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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入,子约就注意到不同之处,里面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穿着灰色工作装的实验人员在对械进行调试,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也毫无滞碍的与他们混在一起。

    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似乎有忙不完的事,地上散落着各种图纸以及械零件。

    看上去乱,却又让人感觉乱中有序。

    红玫带着子约走到一间独立的房间前,推门进去,里面是一个须发洁白的老人正用放大镜看一张图纸。

    “这就是那个要做术的年轻人”老人抬起头来,眯着眼打量子约,特别是他缺失的左。

    “嗯。”红玫点了点头,“东西没问题吧。”

    “由于没现货,我们刚把东西从地上城市“迷坦”紧急运过来,应该没有问题。”老人道。

    “那就好。”红玫道。

    “等下”子约疑惑道,“什么术是要在我身上做术吗”

    “嗯。”红玫点了点头,“我们准备替你动个术,给你安装一只械。”

    “械”子约讶然道。

    “嗯,你可以理解为义肢的高级本,你上次的义肢不是被永顺打碎了吗,我索性带你来装一个最好的。”

    接下来的几个时,子约亲身体会到了现代科技最细密的检查。

    在所有检查过去后,医生终于心翼翼的从密封盒子里取出一样东西。

    那赫然是一只结构复杂,造型精美的械掌。

    械掌呈流线型,通体银白色,一共五根指十四个关节,每个关节都由关连接,可以上下活动。

    甚至能做到人做不到的事,比如直接把指往后掰九十度。

    “接下来你就好好睡一觉吧。”红玫拿了一根针筒过来,“神经突触和械神经的对接,会有剧烈的痛感,打了麻醉剂才能术。”

    子约从术床上醒来。

    左半边身体因为麻醉剂还有一些无力感,不过已经能勉强行动了。

    子约现在穿的是无袖的白色术服,可以毫无遮掩的看到他白皙修长的右,以及左边的械。

    子约伸出右指,轻轻敲了敲左边的械。

    “当”一声回声,有点像钢铁,但据那个医生所,并不是钢铁,而是掺杂了多种合金,平衡了坚硬度和柔韧度,重量只有普通钢铁的一半。

    子约尝试捏紧拳头,“喀拉”一声,五根械指全部聚拢在一起。

    械内部的模拟神经良好的和人体本身的神经接驳在一起,通过微弱的局部电流来传导子约的想法,控制械。

    这条械左比子约的右臂细了一圈,不过穿上衣服也不太看得出来,不会有太大的不协调感。

    看着这条械臂,子约心中涌起浓浓的荒谬感。

    如今人类竟然连这种事也办得到了吗

    一开始听要给他装一条和真的臂相差不大,能行动自如的“械臂”,他是满满的不信的。

    但拗不过红玫,只好以做实验白鼠的觉悟躺在了术床上。

    一觉醒来后,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如今那只正做着“竖中指”势的械掌就是最好的证明。

    子约现在深深感到自己以前的坐井观天,人类缩后的几十年并不是都喂到巨猩肚子里去了,每一秒都在日新月异的发展着。

    “啪嗒”术室的门向两边移开,老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红玫。

    “恭喜你,术圆满成功。”老人微笑着对子约。

    红玫抓过子约的械掌看了看,然后一把甩开“嗯,完成度还不错,不过你不要指望它和真的臂一样灵敏了,也就能做点重活什么的。”

    “谢谢”子约这是真挚的道谢,有了这条臂之后,离他师的梦想又近了不少。

    “来,试试把这杯水拿起来。”红玫指着床头柜上的一杯水。

    子约把械掌移过去,稍微活动了一下,结果两只械指一接触到杯壁,就“砰”的一声把它捏碎了。

    子约满脸愕然的看着眼前一幕,连水花溅到了自己脸上都没感觉。

    “呵呵。”老人在一旁笑出了声,“械臂的击打力与正常的臂相差不大,但握力可是很强的,你要好好习惯才行啊。”

    在天罗城正中,有一条河流歪歪扭扭的横穿了整个城市,如同一张太极图般,把天罗城分为左右两个部分。

    虽然这条河流在宏纪元人看来可能就是一条贫瘠的溪,但在微纪元人眼中,的确就是一条滔滔大河,东去不复返。

    天罗城的日常饮水大多从这条河中取用,天罗城人也亲切的称呼这条河为琥珀河,喻意它像琥珀一样美丽。

    此时是金秋十月,庄稼丰收之际,琥珀河两边布满了金灿灿的稻田,一些只有十几厘米高的人在稻田里劳动,持一柄的镰刀,往往费了老大劲才能割断一根稻杆。

    也有浑身漆黑的甲,持专门为他们打造的巨大的镰刀,稍微一挥,稻穗们就纷纷落下。

    “呼”子约割断一根稻杆,直起身子长吐出一口气,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顺便看了背一眼,才短短几天功夫,皮肤就黑了一层

    他前几个星期刚安装的械臂被的阳光晒得滚烫,甚至都感觉自己与械臂相接的皮肤肌肉被烫熟了。

    “约哥儿,约哥儿”从侧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叫唤,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还没跑到就开始瞎叫唤。

