。

    她便是在这时听到了屋子的门被开的声音。

    赵灵微连忙坐起身来。

    她因为看到了走进屋子里的那人而笑了起来。

    但很快,她就在闻到那股很重的酒味后蹙了蹙眉。

    “酒味这么重,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赵灵微走向拓跋子楚。

    只见对方脸虽不怎么红,神色却是已然不清明了。

    她才一走近,拓跋子楚便有些没能站稳地靠到了她的身上。

    拓跋子楚:“不少。”

    赵灵微连忙扶住他,把人带去坐塌那儿。

    “我先前找人给你备下醒酒汤了,现在让人端来。”

    完这句,赵灵微就要转身去找人。

    可拓跋子楚却是一下抓住了她的手,也不话,就只是看着她。

    有那么几缕头发散乱在他的额前,让那不复清明的眼睛看起来更显迷离之色。

    可他却是紧紧地盯着自家太子妃,连眼睛都不舍得眨。

    拓跋子楚明明了会早些回来,却是到了月上中天时才回。

    赵灵微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

    她只是……不想在人回来的时候和人发脾气教训人。

    她得,等到第二天才和自家夫君好好讲道理。

    可让哑巴这么盯着,她还是感到好笑了起来。

    她好像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出对方所没出的话语。

    ——别走。

    公主殿下只得是失笑着与拓跋子楚一同坐到榻上,也不让他松开自己的手,只是给他理了理头发,问道:“怎么啦?”

    “洞房那日,我是不是……让你很疼了?”

    “是……是有一点。”

    才一开口就问这样的话,这实在是让赵灵微感到有些局促。

    是以,她着这句话的时候都没抬着头。

    但她刚叹着气又看向对方,便被拓跋子楚一把抱住。

    那对她来有些沉甸甸的身体便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是孤不好。孤都不知……不知……”

    太子殿下似是想很多话,可最后,他只是了一句:“孤还怪太子妃把孤踢下榻去……”

    那是带着鼻音的声音。

    那让着这般话语的拓跋子楚有了一股孩子气。

    可他又在赵灵微的身上到处乱蹭。

    明明是认错的孩,却反而把人给拱得手足无措了。

    “你……你快起来。”

    赵灵微拍了拍拓跋子楚的肩背,想要哄着人先起来。

    可那之后,她便听到了自己先前一直都想探听到的事。

    “两年前,在我率九百骑兵歼灭八千匈人之后,舅舅就给了我两个女人。他我也十七了,也该试试有几个女人了。既然我不信我父王给的女人,那他便给我找两个。”

    赵灵微那拍着拓跋子楚背的动作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将身体稍稍撑起了些,让自己能看清他太子妃的模样与神情。

    即便是在被醉意驱使了半个晚上之后,他也依旧担心自己的话会惹得心上人不快。

    赵灵微那拍着他背的动作停了下来。

    但她却是眉眼柔和地问道:“后来呢?”

    拓跋子楚咬着牙沉默了一会儿。

    待到他矛盾了一番后,他道:“我便是这般,冒冒失失,又毛毛躁躁。不,我得比和你洞房的时候,还要毛躁。”

    赵灵微:“因为我们的子楚太子,着急要睡姐姐们了?”

    “不。”拓跋子楚皱起眉来,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因为孤不认识她们,也没喜欢她们。孤觉得别扭。”

    即便到了这会儿,又回忆起了那个晚上的拓跋子楚依旧觉得别扭得厉害。

    这一回,拓跋子楚顿了很久。

    很久之后,他才又道:“我就记得,她们看起来……很痛苦。但她们还要笑着对孤,她们很喜欢这样,也很喜欢孤。到了第二天,舅舅问我,要不要她们有我的孩子。”

    此时的太子殿下看起来很是迷茫。

    赵灵微也便是在此时用手撑着自己,带着拓跋子楚一起,缓缓坐起身来。

    她用手指的背面一侧轻轻碰起了拓跋子楚的脸,道:“你不想要。对不对?”

    平日里的拓跋子楚太过沉稳自持了。

    以至于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个才十九岁的少年。

    可现在,他却终于是流露出了那份与他的年龄相称的少年气。

    子楚太子摇了摇头:“我不要。不想要。”

    他的母后是难产去世的。

    而他的父亲又在那之后很快就与许多女人都有了孩子。

    对于这样的一个少年来,他是不会轻易就让一个女人为他诞下子嗣的。

    拓跋子楚:“舅舅就让她们喝了避子汤。我去问军中的医师,那是什么。医师,那是女子喝多了以后,便会再也无法有孕的汤药。”

    那之后,他就再没近过女色。

    完那些,拓跋子楚便沉默着,沉默着看向赵灵微。

    他确是喝了不少酒,也有了醉意。

    却还没醉到不省人事。

    他只是……松开了不少的理智。

    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当面向自己的太子妃坦诚与其她女人曾有过的亲密,此事不妥。

    但他就是想。

    带着自责,恼,还有些许的悔。

    向他的心上人出他今晚才弄明白的好些事。

    怎料赵灵微竟是在看了他好一会儿之后亲了亲他的唇角。

    “我的子楚,虽然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神,却是个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