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乔臻在听过热线电话过，接到的第二项任务就是听同期声。

    同期声是指电视台采访回来的语音资料, 乔臻需要将这些语音成文字, 后期会在视频上加上字幕。

    听同期声是一个很考验耐心和责任心的任务。有时采访的人普通话不标准，需要仔细辨认。有时候, 采访的内容涉及到很多专业知识，里面有普通人不了解的专有名词。

    乔臻常常一听要好几个时才能把同期声的字幕码出来。

    王续检查过几次她码出来的字幕, 没有发现一个错别字，这个学妹的印象变得越来越好。

    渐渐地，王续开始在采访的时候也带着乔臻。王续负责采访, 乔臻就跟在后面帮着抗机器、拿话筒, 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 乔臻慢慢知道该怎么问问题、怎样拿话筒、怎么写新闻……她也越来越喜欢当一个新闻人的感觉。

    后来，乔臻开始自己学着剪片写稿, 逐渐能独立地剪一条新闻出来了。

    王续对乔臻的工作越来越认可, 偶尔会让她试着撰写新闻稿。

    但和王续不同的是, 同办公室的刘玫玫还是把乔臻当勤杂工, 经常颐指气使地指挥她做这做那。

    复印、倒水、拿快递、取外卖、送东西……刘玫玫把这些事全部交给了乔臻。

    乔臻知道实习生大多是这么过来的, 也没有抱怨什么，都乖乖地照做了。倒是王续曾经帮她过两句话，被刘玫玫用“实习生都这样”给怼了回来。

    “乔臻, 帮我去楼下拿个外卖。”中午, 刘玫玫照例指使乔臻干活。

    “好的。”

    虽然电视台的员工食堂伙食很好，但刘玫玫大概是吃腻了，最近老是点外卖, 乔臻已经习惯了帮她取外卖。

    走出办公室，乔臻站在电梯门口等着。

    “叮”一声，电梯开了。

    乔臻对视上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它们属于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面容英俊的成熟男性。

    电视台里好看的男男女女不少，乔臻见怪不怪了。她微微点头算是招呼，走进了电梯。和几个年轻女孩子一起站在后面。

    电梯下到10楼的时候，男人出去了。电梯里就剩下乔臻和她旁边几个女生。

    乔臻旁边的几个女生激动地声议论起来。

    “刚刚那个就是秦冕秦导吗？”

    “是啊是啊，他本人好帅！”

    “而且很有气质！”

    “好想去他的项目组啊！”

    “别想了，他对项目要求特别严格。一般人进不去，进去也得脱层皮。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唉，能和秦导一起工作，脱层皮也愿意啊。”

    “……”

    一楼到了，乔臻跟在她们后面出了电梯，找到刘玫玫的外卖将它拎了上去。

    原来那个男人就是秦冕……

    乔臻还没来S台实习，就对秦冕的名字很熟悉了。

    S台这几年有几个爆红节目，这几个节目的方向完全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总导演的名字都叫秦冕。就连最近的新秀节目《名校侦探社》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只是乔臻没想到，秦冕还这么年轻，他看上去不过30来岁而已。

    将外卖送给刘玫玫，乔臻一个人去了食堂吃饭。

    午餐后，乔臻乘着午休时间机房人少，进去练习剪片。

    乔臻戴上耳机，将心思全部放在了电脑上，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了剪片室并站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上。

    *

    这是秦冕今天第三次遇到乔臻了。

    第一次是在早上上班的电梯里。他习惯性早到，刚要关电梯的时候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生向这里跑过来，连忙按下电梯里的开门键。

    女生进来低着头道谢，她的声音很好听。

    电梯上升的时候，他站在后方，能看到她细白的脖颈处挂着蓝色的临时员工证。

    原来是实习生，难怪看着这么。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她微笑地和自己招呼，生疏又礼貌。看起来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完全不记得自己就是早上那个帮她按电梯的人。