    他终于在子约面前停了下来,扶住膝盖开始大口喘气,子约看他身上的皮肤也被太阳晒得有些惨不忍睹,不禁感觉心里有些平衡。

    “什么事,你慢慢。”

    “又有一架甲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少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

    “你不早”子约一个飞奔出去,跑了几十步却又突然停下。

    虎着脸,一步一步的折了回来“头前带路。”

    “哎呦喂。”少年哀嚎一声,却还是朝着来时的方向奔跑回去,子约脸颊也是罕见的一红,跟在少年后面。

    赶到地方,确认只是常见的引擎保险熔断问题。

    大热天的,甲引擎很容易温度过高,要是冷却系统不给力点,引擎保险就会熔断,强行制动。

    子约打开带来的工具箱,为这具甲更换了新的保险部件,于是大铁家伙又虎虎生风的行动起来了。

    “约哥儿,谢谢了。”驾驶这具甲的学生摩拳擦掌,又重新驾驶甲去收割了。

    子约看着重新活动起来的甲,也微微一笑,他很享受这种把什么东西修好的成就感,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辛苦追求去成为一名师,或许就这样当个修人员也不错

    突然想起什么,子约向旁边甲系相熟的学生问道“你看见过顺子吗”

    那学生摇了摇头,子约举目四望,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朝之前顺子被分到的那片劳作区域走去。

    稻杆很高,很密,子约几乎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在乱转,不过乱转了几圈之后,还是被他发现了顺子。

    顺子正在烤一只鲎虫。

    鲎虫,别名三眼恐龙虾,最早出现于两亿年前的三叠纪,比恐龙还要久远,现在人类缩后显然它们还有滋有味的生活着,而且生活的更好。

    顺子把稻杆收集在一起,点了堆火,把鲎虫架在上面烤着,一边烤还一边贪婪的闻着味道,显然食指大动。

    “这东西能吃吗”子约看了那虫子古怪的外表一眼,觉得有些恶心。

    “对我来,自然界的一切东西,去掉头就可以吃了。”顺子一边着几十年前某位站在食物链顶端男人的名言,一边把鲎虫从火上拿下来,开始剥外面的甲壳。

    “你这样偷懒真的好吗”子约席地在顺子面前坐了下来。

    “我没有偷懒,我只是在努力探索人类食谱以外的动植物成为人类食物的可能性。”顺子恬不知耻的着,一边把一块滚烫的鲎虫肉塞进嘴中。

    “呸呸呸”被顺子抱了绝大期望的鲎虫肉才刚塞进嘴巴就被他吐了出来,一脸像吃了屎的表情,“卧槽,好恶心,看它外表还以为很好吃的。”

    子约又看了那只命运可怜,长相猎奇的虫子一眼,着重看了他那密密麻麻四十多只被烤焦的节肢,不知道顺子看了它的外表是怎么得出“一定会很好吃”的结论。

    难得的休憩时间,子约把目光投向快升到正中的太阳,口中道“算一算我们到这也有三四天了吧。”

    “是三天零二十个时,简单就是九十二个时。”顺子不满的咕哝道,“我可是做梦都想离开这。”

    “既然来了就安心吧,这种会可不是经常就有的。”子约把身子在地上摊开,懒洋洋的接受阳光的照耀。

    诚如顺子所,他们来到这已经有好几天了,如今是农忙季节,在往年的农忙季节中,农民们都会向学院借甲来做劳动力。

    子约作为甲维护人员自然也要随“军”陪同。

    专门用于农耕的工具是有,但对于这大片的稻田来,却又远远不足,离岸边较远的麦田已经在六七月份收割了,如今正在播种,等稻田收割完以后,就要轮到这了。

    古时候的农民在这个季节就像连轴转一样,没个空闲的时间,此时也好不到哪去。

    其实一直有种奇怪的观点,那就是认为人类缩后粮食就不会缺了,殊不知一个种族的创造食物和搜寻食物和体型是呈正比的。

    而且不管什么生物,数量一旦上去,所需求的资源也是成倍增加的,想想曾经的鼠灾,上百万只老鼠,所过之处,连人都被啃噬殆尽;蝗灾,百万只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而天罗城内,就有整整几十万人口

    地瓜土豆是种植便利,收获也不低的高产作物,但总不能一直吃地瓜土豆吧,所以稻田、麦田也就成了必要的了。

    人类缩十倍后,因为体型等等限制,所产生的劳动力甚至还不足以前的十分之一,比如在宏纪元,一个成年男子能够打理十亩稻田,但变成十几厘米之后,可能连十分之一亩都打理不了。

    要不然人类也不会抛弃收获更丰的水稻种植,转而选择了旱稻种植水稻种植的插秧是个难题,旱育的稻子,稻谷大多比水稻干瘪瘦。

    稍微休憩了一会,子约就一个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道“你待着吧,我先走了。”

    顺子此时拿着一顶草帽盖在脸上,似睡非睡,听到子约的话也只是从鼻尖轻微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你呀,被你们老师抓到可就好看了。”子约无奈的摇了摇头,准备沿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但因为他来时就是迷着路摸索过来的,回去时更找不到方向,七转八转之下,眼前突然看不到了金黄的稻杆。

