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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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邪已经记不清他是第几次短暂地晕过去了。

    头脑昏昏沉沉, 仿佛沉入了一个永远触碰不到底的泥沼。脚下绵软的像是踩着云,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提不出一点儿力气来,皮肤上蒙着一层晶亮的水光。可怕的是, 在他的体力彻底宣布告终的时候, 身上的人却仍是丝毫不知道疲倦的——除了在他没了意识时放轻了动作缓慢抚慰,除那之外, 他基本上更像是一台永动机。

    永动机, TM的!

    江邪哪怕当时被送去部队对练, 也从来没累成这个鬼样子过!他甚至开始怀疑, 这真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甜蜜可爱又有一颗少女心的娇妻么?怎么突然间就被人改了配置了?

    改了别的配置也就算了, 改了这种……

    江邪心头有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他简直就像是个穿着初级套装混在新手区的新人,面对着敌方过于强大且集中的火箭炮冲击,被的整个儿摇摇晃晃,血条转瞬间已经岌岌可危, 徘徊在见底的边缘。

    有史以来第一次,江邪有了战略性后退的冲动。

    “行了吧……”他勉强咬着牙,艰难地从嘴唇里挤出几个字,“你那玩意儿……又不是钢做的……”

    男人汗津津的手扶了他一把, 似是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不轻不重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在猛地蹿起的电流里, 江邪倒吸一口气, 一下子绷直了脊背——

    敌方的炮火来的更加猛烈了。

    他决定收回前言, 这哪里是火箭炮, 这tm是载人飞船!!!

    这是要上天啊!!!

    载人飞船在冲上一个短暂的高峰后, 停滞了两秒,随即又再次在轰鸣声中起飞了。眼前皆是绚烂的不成块的色斑,大块大块地旋转着,江邪猛地瘫倒在床上,如同条失了水的鱼,大口大口靠着顾岷的手臂喘着气。

    恍惚之中,他似乎隐隐听到了钥匙开动门锁的声音。

    然而这想法不过只在他脑海中存在了一秒,下一秒,就成功被男人从脑海中挤出去了——顾岷成了这世上唯一的存在,他唯一能看着的,唯一能听见的,唯一能真真切切感受着的。汗滴溅在胸膛上,炽热滚烫的几乎能烧起来。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自家老爷子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兔崽子呢?兔崽子人呢?”

    ……

    在这一瞬间,江邪和他家的永动机都停滞了几秒。

    江邪怔怔地回头看,与顾岷的眼神对上了——两人头上的汗珠尚且没有拭去,此刻眼睛一对,都从对方眼里头看出了还未消逝的激情和毫不掩饰的震惊。

    真的?

    真的。

    原先的动作立刻便宣布了中止,火花塞被强制拔出,江邪躺在床上,望着如今这满目狼藉的状态,只觉得眼前一片黑。

    这都快成地图的床单和满屋子的味道都不是两三下便能收拾完的,这要怎么解释?总不能两人约着看生命健康教育科普片一时兴起,约着动用了一下子五指姑娘吧?

    “手铐!”他哗啦啦晃动自己的手腕,低声催促,“快点!”

    顾影帝低身去捡被扔到地上的钥匙,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江老爷子已经来到了门口,转动了门把手。卧室门一下子大开了,所有的一切都猛地呈现在了眼前——正在晃着手铐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拼命催着快点的孙子,还有一个同样处于原始状态背对着他的年轻人……

    江老爷子的眼睛瞪大了,嘴唇颤巍巍动了半晌,硬是没挤出去一句话来。

    与此同时,江邪的大脑也正式屏幕一黑,随后缓缓浮上来一行鲜红到刺目的大字。

    ……完犊子了。

    ------

    完犊子的两人在穿完衣服后移动至客厅,江老爷子处于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巨大冲击中,仍然木木地没有反应过来。江邪自己的腰酸软的简直像是面条,一路走一路扶着墙,腰腿都用不上一点力,还得强忍着接过了顾岷刚刚新泡的茶,“爷爷喝水。”

    江老爷子木然地接过茶水,瞧了眼里头沉浮的茶叶,缓缓品了口,:“味道不错。”

    江邪咳了声,低声道:“顶级大红袍,这一个芽儿都得一千八百八。”

    江老爷子的目光骤然一变,猛地将茶盘摔桌子上了。

    “一千八百八!”江邪赶忙提醒他。

    江老爷子的动作一下子轻了点,脸色阴晴不定地在两人间转了圈。

    “怎么回事儿?”他厉声道,从侧兜里抽出一把乌黑的枪来,黑洞洞的枪口一下子对准了顾岷,周身的气势无比骇人,“还不?”

    顾岷张口便要话,江邪捏了捏他的手,此刻倒愈发镇定起来,忍着疼痛接了话茬。

    虽然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可对象到底是他亲手选的,也是真心喜欢的。他江邪挑出来的人,哪怕天崩地裂,那也得好好护着!