    她从12楼来的，应该是做新闻栏目的。

    经常要出去采访的人，皮肤倒还是白白嫩嫩的。

    对视的瞬间，他注意到她胸口的证件。照片上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名字叫乔臻。

    第三次，也就是现在。

    新的一期节目正在做后期，他抽空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又遇到了。

    秦冕看着乔臻的侧脸，心中轻笑，倒是有缘了。

    她盯着电脑，表情很认真。

    脑后高高束起的马尾显得青春又活泼，她的睫毛很长，像一排密密的扇子，眼神柔和，鼻子秀挺，嘴唇红润，侧脸线条很好看。

    看了一会儿，秦冕才顿觉失态。自己居然对一个实习生起了兴趣，况且看上去还是一个在校实习生。

    他摇摇头，转身去了自己节目的后期那里。

    指导了后期自己想要的效果之后，秦冕站起身，准备离开剪片室。

    路过乔臻的位置忍不住看了一眼，她还在那里，在编辑一条新闻。

    目光在她的脸颊上微顿，秦冕抬脚离开机房去找了《S黄金新闻》的负责人。

    *

    下午，乔臻回到办公室才听有领导找她。让她回来以后去办公室找领导。

    乔臻离开后，刘玫玫撇撇嘴，八卦起来。

    “没想到这实习生倒是挺有能耐的，这才多长时间啊，领导都找来了。”

    王续皱眉，“乔做事认真负责，你别这么。”

    “呦呦呦，心疼啦？”刘玫玫瞥他一眼，嗤笑出声，“你们男人呐，就是喜欢美女。怜香惜玉的，不定领导也是这么想的。”

    “人家一还在上大学的姑娘，单纯的很。你不要乱话。”刘玫玫比他资历深，王续虽然不开心也不好多什么。

    “是啊，她多单纯呐！哪像我们老油条啊，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王续不理她，低头整理自己的采访材料。

    没过几分钟，王续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刚挂断电话，就看到乔臻从门口默默进来了。

    “乔。”王续叫住她。

    “老师。”乔臻走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你知道了吗？”

    “嗯。”王续点头。

    领导刚刚电话给他，告诉他乔臻被秦冕要走了，明天起自己就不用带实习生了。

    “去了那边，你的工作可能会繁忙很多。但是学到的东西也多，机遇更大。要好好把握。”王续挺喜欢这个学妹的，以过来人身份叮嘱道。

    “我知道，老师。”乔臻点头，“我只是有点奇怪，怎么突然就把我调到其他栏目组了。”

    “负责人怎么和你的？”王续斟酌着语句问。

    “他那边人手忙不过来，找我过去帮忙。”乔臻回忆道。

    王续笑了笑，“嗯，正常的。你去了就知道，综艺节目那里是很忙的，常常加班加点。”

    “噢。我懂了老师。”乔臻指了指自己的位置，“那我去收拾一下，秦导让我下午就过去报道。”

    “好。到了那里好好做。”王续点头，鼓励乔臻。

    乔臻应好，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和办公室里人一一告别。

    她走后，一直默不出声的刘玫玫盯着她离开后的门，讽刺道：“这才来多长时间啊，就攀上秦冕了。我她不简单吧？”

    王续皱眉，“什么叫攀上秦冕？她也是下午才知道要去那里的。”

    “啧，你当我蠢呐，谁不知道全台里秦冕的组最难进，怎么就轮到她一个黄毛丫头去了？”

    “人家乔挺好的，又是大学生，去那个节目刚好合适。”王续心里也奇怪于秦冕的行为，但就是听刘玫玫的语气不爽。

    “秦冕是台长面前的大红人。他一开口，想要什么人才没有。台里实习生那么多，除了一个传媒的研究生被分到那里，你看秦冕他什么时候要过实习生？这里面没有猫腻，出去谁信呐？！”刘玫玫边字边。

    “你——”王续不过她，刚要反驳就被刘玫玫断了。

    “好了好了，起来这事也和我没关系。我也是随口感叹一句。毕竟你也知道，台里多少姑娘想去秦冕的手下都没机会。”

    这倒是真的。

    虽然分属不同部门，但秦冕的大名在台里无人不知。

    他手下的当红节目多，每年的项目奖金就是很大一笔。他为人大方，手下的人分到的奖金也是不的数目，几乎相当于其他普通员工大半年工资了。

    更何况，秦冕除了年轻有为，长相也好，是台里出了名的单身王老五。是以特别吸引年轻女孩子去他手下。只是他这人公私分明，对工作要求又特别严格。这么久了，即使有女生对他有好感，去了那里也没什么结果。