    原来他已出了稻田的范围,来到了河边。

    天地豁然开朗。

    透明带点浅绿的溪河水淙淙而下,光滑而又巨大的鹅卵石在河边铺设了一层,水草丛生,几尾游鱼顺流而下,往往在河边露了个头就消失不见。

    话人类缩之后,钓鱼这项富有趣味性的运动也消失了,因为往往不是人钓鱼,而是鱼拖人。

    这片天地自然和谐统一的画面让子约凝视了好久,随后他发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地方,那就是画面左下角出现了一个人,更巧的是,这人还是他认识。

    这人坐在一块半浸入水中的鹅卵石上,把细嫩的裸足放下去,用脚丫轻轻拍打着水花,享受流水如同按摩一般抚过她的双脚。

    子约走到河边,轻喊了一声“喂”

    那人转过头来,用不带丝毫烟火气的眼神扫过子约,没有回答,又转过头去,脚丫仍旧拍打着水花,不过力道好像变大了一些,似乎隐含着丝怨气。

    子约褪下鞋袜,把裤脚卷上膝盖,趟着水爬到了鹅卵石上,并肩坐在那人身旁,同样把双脚轻巧的放入水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甲研发系不是应该在那边吗”子约道,有些没话找话的意味。

    少女偏头,蹙额,皱眉,满脸讶然的脸上似乎明明白白写了几个大字我认识你吗

    “不用做到这个程度吧,我也没做什么啊。”子约扶额苦笑,已经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好了好了,不玩你了。”少女欢快的道,似乎为整到子约很高兴。

    这少女自然就是白紫葵了,自从上次子约拒绝了那什么社团的邀请后,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找子约,甚至是来了也只是看白老头,压根没和子约过一句话。

    直到一个星期前关系才略有缓和。

    至于白紫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就关系到天罗学院的院长大人了,本来农民伯伯请读b,第一声们只需要甲系的甲就好了。谁知道院长大人知道这个情况后,竟然认为这个活动很好,既体会了粮食的得来不易又当免费旅游了,硬生生的发动了全校师生来参加,然后理所当然的省下了学院今年的旅游经费。

    “话你们那的工作不多吗,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偷懒摸鱼。”

    “多啊,你看我这”白紫葵摊开两只,两只从背看还是细嫩娇的心已经多了一的血泡,两道血痕划过掌,显得触目惊心,“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偷懒。”

    “也算苦了你们了。”子约叹息道。

    紫葵偷偷看了子约一眼,突然问道“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干脆就走了,你知不知道那样我会很没面子,你是我推荐的诶”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子约感到一阵无措,最近几次他和白紫葵的谈话都没提到这个,他也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

    “不为什么,就是想知道”白紫葵道,似乎不管不顾了,带着女生特有的任性与刁蛮。

    “好吧,其实很简单,因为我觉得你们很幼稚。”

    “幼稚”紫葵的表情先是疑惑,然后一下变得愤怒起来,“你我们幼稚”

    “是的。”子约摊开,似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打个比方吧,如果我和你们谈战争的不幸、守城士兵的待遇恶劣,你们可能会从往年的战损率,士兵的军备问题和我谈,但其实你们并不知道把将死的战友抱在怀里,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是什么感觉;如果我和你们巨猩的恐怖,你们可能会去查资料,这一年又有多少城镇被巨猩所破坏,有多少人员伤亡,但其实你们并不会知道当赖以生存的家园被破坏,亲人尽皆死亡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着,子约一边转过身,指了指后方的金黄色稻田“哪怕就是粮食的珍贵,如果你们不到这儿来,也不会明白种植、收割粮食到底有多么辛苦。

    你们口口声声着民主,着为底层人民争取权益,可你们的目光从来没有放在他们身上过,你们其实只是自认为自己在做着一件英雄的事,享受自我崇拜的过程而已。

    你们是象牙塔中的尖子生,但如果只是参与了几场游行,就认为自己懂得了莫维主义的精髓的话,岂不显得可笑”

    紫葵被子约这一番话震得不出任何话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那难道我们所做的就是无用的吗”

    “不,并不是无用。”子约缓缓摇头,“不过在做之前,你们得先学会看。”

    “看”

    “嗯。”子约点点头,眼睛望着前方,似乎在回忆一些久远的事情,出了神,“我在来这里之前是在一个镇上,那个镇子很,很偏僻,各种工具都是稀缺,没有自来水,想打水得去镇中央唯一的一口井边,但基本上每个人都过得很开心,有什么话当面就了,有什么事当面就解决了,不会藏着掖着。但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我看到了一些不公平的事情,有些我试着解决,有些我却感到无能为力,渐渐的,我感觉一股怨气正在这个城市滋生。”

    “怨气”

    “是的。”子约点了点头,“这个我解释不清楚,你要亲眼看到才行,怎么样,要随我去看看吗”

    白紫葵转过身,盘膝正坐,学古人对子约一揖到底“请务必带我去看看。”