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出了书房萧准就更为目中无人,脚下大步流星,碰见谁了都权当没看见。
也全然不顾还在偏厅等着他的萧怀远。
他在这萧家如履薄冰,也曾按捺着自己心气儿削足适履,希望能融入进这里。他从未想过要成为什么豪门贵公子,他想要是家人,是爷爷是爸爸是和睦的兄弟。但是他所作的一切在老爷子的眼里反倒都是矫作拿捏,更为瞧不惯他这低三下气的样子。
老爷子却从未想过,一个六岁孩童骤然进了这种高门大户的环境里来,发现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时,他是不是会惶恐,是不是会自卑。老爷子怎么会去想呢,毕竟人是老太太接回来,最初老爷子还万般不情愿呢。
老太太虽然疼他爱他,但她身体不好,常年缠绵病榻,护不了他周全。萧准懂事后也不愿拿这些事扰了老太太养病,全都自己忍着。
有些事老太太不知道,但老爷子萧怀远却是心知肚明,但他们什么都没做。
这萧家在他这里如万丈深渊,若不是有老太太,萧准宁愿从没回来过,脖子上挂着钥匙跟着妈妈自生自灭都要比在萧家好!
如今他羽翼丰满,与萧家之间少了老太太这个羁绊,他们倒是又拿着萧家三代的名头来压他的,老脸可谓是一个比一个厚!
萧准心里火焰腾腾,这事要是搁在几年前,他回来就直接把老宅给炸了,哪里还有心思能跟老爷子平心静气那几句话。
口袋里的震了一下,萧准掏出来一看,是霍因的短信。
萧哥,我可以去接你回家了吗?
萧准拿着直接站定当场,他走得疾,从南院一路出来走到现在身上已经是出了一层薄汗,呼吸有些紊乱,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走得太快累着了。此时他站在院门的灯光中,低头看着那句话,心里怦怦地跳。
回家这个字眼准确无误地戳中了萧准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他眼里暗沉沉的躁郁渐渐褪去,良久轻笑一声。
萧准低头给霍因回了一个好字,便收起迈着步子往大门走去。
刚到门口忽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萧遥跑过来喊道:“哎!你怎么走了,爸爸还在偏厅等你呢。”
“关我屁事。”萧准脚步未停,一挥,叫保安开门。
保安忙把大门打开,萧遥不依不饶地追出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爸爸等你好久了,你就算要走也应该一声啊!”
“你是不是找打?”萧准本来心里火气旺盛,让霍因一条短信安抚了许多,此时萧遥又追过来喋喋不休,把他心底里那丝火气彻底搅散了,只剩下厌烦。
萧遥往后退了一步,梗着脖子道:“你凭什么打我?”
萧准没理他,一步跨出大门就愣了一瞬,外头停车道上正停着他那辆欧陆,车门恰好在此时打开,霍因拿着一盒牛奶吸管叼在嘴里下车。他看到了萧准,正想跟他挥就发现了跟在他身边的萧遥,登时脸色一变,牛奶也不要了,痞子似的把牛奶往地上一砸就往这里冲。
他长脚长的,没几步就跨了过来,两眼带刀地盯着萧遥。
萧遥给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让他一把摁在车前盖上险些眼珠爆裂的阴影还在,一见霍因立马脚底抹油转头就跑!
萧准看着萧遥一溜烟没了,霍因两眼圆瞪,气鼓鼓地指着他的背影问:“他是不是找你麻烦?!我去揍他!”着还要追进人家家里去了。
“回来!”萧准一个头两个大,拽着霍因的臂将他拉回来,蹙眉问道:“你是不是一直没走?”
霍因的情绪又全部落在了萧准身上,挂在眼角眉梢的火星子才熄灭,又变成那个明朗单纯的孩儿。他看着萧准点点头,“我怕又有人找你麻烦。”
萧准一哂,拽着霍因的臂也没撒,拉着他回车里,“你还能揍我爸去?”