    “就是您看到的那回事儿呗……”他轻描淡写指指顾岷,又指指自己,“我,和他——”

    “我们俩,正在处对象,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不是乱耍流氓。”

    顾岷的眼里荡起笑意来,从旁边的沙发上抽过两个软垫,层叠着摞起来,让他坐上头了。

    江老爷子望着孙子扶着腰慢吞吞往下坐的动作,连嘴唇都在哆嗦。

    这动作慢的,比他都像个古稀老人。

    “你!”他勃然大怒,“你看看你——你自己做这种事,怎么也拉着人家孩子一起做这种事?!”

    “……”

    江邪被他这么一叫,反倒更懵了。

    什么叫自己做那种事……且不自己做不到,就江老爷子看到的那一幕,那不明显是顾岷正在对他做些什么吗!

    他才是眼下腰酸腿软的那一个,怎么到了江老爷子嘴里,就变成他诱-拐无知妇男了?

    “你,”江老爷子的拐杖在地上用力撞了撞,极为痛心,“你就算有这种癖好,也不该这么求着别人把自己铐起来——江家的风骨呢?家训呢?都被你吃的干净了???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还要准备让他用鞭子抽?”

    他自己气呼呼的进了房间,结果一下子从床下翻出了一大箱寇繁当时送的用具来,里头光是鞭子就分了七八种,软头的、带流苏的、质地极硬的,简直能开个鞭子博览会。寇爸爸本来是让江邪用来制住顾岷的,怎么也没想到江邪成功地用这些东西把自己带坑里了。

    江老爷子瞧着明晃晃的证据,更生气了,吹胡子瞪眼:“你看,我就!”

    “……”江邪缓慢地眨了眨眼,终于从江老爷子的话音中意识到了些什么。

    他爷爷该不会以为,他们是在玩那种拿鞭子抽来抽去的字母游戏吧?

    他靠着门框,借着娇妻的力量艰难地站直了,分辩道:“你想哪儿去了?我真没受虐的癖好。”

    没想到江老爷子根本不信。

    “我都看见了!”

    他指指顾岷。

    “人家年青那身上,那一道道的,跟种地似的——你敢那不是你弄的?我进去的时候,你不是还喊着让他快一点,他不是在找鞭子?”

    江邪忍不住轻嗤一声,“什么鞭子,他是在找钥匙——”

    “什么钥匙,”江老爷子此刻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又怒气冲天指了指他,“听听你这嗓子,哑的都不像个人了,还跟我这一把老骨头撒什么谎?哦,要不是你想被,他能这么轻易就拿下你把你铐起来?真当我人老了,就傻了、好骗了?”

    江邪的身手,他可是清楚的。那都是他一点点带出来的。

    不是强到无敌手,可对付个普通人,那绝对是轻轻松松的,之前在部队中对练,江邪一个人就能撂倒两三个教官,很是出了一番风头。如今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就被一个年青制住?

    肯定是自己愿意的。

    江邪:……

    这是他自己愿意的,真的。

    江老爷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方才的怒气冷静后渐渐消失,心头的念头也更加笃定。他年轻时,也有不少人玩的开,像是这种有心理上求虐现象的,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深知这是种心理疾病,一时半会儿矫正不过来,干脆也就不留在这地给被戳穿的孙子找难堪了。

    越是年老的人,对这种事的接受能力反而越强。血海里闯出来的人,看惯了生死,把这些事情也就一同看淡了。

    能有什么关系?

    不就是喜欢被吗?大不了,整个部队的人都上,一人一鞭子就好了!

    他与江邪,很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情谊。两个人的约定是秘密的,偷吃甜食什么的,往往都是齐刷刷瞒着家里其他人。时候闯了什么祸事,江老爷子也会偷偷替江邪兜着,努力不捅到白川面前去。

    虽然最后的结果往往瞒不过白川,可这份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战友情却是留下了的。

    江老爷子手踌躇着在手杖顶端摸了又摸,最后决定替这个误入歧途的孙子再收拾一回残局。他随后将枪重新收起来了,脚踢了踢床下那一大堆玩意儿,冷哼着把其中可能有伤害的鞭子都收了个遍,虎着脸教训,“就算要玩儿,也不能挑这种可能伤着自己的,知道么?”

    江邪面无表情。

    完了,他心想,这是彻底解释不清楚了。

    他只能强装冷静地袖着手,望着江老爷子把几根黑亮的马鞭往袖子里藏,每藏一根就要恨铁不成钢地扭头望他一眼。被误会的江邪在自己心甘情愿被顾岷和自己身手不及人惨被压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艰难地选择了前者,眼睛一闭,干脆默认了。

    身后的顾影帝似是觉着鞭子被收了很可惜,还在他身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江邪咬着牙,伸手在他腰上掐了把。

    你还可惜……

    他可是有整整一麻袋的账,等着和这位“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对象好好算一算呢。

    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算的那一种。

    江老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冲击到,自己的来意也忘了个一干二净,很快便离开了。他前脚出了门,后脚江邪的手就提上了娇妻的领子,对着这张高岭之花的脸充满爱意地微笑。

    “解释解释,”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嗯?”

    他明明是个做足了准备的强攻。

    可等前戏铺设完成之后才知道,他居然成了个被人疼爱的受!

    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