    王续想到这叹口气，一时也不确定秦冕到底是什么意思。

    *

    乔臻坐着电梯到了16楼，找到《名校侦探社》节目组的办公室。

    明来意后，一个年轻女生带着她填了表格，帮她办好了报道手续。

    “好了，你自己在这随意看看吧。今天很忙，可能没时间带你了。”女生指了个空的办公桌示意乔臻坐下，自己就快速离开忙自己的事了。

    乔臻依言坐好，观察这个新地方。

    这个办公室的人似乎比《S黄金新闻》那里忙好多。办公室里进进出出的大部分是年轻女生，每个人都脚步匆匆，像是和时间赛跑一样。

    乔臻在位置上等了一会儿，刚刚那个女生又来找她了。

    “你跟我去录制现场看看吧。”

    乔臻应好，跟在她后面去了节目的录制大厅。

    《名校侦探社》这期的背景是在一个学校，棚里搭的景是一间教室。

    乔臻站在台下，看着几个大学生在上面细细寻找着线索。带她来的那个女生早已不见了踪影。

    突然，教室上方响起了一阵铃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乔臻吓了一跳。她忍不住了个哆嗦。

    “害怕吗？”乔臻右上侧突然传来一个男声。

    乔臻闻言望去，只见秦冕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右侧，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她微怔，随后摇头，“不是，就是被声音突然吓了一跳。”

    “嗯。”他应了声后就没有话，依旧站在旁边和她一起看节目录制。

    秦冕给乔臻的感觉还算和善，就这么和她一起站到了结束。

    节目录制有一些超时，乔臻在中间好几次收到韩斯衡的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乔臻只能回复不知道。她一个实习生，导演不走，她也不敢先离开。

    等节目结束，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看工作人员忙着收拾东西，乔臻也想帮忙却被秦冕阻止了。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好的，秦导。”既然领导发话了，乔臻也不推辞，准备坐地铁回家。

    她坐电梯下楼，发消息和韩斯衡自己下班了，大约半时后到家。

    刚发完微信，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乔臻面前。

    车窗摇下来，秦冕从里面探出头来，“我送你吧。”

    乔臻下意识就要拒绝，“不用了秦导，我住的地方离地铁站很近，坐地铁就好了。”

    “上车。”秦冕不搭她的话，“明天我不在台里，先和你讲讲实习的事。”

    “哦，那好吧。”和工作相关，乔臻不好推脱，只能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上，秦冕先问了她一些大学和在《S黄金新闻》实习的事，接着就和她讲了讲接下来的工作。

    简单点，乔臻从原来的“记者助理”变成了“编导助理”。明天，有一个节目组的编导负责带她熟悉节目。

    “我对工作的要求比较高，希望你可以快速上手，早点融入到我们节目组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区门口，秦冕嘱咐道。

    “我会的秦导。”乔臻连忙点头，眼神真挚，“今天谢谢您送我回来，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自己进去吧。”

    秦冕没有推辞，看着她解开安全带下车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勾，然后转方向盘调头离开了。

    乔臻下车，环顾四周，一看看到站在路灯下的韩斯衡。

    和往常不同，今天他的表情阴沉沉的，看上去很吓人。

    乔臻脚步微顿，犹豫着走上前去。

    “斯——”

    “——那个人是谁？”韩斯衡冷冷地断她的话，表情阴鸷。

    乔臻被他眼睛里的戾气吓了一跳，刚要话就又被断了。

    “为什么他要送你回来？”

    刚才只不过远远的一瞥，他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那个男人看乔臻的样子……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对乔臻有想法。

    “是我们台的一个导演。我被分到他手下的节目组了。”乔臻目光落在韩斯衡紧绷的脸上，解释道，“今天节目录制超时了，他就送我回来，顺便给我讲一下工作上的事……”

    韩斯衡听完她的话，表情依旧没有好转。见他这样，乔臻也无话可。两人一路沉默着上了楼。

    乔臻用钥匙开门，进屋，开灯。

    她刚弯下腰准备换鞋，只听“咔”一声——

    灯被韩斯衡关掉了。

    陷入黑暗里的乔臻心慌不已，连忙直起身子，“你——”

    一具温暖的身体靠过来，阻止了她的话。她被韩斯衡紧紧抵在了鞋柜和他自己之间。

    耳边是他沉重的呼吸声，乔臻动都不敢动。因为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只要她微微一动，她的臀部就会碰到他的大腿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