霍因把被自己扔掉的牛奶盒捡起来扔到垃圾桶,坐回车里摇头晃脑道:“你要是同意,我就去揍。”
“你还上天呢,开车回家。”萧准纵容地笑了笑,又想起什么道:“还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
“回家你给我做行吗?”霍因拨转方向盘离开老宅,冲萧准趁火打劫地撒娇。
“行,点菜吧。”早在看到他的短信时萧准心里便是柔肠千百,出来又见他在外面等了自己两个时,别是给他做顿晚饭,给他摘星星都行。
一路上霍因也没问他在老宅发生了什么,倒是萧准见他这么担心自己,主动跟他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没有老太太的萧家,在他这里算个屁。
他这次回来也存了点要跟萧怀远容云兴师问罪的意思,但老爷子话都得这么明白了,还免得他跟萧怀远撕破脸,这样刚好。
到了家萧准就进厨房给霍因做饭,霍因帮他打下,围在他身边团团转。偌大别墅只有两人,但萧准却觉得格外温馨舒服。
趁着霍因吃饭的功夫萧准上楼冲澡。
他萧哥不陪自己吃饭霍因还有点失望,被遗留在餐厅匆匆吃完饭,又把碗放进洗碗,火急火燎地收拾完就蹬蹬蹬跑上楼找萧准。
浴室里早已没有水声了,霍因溜达半圈,最后在露台找到了萧准。
萧准正穿着睡袍坐在藤椅上,边几上放着一瓶红酒,已经下去了一半。萧准眼里敛着无尽夜色,他晃着酒杯转头看着霍因,淡淡勾唇道:“吃饱了?”
他明明在笑,霍因却偏偏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些悲恸。
“嗯。”霍因看见他难过,心里也跟着有点难受。
他走过去在萧准身旁坐下,萧准取了支新酒杯塞到他里,“会喝酒吗?陪我喝一杯。”
霍因不太会喝酒,但此时不会也得会,便点点头自己主动倒了半杯。
“萧哥,你怎么了?”霍因紧张地看着萧准的神色,发现他眼里竟然还有一些泪光,顿时心里一痛。
萧准没话,晃了晃红酒随后一饮而尽,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的眼泪始终没掉下来,只是望着远方的星辰颤着声色道:“我奶奶前不久去世了,忽然很想她。”
霍因呼吸倏地一紧,他和自己的家人感情很深,外婆去世的时候他也是心如刀绞,此时最是了解萧准是什么感受。他放下酒杯,犹豫了半秒还是心疼难忍地伸将萧准揽进怀里,在他耳边难过地:“萧哥,你难过就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你忍着会把自己憋坏的。”
一边一边在萧准背上轻拍,哄孩子似的。
萧准破天荒地没推开他,反而顺势将半张脸埋进霍因颈窝里,随后撒直接松开酒杯,咔嚓一声中,酒液溅了满地,萧准抱着霍因的后腰,再也忍不住这股汹涌的丧亲之痛。
从得知老太太去世的噩耗,到葬礼结束,直至现在,萧准一滴眼泪都没掉。
老太太去世了,他又变成了公园里无人认领的孤独孩,那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比任何人都难过,心里早有崩溃之像,却一直用理智强压着。他不敢发泄,不敢使自己失控,否则方方面面的人都会来把他的骨头一根根全拆走。
此时被霍因抱着,萧准心里悲恸翻搅,丧亲之痛才迟迟涌上来。
萧准哭得一点动静都没有,霍因只能听到他隐隐的喘息声,心疼得把他抱得更紧。
许久萧准才安静下来,却也没松开霍因。
他应该觉得怪异,在他肩上趴在却又十分舒服。
此时萧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霍因不一样。
这孩儿跟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
“霍因。”萧准忽然轻声唤他。
霍因回过神,轻轻应了一声。
萧准从他怀中直起身,看着霍因双眼中密密匝匝的担忧,心中像是被人擂了一拳似的震荡不已。他哑然了一会,忽然倾身上前用额头抵着霍因的额头,看着霍因猛地涨大一圈的眼瞳:“你是不是很想跟在我身边?”
他们离得太近了,湿热的呼吸缱绻在一起,霍因在发愣,呆呆地点头。
萧准拭干脸颊的泪痕,声音温柔得像是在诱拐朋友,“你会永远听我的话吗?”
“嗯,你什么我都听!”霍因心跳得厉害,脸颊一抹潮红不知是醉酒还是激动。
“好,只要你乖乖听话,哥哥就疼你,你想要什么都行。”萧准一摁着霍因的后颈,两人鼻梁抵在一起轻轻摩挲,随后他在霍因唇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霍因先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心里噼里啪啦地放炮,他回了萧准一个用力的亲吻,眼眸晶亮地:“我一定超乖的!”
萧准先是勾唇一笑,然后捧着霍因的脸颊认真又温柔地和他接吻,两人口中酒香交缠,月朗星稀,气氛刚好。
片刻后萧准先停了,拽着霍因的将他拉起来往房间走。
霍因跟块木头一样,浑身僵硬地被萧准拽进房间。
萧准不满地回头看着他,凶巴巴道:“干什么?不想做啊?”
“想!”霍因连忙点头。
他可太想了,就是身体一时没跟上脑速,激动到僵。
作者有话要: 圆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